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踏雪而去。
雪地上只留一串极浅的脚印，像是生怕被人追上。
苏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雾里，又转头去看门框上的刀痕——第三道刀痕比前两道深了半寸，刀意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颤。
三关？他伸手摸了摸刀痕，指尖被余韵刺痛，我偏要一关都不守规矩。
炉鼎空间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淡蓝光幕在他眼前浮动：检测到道门秘传波动，炉鼎空间与《太上忘情录》残篇产生微弱共鸣...是否记录？他没应，目光落在南宫刻的刀痕上——那些浅白的痕迹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像三道未拆的信笺与.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炉暖雪，三关难渡
与此同时，武当山巅的藏经阁后墙，一道玄色身影正贴着石壁移动.
清虚子的道袍沾着露水，怀里的《太上忘情录》硌得肋骨生疼。
他望着阁门挂的止戈木牌，嘴角扯出冷笑：王重楼当年说忘情是大慈悲，今日我便替他看看，这忘情录里，究竟藏着多少慈悲。
晨雾渐散时，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茅屋外三道刀痕犹在，寒气凝而不散，像三柄悬着的刀。
苏阳立于阶前，望着山巅被雾霭遮住的藏经阁，算筹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他知道，有些局，该收网了。
晨雾未散时，苏阳的指尖还停在门框上第三道刀痕处。
刀痕里凝着的“八五七”寒气顺着指节往骨头里钻，他却忽然轻笑一声——方才炉鼎空间震动那一下，分明是南宫昨夜盘坐时残留在银狐坠里的刀意，正顺着炉鼎温度调节的功能，温温柔柔反哺进他经脉。
她不是拒绝。他对着雪雾喃喃，指腹反复摩挲刀痕最深的那个弧度，是怕被看透。就像原著里她总把心事藏在刀鞘里，偏又在茶盏捂出的淡红眼尾漏了马脚。
山风卷着雪粒子扑来，他裹紧青衫，忽听得山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桃的靛蓝裙角先撞进视线，发间的绒花沾着雪水，跑近时带起一串碎喘：公子！
清虚子昨夜在柴房烧婚书副本，可那纸浸过松烟墨，烧不透...她从怀里掏出半片焦黑的纸角，边缘还沾着炭灰，我拾到这个！
苏阳接过纸角，借着雪光看清上面歪扭的字迹：藏经阁第三层·东壁暗格。
他垂眸时睫毛沾了雪，声音却稳得像块沉在井底的石：好桃儿，去膳房讨碗热姜茶，顺路把前院扫雪的小道童引去后园看冰棱。
小桃应了一声，转身时故意把扫帚甩得噼啪响，裙角扫过雪地，倒真像个急着去讨热汤的小丫头。
苏阳摸了摸腰间算筹，算筹是李义山当年亲手刻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混入往藏经阁去的修缮队伍时，孙思道的粗布袖口不动声色蹭了蹭他手背：东壁是《道藏》禁区，掌教和戒律首座才有钥匙。老匠师的声音像砂纸磨着石片，可昨夜地宫震得邪乎，东壁砖石松了三寸——他用沾着泥的指甲在掌心划了个三字，能撬。
苏阳点头，袖中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银狐坠。
那坠子是前日替南宫从北莽细作手里抢回来的，此刻贴着皮肤，竟比他的体温还暖些。
待小桃的笑声在院角响起，引着两个巡道弟子追着她的扫帚跑远，苏阳借着重修梁柱的木架一纵，整个人缩进了炉鼎空间。
系统提示音在耳中轻响：检测到宿主需隐匿身形，空间时间流速调整为1:10。他走出空间时，身形已淡得像片落在砖缝里的雪，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真切。
藏经阁的木楼梯在脚下吱呀轻响。
第三层东壁的墙皮泛着青，他伸手一摸，指尖下果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正要运真气震开砖石，忽然触到怀里的银狐坠——方才在茅屋外，这坠子与炉鼎温控共鸣时的热度，和此刻东壁砖缝里透出的气息竟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将银狐坠贴在墙面上。
坠身果然开始发烫，与炉鼎空间里那缕南宫刀意同频震颤，在墙面上灼出极细的符纹——正是昨夜南宫刻在门框上的三刀痕，深浅顺序分毫不差。
苏阳闭目回想那三道刀痕：第一刀浅，像试探；第二刀略深，带了三分狠；第三刀最深，刀意里裹着他昨夜在她眼尾看见的那丝颤。
他以指为刀，顺着符纹虚划，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
轰的一声闷响，东壁裂开半尺宽的暗格。
一卷染着褐红斑痕的残帛静静躺在里面，帛角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渍0 ....
苏阳展开时，雪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帛上字迹刺目：吾女不跪天，不跪地，只跪刀前。他指尖发颤，忽然想起昨夜南宫抱着银狐坠垂泪时的低语：乳母说，这坠子是我娘留的...
阁外忽然传来衣袂破空声。
苏阳猛地抬头，看见窗纸上映出的玄色道袍角——是清虚子的广袖。
紧接着是锁簧轻响，楼下传来戒尺击地的脆响：藏经阁重地，何人擅闯？
暗格里的残帛在他掌心发烫，像团即将烧穿他命数的火。
藏经阁第三层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雪粒子打着旋儿撞进来，正落在苏阳攥紧残帛的手背上。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却比不过楼下戒尺击地的脆响——那是清虚子的玄铁戒尺，专为惩戒触犯清规的道徒锻造，此刻正一下下叩在青石板上，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
盗取道门秘藏，罪加一等！清虚子的声音裹着寒气撞进阁内，玄色道袍翻卷如浪，身后十二名戒律弟子手持降魔杵，将楼梯口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弟子手腕上还系着昨日苏阳在膳房见过的红绳——是小桃故意引去看冰棱的那两个巡道童，此刻眼3.5神发直，显然被点了昏睡穴。
苏阳突然笑了，残帛在掌心被攥出褶皱，罪加一等？他向前半步，靴底碾过一片碎砖，那你们私藏南宫刀主母训，算不算欺瞒道统？他展开残帛，雪光穿过窗棂，你们看这八个字：吾女不跪天，不跪地，只跪刀前——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是你们说她天生逆骨，可这逆骨，原是她娘教的不跪！
十二根降魔杵同时顿住。
最前排的年轻弟子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残帛时，睫毛在雪光里抖成一片——他昨日还跟着师兄骂南宫白狐妖女，此刻却看见帛角那片发黑的血渍，像朵枯了的梅.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刀引归途，道藏藏杀
清虚子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原以为这小子不过是北凉书院的酸秀才，此刻却见对方眼尾泛红，像头被踩了尾巴的狼，偏生说出的话字字扎进人心：南宫三岁被弃，是山民捡去喂米汤；十岁丧母，抱着断刀跪了三天三夜；十五岁持刀入江湖，杀的第一个人是要把她卖去勾栏的人牙子——苏阳将残帛举到与眼同高，她若真逆天道，为何十年间只杀该杀之人？.
她若真乱清规，为何在武当山脚跪了七日七夜，求李淳罡收她为徒？
戒律弟子们的降魔杵慢慢垂了半寸。
最边上的老弟子忽然想起半月前，他巡山时见过南宫在悬崖边练刀，雪落满她肩头，她却对着刀鞘说：阿娘，今日我没哭。
住口！清虚子挥袖震落案上《云笈七签》，书页纷飞如蝶，你敢拿妖女私事混淆视听——
混淆的是你。
清越的声音裹着雪粒撞进阁内。
李玉斧踏雪而来，道袍下摆沾着未化的雪，腰间那串天师印在逆光07里泛着暖黄。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书页，指尖扫过清规二字，忽然轻笑：戒尺能量人，可量不了人心。
苏阳的后背瞬间松了。
他早算出李玉斧会来——昨夜小桃递信时，信纸上除了东壁暗格，还有半枚朱砂印，是李玉斧书房那方观棋的残角。
李玉斧接过残帛时，指腹轻轻抚过不跪二字，眼尾细纹里浮起极淡的笑。
他转身走向供着三清像的香炉，残帛在火舌里蜷成金蝶：道若拘形，不如无道。火星溅在清虚子脸上，老首座的面皮抽搐两下，却不敢伸手阻拦——李玉斧此刻的眼神，像极了当年李淳罡斩龙时的模样。
清虚首座。李玉斧掸了掸道袍，你守的不是规，是惧。他望向窗外，雪松枝桠上，一道素影正慢慢消失在雪雾里，惧女子握刀破了道门千年规矩，惧非常之道掀翻你手里那方小天地。
东壁禁地，自此向春雷刀主开放。他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众人望去，只见最粗的那株雪松树干上，新刻了道刀痕——起笔如刃挑雪，收势似云卷山，分明是个引字。
夜，炉鼎空间。
苏阳将残帛副本（原件已焚，他早用炉鼎空间拓了份丝帛）摊在案上，指尖还留着白天握残帛时的温度。
空间里的春炉烧得正暖，他却听见门帘轻响——南宫仆射的素衣角先扫进来，发间银狐坠晃着幽光，像她此刻的眼神。
你本可拿它逼我低头。她的声音比炉温低三分，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
苏阳摇头，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残帛副本轻轻翻页：我要的不是你低头。他指向窗外，空间外的雪夜被炉鼎映得暖融融，是你要抬头看路——看这江湖不只有刀山，还有...能容你歇脚的地方。
南宫的指尖抚过案上残帛，触及不跪二字时，忽然顿住。
她想起白天在雪松后听见的话，想起苏阳说十岁丧母，抱着断刀跪了三天三夜时，语气里那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疼。
第一关——问心，你过了。她转身要走，袖角却被什么轻轻勾住。
低头看时，见苏阳腰间的算筹上系着枚磁石暗扣，正吸着她袖中银饰。
她没动，任那暗扣勾着，从袖中摸出一方雪绢，轻轻放在案上。
绢帕无字，只压着道刀痕印痕，刀势起承转合，竟与白天她刻在雪松上的引如出一辙。
系统提示音在苏阳耳边轻响：三关试炼进度更新：1/3。
新提示：刀痕即路标。
南宫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外时，炉鼎空间的春炉突然旺了些。
苏阳拿起绢帕，刀痕的弧度在灯下泛着淡金，他对着月光比了比，忽然发现那刀痕的走势，竟与记忆里武当山的龙脉图有三分相似——
窗外雪落无声，他将绢帕贴身收好，指尖隔着布料摩挲刀痕，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雪色未褪，晨钟方歇。
苏阳在偏院竹案前坐了整宿，案上摊开的绢帕被烛火映得发亮，刀痕走势与他昨夜从李义山旧藏里翻出的《武当龙脉图》叠在一起，墨线与刀痕在宣纸上交缠，竟在玉虚峰下画出个隐晦的圈。
苏公子。
窗纸被指节叩出轻响，苏阳抬眼便见孙思道哈着白气立在檐下，腰间挂着的青铜水准仪撞在门框上，发出细碎的响。
这位工部匠师的靴底沾着新泥，显然刚从后山回来：那刀痕走势...指向地宫旧藏兵库。他搓了搓冻红的手，压低声音，三十年前塌方封了入口，可昨夜我查勘时，岩层有新震波——有人在底下挖。
苏阳的指尖在龙脉图上顿住。
他想起昨日李玉斧说清虚子惧非常之道掀翻小天地857，又想起南宫刻在雪松上的引字，忽然明白：那刀痕不是路标，是警讯。
清虚子要的不是南宫的命。他将绢帕叠好收进袖中，目光冷得像檐角垂落的冰棱，他借肃清叛徒之名清洗异己，真正要的是掌控道门藏兵库里的三千戒律刀——有了兵权，北凉与武当的盟约便成了他手里的筹码。
孙思道倒抽一口冷气，水准仪当啷掉在地上。
未及正午，地宫入口处的老槐树下多了辆运水的木车。
孙思道指挥杂役往陶瓮里注水时，苏阳正蹲在树后，指尖轻轻叩着青石板。
炉鼎空间的时间流速在他体内流转，连呼吸都淡得像雪雾——这是系统隐匿气息的辅助功能，专为今日设伏准备。
灌！
随着孙思道一声低喝，冰凉的山泉水顺着通风口灌进地宫。
不多时，地下传来闷吼般的震动，一块青石板突然裂开缝隙，一道黑影如地鼠般窜出！
铁脚道人！孙思道抓起脚边的铜锤砸过去，却见那黑影旋身避开，正要再钻地缝，苏阳猛地抬手——《大黄庭》真气顺着掌心注入地面，青石板顿时嗡嗡共振.
第一百八十九章 肃清叛徒，自毁根基
铁脚道人的地行术最忌震波，他踉跄着栽进雪堆，腰间的铁铲当地磕在石阶上。
绑了。苏阳从树后走出，靴底碾碎一片薄冰，审。
地牢的炭盆烧得正旺，铁脚道人被捆在木架上，额角渗着血.
他盯着苏阳腰间的算筹看了片刻，突然嗤笑：你当能审出什么？话音未落，他猛地甩袖，半块染血的绢帛从袖中掉出——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玄阴诀三字，墨迹与苏阳前日在戒律堂见过的清虚子手谕如出一辙。
好个肃清叛徒。苏阳捏起那半块绢帛，指节捏得发白，原来你清的是不肯同流合污的，肃的是挡了北莽路的。
铁脚道人的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