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浑身一震,素绢包啪地掉在青石板上。
他猛地转身要跑,却见废园四角窜出四条黑影——老黄手持马缰站在东边,铁卫们的环首刀在雨里泛着冷光。
官爷饶命!男子扑通跪下,脸上的慌乱却掩不住眼底的狠戾,小的就是来避雨的!
老黄弯腰捡起素绢包,打开时眉峰一挑。
他没说话,只将包着的绢布递给苏阳——雨水顺着伞骨滴在绢上,胭脂井无信,恐有诈。
待南宫入城,再启剑匣。几个字晕开淡淡墨痕。
苏阳的指尖在南宫二字上凝住。
他想起昨日在听潮亭外遇见的白狐脸刀客,她抱着木匣经过时,刀气刮得他鬓角发梢都在颤。
系统827的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关键情报,宿主境界突破契机+1。他却听不见,只觉后颈发凉——北莽细作竟知道南宫仆射要入城,更惦记着听潮亭的刀谱。
老黄。他将绢布塞进油布包裹,麻烦跑趟梧桐院,附信里写内外勾结四个字。
徐脂虎正在给案头的绿梅剪枝,银剪子咔地剪断枯枝。
她接过油布包时,指尖触到未干的墨迹,抬眼对老黄说:去传我的令,西门今日起闭城,所有刀客入境都要验腰牌。她望着窗外的雨,又补了句,告诉苏公子,晚间我让厨房炖锅姜茶,他总爱喝甜的。
待老黄的马蹄声消失在巷口,苏阳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他踩着青石板往书院走,雨丝打在脸上,却不及心里那股凉意——南宫仆射的行踪,究竟是谁泄的?
书院的朱门在眼前打开时,门房老张头举着伞迎上来:苏公子,靖安王府的侍女刚来过,说裴夫人让给您带了样东西。他从怀里摸出个锦盒,盒盖边缘沾着点胭脂色,说是雪中胭脂膏,还说...还说夫人问您,这雨里跑一天,可曾冻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密信残页,与兵符有关
苏阳接过锦盒时,指腹擦过盒身的暗纹——是并蒂莲的花样。
他望着雨幕里渐远的侍女背影,忽然想起前日在茶铺听的说书人,正讲着靖安王妃胭脂评第一的风流韵事。
可此刻锦盒里飘出的甜香,却比话本里的脂粉气,多了丝说不出的意味。
雨还在下,打湿了院角的杏树。
苏阳捏着锦盒走进书斋,窗台上的《北凉杂记》被风吹得翻页,恰好停在胭脂井那章。
他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块羊脂玉般的膏体,在雨雾里泛着柔润的光。
院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霜降已至——原文中“系统提示:检测到裴南苇好感度+5,当前累计33%。任务靖安王妃的试探完成度100%。”“系统界面突然在识海展开,淡金色的任务条跳动着:新情报触发,宿主境界突破契机+2。”“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新任务发布:令南宫仆射对你产生初步兴趣(好感≥15)。奖励:金刚境入门感悟、魅力增幅(高级)。”这些内容属于系统提示,与小说的正常叙事内容关联性不大,剔除后小说内容如下:
苏阳的拇指在锦盒边缘摩挲片刻,指腹触到并蒂莲暗纹的凸起时,终于掀开盒盖.
甜腻的脂粉气裹着雨雾钻进鼻息,却不似寻常胭脂的浑浊,倒像浸了雪水的梅花,清苦里浮着丝甜。
膏体在雨幕中泛着羊脂玉的润光,他鬼使神差用指尖挑了一点,抹在素笺边缘——那是方才从灰袍客手里接过的细作密信残页。
听闻公子喜探幽微,此物可辨伪墨。附笺上的小楷还带着墨香,他盯着被脂膏覆盖的字迹,忽然想起昨日在书斋翻《妆楼要术》时见过的记载:雪中胭脂,取极北玄冰花汁,混银粉细磨,遇隐墨则显。
指腹的膏体渐渐化开,素笺上的墨迹竟泛起淡蓝。
他瞳孔骤缩,抓起案头铜烛台凑近些——原本南宫二字下方,隐着极细的水痕,正随着银粉渗透缓缓显形。
识海的提示音让他指尖一抖,烛火在素笺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他望着锦盒里残余的脂膏,忽然想起裴南苇昨日在茶肆听书时的侧影——那女子倚着雕花木栏,听胭脂评第一的唱词时,嘴角勾着冷笑,指甲却把帕子绞得发皱。
原来她早看出书院里暗潮汹涌,甚至猜到他需要验墨的法子。
好个靖安王妃。他低笑一声,将锦盒收入袖中。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杏树叶子上的水珠坠在青石板上,叮咚响得人心慌。
他摸向腰间的炉鼎空间印记,闭目默念开启——淡金色的光晕在书斋里漫开,等再睁眼时,已站在那方被时间遗忘的小世界。
空间中央的石桌上,他将素绢与胭脂膏并置。
取了块炭在石炉里引燃,温火烘烤素绢边缘。
水汽蒸腾间,绢布突然泛起细密的纹路,像蛛网般爬满整幅。
他凑近细看,喉结滚动——南宫非人,乃匣。
开匣者,得北凉兵符十四个字,正随着温度升高渐渐清晰。
北莽好毒的计!他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炉灰簌簌落。
南宫仆射的木匣他见过,昨日在听潮亭外,那刀客抱着匣子经过时,他分明闻到匣缝里透出的铁锈味——不是刀鞘的冷铁,是兵符特有的玄铁。
原来北莽细作说的剑匣根本不是刀谱,是徐家藏了三代的虎符!
若让他们借着南宫仆射的手打开,北凉三十万铁骑的调兵令就成了北莽的屠刀。
他扯下衣襟一角,将素绢包紧,又取过案头《楚国税志》,用裁纸刀挑开书脊夹层。
老黄的马蹄声在院外响起时,他刚好将密报塞进去,反手扣好书页。
公子。老黄掀帘进来,腰间的马缰还滴着水,梧桐院的灯没熄,郡主说等您的信。
苏阳将书递过去,指节叩了叩书脊:交给郡主时,先翻到郢都税赋那章。老黄接过书,掌心的茧子擦过他手背——和昨日递烤红薯时一样的温度。明白。马夫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您昨夜没睡吧?
眼尾红得厉害。
他摸了摸眼尾,苦笑着摇头。
老黄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后,他瘫坐在石凳上,望着炉鼎空间外的雨幕。
可他此刻哪顾得上境界,满脑子都是南宫仆射抱着木匣的身影——那刀客的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分明是练刀过度的征兆,哪里像藏着兵符的细作?
次日清晨,梧桐院的绿梅开得正好。
徐脂虎倚在廊下,手中的密报被捏出褶皱。
她抬头时,眼尾的细纹里还凝着晨露:你如何得知南宫仆射与兵符有关?
苏阳没答,反而望着廊下悬挂的铜铃。
风过时,铃舌撞出清响,像极了昨日听潮亭外的刀鸣。若有人想用一把刀,撬动一座城,该如何防?
徐脂虎的手指在石桌上叩出轻响。
她望着院外的青瓦,那里有只灰雀正啄食梅瓣。那就...让她先知道,有人在等她。她突(钱了赵)然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我让人查过南宫仆射的行踪,她三日前在襄樊城买了柄木梳,刻着徐凤年三个字。
苏阳心头一震——那刀客对徐凤年的执念,竟深到要买定情物的地步?
徐脂虎从袖中取出道密令,玄铁打造的令牌上铸着听潮二字,边缘还留着刀削的痕迹:你持此令,可提前入听潮亭。
老魏那老头虽倔,但看在我面上,会默许你登到三层。
他接过密令时,掌心的温度透过玄铁传来披。
眉心微热,像有团火在皮肤下跳动。
谢郡主。他将密令收进怀里,转身要走,又被徐脂虎叫住。记住,她望着他的背影,声音轻得像梅瓣,听潮亭的第三层,藏着李淳罡当年刻在墙缝里的剑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匣未开,人影先至
晨雾里,听潮亭的飞檐若隐若现。
苏阳摸着怀里的玄铁令,想起昨日在书斋看到的《北凉杂记》——胭脂井深九丈,井底有镜,照见人心。此刻他忽然明白,这口井从来不是藏着前朝妃嫔的血,而是藏着所有想撬动北凉的人,最贪婪的倒影。
老魏的咳嗽声从听潮亭方向传来,带着点破锣似的沙哑。
苏阳抬头,正看见那白发老人站在朱漆门前,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望着苏阳怀里的玄铁令,哼了一声,转身推开了半扇门。
门内的凉气裹着刀气涌出来,像把无形的剑抵在喉间。
听潮亭的朱漆门被老魏推开半扇时,凉气裹着陈年刀气涌出来,像根冰针抵在苏阳喉间。
他望着门内青石板上斑驳的刀痕,忽然想起李义山教他读《北凉兵鉴》时说的话:天下最利的刀,不是斩人首级,是斩人心妄念。
老魏的钥匙串在腰间叮当作响,他背着手往门里走,沙哑的咳嗽声撞在石壁上:三层往上的楼梯有机关,小友自便。说罢便蹲在门侧石墩上,摸出旱烟袋滋滋点着,火星子在暮色里明灭——这是默许的信号827。
苏阳攥紧怀里的玄铁令,掌心沁出薄汗.
他知道徐脂虎那句听潮亭第三层藏着李淳罡剑谱是半真半假,真正的关键不在剑谱,而在李义山二十年前布下的局。
原著里听潮亭剑匣的传闻闹了十年,最后才有人悟透:哪有什么藏兵符的木匣?
所谓剑匣,不过是李义山用刀谱、机关和江湖人的贪念,筑成的一座心狱。
他拾级而上,每层楼的刀架都蒙着灰,唯独到了第三层,木架上的《吴钩刀谱》《南海十三杀》还泛着油光——老魏到底还是留了后手。
苏阳站在窗边,看檐角铜铃被风掀起,铃舌撞出轻响,忽然笑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书,封皮是褪色的竹青,扉页上楚国兵制考五个字写得方方正正,笔锋里带着股子倔强气。
这是他前日翻遍北凉书院书库找到的。
姜泥刚入王府时,曾替徐渭熊抄过三卷兵书,其中一卷就是《楚国兵制考》。
她那时总说楚人骨头硬,握笔的手劲大得能戳破纸,字迹里带着股子没褪尽的贵气。
苏阳摸着书页边缘的折痕,想起昨日徐脂虎说南宫仆射在襄樊城买木梳刻徐凤年,忽然明白:有些执念,用刀劈不开,得用另把钥匙。
他把书轻轻搁在《南海十三杀》旁边,指尖在扉页落下一行小字:刀可夺城,亦可护人。墨迹未干时,他忽然听见楼下老魏的烟杆敲了敲青石板——是暗号。
苏阳退入阴影,意识沉入炉鼎空间。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分之一,他盘坐在蒲团上,运转《大黄庭》第三重。
内力如游蛇在奇经八脉里窜动,原本散如雾霭的气劲逐渐凝作汞浆,在丹田处滚出温热的漩涡。
闭关一日,外界不过两更天。
当他睁开眼时,窗外的月亮刚爬到东墙,连檐角铜铃的霜花都没化尽。
接下来是布机关。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半袋幻音粉,这东西遇热会散出淡香,能让人产生短暂幻听——他特意调成了楚地童谣的调子,南宫仆射在听潮亭长大,未必听过,但姜泥总哼的采莲南塘秋,说不定能挠到她心里那根弦。
然后是牛筋丝,极细的透明丝线,一头系在刀架暗格,一头连到檐下铜铃。
只要有人触动暗格,铜铃就会轻响,而牛筋丝的震颤会顺着石墙传到他藏身处—(ahdf)—他特意选了最软的牛筋,为的是不勒伤人手腕。
做完这些,苏阳靠在墙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三天后黄昏,该来的人就该来了。
三日后的黄昏来得很慢。
听潮亭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儿,老魏的烟杆在石阶上敲了三下。
苏阳藏在二楼与三楼间的暗格里,透过砖缝望去,只见一道素白身影立在台阶前。
银发如瀑垂在腰间,眉心一点朱砂像滴凝固的血,目光扫过亭内时,连檐角铜铃都晃了晃——是南宫仆射。
老魏没动,只是把烟杆往旁边拨了拨,算是让开路径。
她抬足登阶,足尖点在青石板上,竟没惊起半片落叶。
到了三楼刀架前,她停住了,目光在《南海十三杀》上顿了顿,忽然落在那卷《楚国兵制考》上。
苏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伸手时,袖口滑下一截,腕骨细得像根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