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笑说:“美琦姐给胡俊介绍了一个护士,明天带过来吃个饭。”
“原来是这样。”朔铭扁扁嘴,要说让郝笑帮忙还屁颠颠的肯定就是胡俊,真把这个小子当弟弟,亲弟弟一样。
郝笑说:“照片我看过,挺不错的,不过……”
“不过什么?”朔铭说:“你是不是想说不过配不上胡俊。”
“也不是,真的挺漂亮的,不过比胡俊大两岁。”郝笑说:“不知道胡俊介不介意。”
“嗨,年龄重要吗?更何况两岁,二十岁的都有的是结婚的。那不有句话说的好,年不年龄的不重要,只要有钱,我就喜欢成熟一点的。”朔铭不操这份闲心,朔铭说:“胡俊能看上最好,看不上翻翻牌子下一位,医院那么多护士,有贺美琦拉皮条,还不是要什么样的又什么样的?总有一个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吧。我觉得应该让胡俊在医院逛几圈,看上哪个就问美琦合不合适,有没有男朋友。一天就行了,医院里的好货都过一遍筛,也不用一趟趟的麻烦。”
郝笑白了朔铭一眼:“你说话就不能用电好听的词?怎么总是给人一种满嘴火车的感觉。什么是拉皮条,什么是王八看绿豆,什么是过筛?还朔总呢,这么满嘴乱七八糟的词汇,出去不丢人?”
“我要说别人你才不在乎,这又说到胡俊了是吗?”朔铭大大咧咧的说:“我说话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郝笑哼了声,起身进了卧室,手里的书也扔到一旁。
朔铭把书拿起来,翻看几眼,全是讲育儿知识的,朔铭摇摇头,看不进去还要装大头蒜,累不累?
第六百九十章当孙子
高培先如约而至,看来是没睡好,眼睛泛红,而且身上的酒味也淡了一些,朔铭拿出一份填好的协议:“怎么,早上没喝酒?”
“你最好注意点,小心我找你拼命。”高培先签上字,随即按上手印,恶狠狠的。
朔铭哂笑:“注意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或许是昨天你喝酒把我熏到醉了也说不准。”
高培先走了,没有与朔铭聊天的兴致。
朔铭摸着下巴盘算,也是该找另外四家谈谈了。
另外四家钉子户先对来说比较简单,但让朔铭意外的是有一个是五保户,也是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干嘛要当钉子户啊?
朔铭先去了老人家里,一进门就是一股发霉的味道,朔铭忍不住抽抽鼻子,很多独居的老人家里都有这种很古怪的味道,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常年积攒的皮脂味。
“张奶奶?”朔铭叫了一声。张奶奶不姓张,那个年代的女人好多没有名字,朔铭听朔宏德说过,好像叫张孟氏。张是夫家的姓,孟就是自己的姓。
里屋传来说话声:“谁啊?”
朔铭走进里屋,一个老太太斜靠在火炕的一角,浑身穿的严严实实的还盖着被子。
朔铭问:“张奶奶你生病了?”
“没有,生病死了倒好。”张奶奶不认识朔铭,挣扎着起身,要去穿摆在地上的三寸金莲。
朔铭赶紧走过去扶住:“你躺着就行,我找你说点事。”
人老了耳朵不大好用,不过张奶奶身体还挺好,干什么都是自己,甚至还能劈柴。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张奶奶九十多岁,但看起来却像一百多一样,满脸沟壑丛生的纹路,就像这一辈子经历的风雨。这种老人住进楼房真的好吗?朔铭还有点不理解,这岁数了,还是孤寡,为什么不住进养老院,国家的政策不错,至少不用自己劈柴烧水啊。
朔铭说了朔宏德的名字,张奶奶却突然脸色一板:“没什么好说的,我就在这老死算了。”
“为什么?”朔铭说:“搬进楼房好啊,冬暖夏凉,也不用劈柴,火炉一开就能做饭。”
“你们谁管我死活,人老了惹人嫌啊。”张奶奶不像其他老人,是认字的人,朔铭听说过,想当初也是出身大家门,上过私塾的,不过这个年代了,用毛笔的人不多,张奶奶就是其中一个。朔铭砖头看了一圈,桌上还真有毛笔,还画了一朵牡丹花。张奶奶八十多岁还有这情调,了不起,这在整个丰楼村绝对算得上知识分子。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出身,十年浩劫的时候遭了不少罪,张奶奶的男人也是那时候伤病而死。
朔铭走上前:“谁敢嫌弃你,看我不揍他。”
张奶奶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没牙的嘴张开,就像一个黑洞:“跟你那个不着调的爹差不离。”
一两句话拉近距离,朔铭就问张奶奶不签协议的原因,张奶奶说:“朔小子,我的要求不过分,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正好推房子的时候把我压死,我也省的活着遭罪。”
“这说的哪里话。”朔铭说:“你有什么条件找我说,他们不能办的我来办。”
“真的?”张奶奶不信:“就会耍嘴皮子,你爹就是那德行。”
张奶奶无论怎么说朔宏德朔铭都不会不高兴,第一这是玩笑话,第二张奶奶比朔宏德还要涨一辈,完全没有失礼的地方。
朔铭点头,笑着说:“要不我让老朔来给你唱上一段?”
朔宏德喜欢听戏也爱唱,但唱的很难听,丰楼村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朔铭唱歌难听也算是找到遗传。
张奶奶说:“朔小子,听好了,我有这么几个要求。第一,给我找房子安置,分了房子还要帮我搬回来。第二,分房子我要一楼,就我这老不死的能爬的上高楼?第三,给我找保姆伺候,分了钱我也没地方花,人老了哪都去不了,死之前我要花完。第四,我要找个给我送终的人,也没别的事,前两年我就买好了公墓,只要火化了跟老头子埋在一起就行了,你说这条谁能答应?”
还别说,第一条就没人答应。村委那几个人谁会闲的去帮老太太找房子住,也不会闲的搬来搬去的孝敬着。签下一个棚改协议最多挣四百,犯不上上这个火遭这个罪跑这个腿。这一条尚且能忽悠过去,先暂且答应着,把人搬走再不管了谁还能揪着耳朵逼着去干?老太太是死是活就没人管了。
第二条好说,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能做主答应,就算分房没分到一楼,商量换一下还是有人愿意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一楼,太吵杂也容易进贼,而且总被人在窗外瞅也不舒服。第三条也有点难度,没什么好处谁会去帮老太太找保姆,老太太行动能力有限,买个什么东西看个病谁去伺候,没人照拂,就是找了保姆也欺负老太太。
最关键的就是第四条,这等于是认老太太当干娘或者干奶奶。养老送终可不是一句话的事。答应这种请求就是背负上责任了。老太太要把生前的钱花完,没有遗产谁闲的蛋疼给自己找个娘。
朔铭一听就犯难了,面色纠结的说:“张奶奶,这些东西是个人感情的事,你说棚改哪能管着给你找儿子养老送终啊。”
张奶奶也是苦命人,一生养了九个孩子,七个没成年,两个没得好死。剩下孤寡活着还是遭罪,谁看了都动容。
“朔小子,你怎么样?”张奶奶瞪着眼皮耷拉的眼睛,浑浊中透着一股精明劲。
张奶奶这岁数,能有这么大的精神头了不起,一般的年轻人想在老太太这讨便宜太难了。说话条理清晰,办事也明明白白。但总归是一句话,答应条件就拆迁。
“我?”朔铭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老人的脸,却想到的自己的奶奶,笑呵呵的说:“张奶奶,我倒是行,也能安排人照顾你,但我要说句实话啊,养老送终这件事恐怕不行,如果你留下点钱,我安排人给你处理后事,你觉得呢?”
钱是张奶奶的,如果提前安排好什么问题没有。朔铭觉得帮这种忙也是在积善行德。
“成交。”张奶奶张嘴笑,还是那么难看,像是阴谋得逞。笑够了,看着一脸错愕的朔铭,指着一旁的老家具:“抽屉里有张纸拿出来,然后把笔拿给我。哎,朔小子,你叫什么名?”
老太太一直用毛笔,艰难的起身道案桌前,那朔铭递来的那张纸签上字:“你没看上面写的什么?”
朔铭还真没注意看,龙飞凤舞的,字还挺漂亮。接过那张纸,朔铭吓了一跳。张奶奶写的是自己百年之后把遗产留给朔铭。一张纸上只有朔铭两个字是刚写上去的。而且棚改拆迁的一切事宜都交给朔铭了。
朔铭差点把纸扔了:“张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图你的财。”
张奶奶身体硬朗的很,这种老人没准明天就去世,也有可能再活二十年,如今的生活医疗都好了,朔铭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张奶奶百年之后。看着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张奶奶能有什么钱,拆迁之后也就是一套房子而已,三间土坯房,算上安置费一共才几十万,还要把房钱算进去。
朔铭犯不上为了这点钱认个奶奶,得了便宜还好,得不到便宜白付出不说还要被人在背后说朔铭是图财去的。
“行了,你吃不了亏。”张奶奶颤颤悠悠的挪动,朔铭还真怕那个三村尽量撑不住这干瘦的身体,张奶奶说:“我听说现在有个什么公正?你去办一下,协议呢,你就帮我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