见尚佳轩表情不大好,心里有种猜测,朔铭问:“什么事?是不是范宇华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尚佳轩点头:“他要有老黄一半省心也好。”
老黄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脾气容易激动,说话还能得罪人,但做工程没的说,跟着朔铭干,挣钱了红着眼能把眼皮撸到头顶上,拼了命的加人抢工程量,有了工程量自然就多挣钱,更何况此时的朔铭工程款结算到位,资金链完全不是问题。反看范宇华就是另一个极端,做工程是二把刀,毕竟历练的不够,不知轻重什么地方都敢省钱,虽然嘴上会说话会办事,最根本的工作没做好其他的全都是扯淡。
朔铭有些心烦,问尚佳轩出了什么事。尚佳轩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听说工地上的工人闹翻了,好像还动手打人了。”
打人的事可大可小,朔铭也见过不少次工地上械斗的,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范宇华虽然上过大学,但有范宇光这么个亲哥,影响还是很深远的,有时候就想用拳头解决问题。
两辆车一前一后去了安置房工地,一路走过去都还好,叮叮当当的忙着各自手里的事,只有范宇华的落座没什么动静,偶尔传来几声分辨的争吵声。
范宇华正与一群工人对峙,一脸怒色。一个工人脸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倔强的对范宇华对视。工头屈本英没什么话说,蹲在一旁捧着旱烟袋吞云吐雾,深锁的眉头闪烁的目光证明此事心里也不平静。之前受伤的工人穿着还算干净体面的衣服,站在不远处唯唯诺诺的样子。
朔铭与范宇华走进楼座,所有人一齐看过来,就连工头屈本英也站起身。
朔铭扫视一圈,尚佳轩问:“怎么了?造反?”
“朔老板。”脸上挂着巴掌印的工人迎上两步:“我们这些人之前也跟着你干了那么长时间,你是什么人我们最了解,不然也不会听你还有屈本英的招呼跟着姓范的干。你来给评评理……”
“有什么好评理的?”范宇华打断工人的话,站到工人与朔铭之间:“这件事跟你有关系?你属跳蚤的还是属蚂蚱的?你蹦跶个什么劲。”
朔铭没弄明白这两人搞的什么鬼,这么多工人不干活围着看热闹?别忘了,屈本英这些人可都是六汪镇的,就算不是屈家庄的也是周边村子的,互相之间没准还有点亲戚关系,真要动手开打,工人们肯定是站在统一战线上,就算十个范宇华也只有挨揍的份。
尚佳轩说:“一个一个说,让工人先说完,你有什么话后面说。”
“这有你什么事?”范宇华原本就不买尚佳轩的面子,一直觉得他是扯着朔铭的虎皮做大旗。自己与朔铭什么关系,两肋插刀夸张点,怎么说也比你尚佳轩亲近多了。如果有什么事,朔铭绝不会让自己吃亏。正因为这样,尚佳轩在范宇华眼里与一个普通的监理差不多,根本没放在心上。从起初开始,无论是尚佳轩提出什么意见都没什么用,也没很实际的让范宇华有损失,这让范宇华更加肆无忌惮了。范宇华说:“朔哥在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尚佳轩是建筑公司的真正管理者,虽然朔铭并没完全脱离管理,但却不占什么职务,如果想让尚佳轩有所建树帮自己管好公司多赚钱,那就必须给他相应的权利以及脸面。尚佳轩就是做错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一旦威信受损,以后谁还当他是建筑公司的总经理。朔铭沉着脸,瞪了眼范宇华:“没有尚佳轩说话的份,难道就有你的了?尚佳轩是建筑公司的老总,我把建筑公司交到他手上,就是什么事他都可以做主。来,这件事我就看看尚佳轩怎么解决,无论对错,我都支持,他的决定就是我的。”
第七百七十章事有蹊跷
朔铭把头上的安全帽摘了,随手放在一旁,不管干不干净坐到一旁的几块砖上,示意尚佳轩可以开始了。
范宇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朔铭这种态度让他有点意外,没想到朔铭竟然偏向尚佳轩。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对朔铭说:“朔哥……”
朔铭抬抬手,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先处理事,完了之后我们再聊。你身上的问题很严重。”
把范宇华噎回去,尚佳轩就张嘴了,问脸被打的工人怎么回事。
工人找到组织一样,差点感动的哭出来。在工地上想要处理矛盾,首先要安抚人心,如果一味的打压只能激起更大的矛盾。包工头与工人之间虽然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但不得不说也是个剥削与被剥削的对立面。都能挣到钱没什么损失还好。一旦有人打破这个平衡,轻则不跟你干,重则就发生冲突。包工头强横惯了,农民工又没什么文化也没多少办事的技巧,面红耳赤之后就有可能冲动动手,硬碰硬谁也得不到好处。
工人指着之前大腿受伤的工人说:“其实我站出来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这个表哥。”
这下朔铭明白了,并不是又出了什么新状况,而是之前的问题没处理好,范宇华还真是不省心。
“他怎么了?”尚佳轩说:“难道是他的伤还没好?”
工人看了眼朔铭,拉着唯唯诺诺受过伤的工人:“你自己说,他给了你多少误工费。”
当知道根由是上次事故引起的,朔铭已经猜到会是这个原因,处理问题的时候省钱,一个弄不好就要用更多钱去弥补。
受伤的工人低垂着头不说话,一副老实受气的表情,就连维权也像个做坏事被抓的人。这种烂泥永远扶不上墙,吃亏的也永远是这种人,干最苦最累的活,吃着最脏最差的饭菜,拿着最少的工资,还要受尽白眼与嘲笑,甚至被人不当人看待。
尚佳轩笑着问:“你叫什么?”
“屈大福。”工人先回答尚佳轩的问话,接着推了把受伤的工人:“他叫沈伟业。”
朔铭差点笑了,这两人的名字够可以的。屈大福让朔铭想起倒腾黄金的。沈伟业让朔铭联想到一个极为成功的人。但这两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社会底层。
沈伟业别说三脚,就是三十脚也不一定能踹出一个屁。一句话不说闷头不语,全是屈大福的在帮忙说和。
尚佳轩问:“屈大福,他得到了多少误工费?”
“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了,这还没好利索还不能上工干活。”屈大福说:“范老板就给了三千块误工费,还说就这些。”
“是少了点。”尚佳轩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件事我们商量一下,找个律师问问应该给多少赔偿,到时候一分钱不少,全都给这个沈……沈伟业。你看怎么样?”
屈大福不说话,看了眼沈伟业,眼珠一转:“给点误工费就晚了?难道不给点补偿?要知道,不仅是他,就是我们也差点死了。”
这才是重点,误工费不用在工地上争吵,随便找个人问问也知道申诉的大门朝哪开。如今国家的政策很好,只要保存好证据,老百姓的利益能得到保障。但所谓的什么补偿就不好说了,多少是多,多少是少。
对补偿国家也是有标准的,工人的工资超过一定数额就要上个人所得税,建筑工人谁会上这个税,所以一旦出事,所有的误工费都按照不交税的最低标准或者当地最低生活标准。如果你能拿出税务证明可以,按照以前的劳动所得补偿误工费。
“补偿款?”尚佳轩说:“沈伟业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并发症?要补偿款就要拿得出证据才行,如果你这么要求那可是不合理的。”
“补偿款肯定要有,这么危险的工作,那以后谁还愿意登高,谁还愿意跟着你们干。”屈大福转头看了一圈,鼓动其他工人大声说:“大家说是不是,一点补偿没有怎么能行。”
尚佳轩还没应话,朔铭站起身:“尚总,这些事我们说了也不算,找律师先问问情况,是我们承担的责任不能推诿。”
尚佳轩点点头,朔铭的话也算是对工人的一个承诺了。再看向站在一旁一脸难看的范宇华:“范老板,他说的属实?”
“我是给了三千块,可我是故意给这些的。”范宇华看了眼朔铭,有些不高兴朔铭一点都不向着自己。再看屈大福,走上两步逼问说:“我想问问你,那三千块钱全都在老沈兜里?”
“我可全给他了,你别胡说八道,小心我去告你。”屈大福歪着头犟嘴,但眼神却有点闪躲。推了下沈伟业:“说,我给没给你……你倒是说啊。”
沈伟业点头,但却一个字没有。对这种话没有屁多的人,朔铭恨不得上去给两个耳光。
范宇华看了眼尚佳轩,在怪他多事一样,眼神都有些恶毒。再次转过头:“我给老沈赔多少钱是我们的事,以后别人别插嘴,也别多管。有朔哥在这,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范宇华说完,一把拉住沈伟业:“你跟我出来一趟。”
范宇华的动作像是要打人,神大福眼珠一转追上一步:“范老板你想干什么?”
朔铭觉察出不对,这件事凑着蹊跷的成分。
尚佳轩也觉察出了,上前拦住范宇华:“你先松手。”
朔铭说:“这样,你们该干活干活。老沈老屈跟我出来一趟。”
屈本英默默不语,收起旱烟袋跟着走,受伤的工人也跟在后面。而屈大福也想跟出来,范宇华说:“你跟来干什么?”
“我听听。”屈大福有朔铭做依仗一样,与范宇华对视。
朔铭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该干活干活。”
说完,朔铭瞪了范宇华一眼,手上做了个手势。范宇华秒懂,立即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滚蛋了,以后别来工地,一会我就把工钱给老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