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25节

  要是旁人,就费俊轩这番说辞,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七八十号来。

  但本身二十多岁的一流高手就极为罕见,无一不是各大门派的嫡传心腹,是门派传承的根苗。

  年纪、兵器、样貌都对得上,近期又在齐鲁地界出现过的女性高手,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怎的跟锦衣卫混到一起去了?”

  “华山派……找了靠山?”

  “这是……背后靠山上门,给手下找场子来了?”

  左黎杉确实一直在做整合五岳剑派的打算,也一直想着把华山派当成那个牺牲品。

  赵英上门,他就打算拿着这个事情当做借口,在本次五岳盟会上压一压华山派,至少给扣一个门风不正的帽子,以后做事会名正言顺一些,能够少费些手脚。

  但要是牵扯到锦衣卫……就由不得他不谨慎一些了。

  至于赵英那边,他并不在意。

  他确实已经答应赵英要主持公道,也已经安排人手收取了好处。

  虎威镖局,已经要成为泰山派的产业之一了。

  但,一个死了当家人的三流势力,有什么公道可言呢?江湖终究是要靠武功说话,赵英本身资历不足,不能让手下人信服,又被废了剑法,一身武功十不存一。虎威镖局已经是风雨飘摇,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泰山派接手虎威镖局,对镖局的镖师来说,有益无害。不仅以后出门走镖更有底气,其他势力会看在泰山剑派的面子上照拂一二,连拿到的银钱也会比以往更多。

  即便赵英在虎威镖局振臂一呼,也只能面对一阵尴尬的沉默。

  此事已成定局,无论左黎杉是否毁约,赵英都无力改变了。

  “那个锦衣卫说,明天还要去?”

  “是。”

  “我跟你一起回去。”

  “啊?”

  费俊轩愣了一下。

  他本来想的是,跟左黎杉说明情况,派几个高手下山。谁承想左黎杉竟要亲自出马?

  左黎杉性子就是这样,不喜欢来回拉扯、费时费力。他最习惯的就是以快打慢,直接把筹码全部推过去,把一应盘算都砸成一团浆糊。

  自从他习武有成之后,在同辈之中就难寻敌手,三十五岁之后更是难以找到需要他出手的情况。以他的武功,想来足以消解对方的一切盘算。

  左黎杉做了决定,就不再犹疑,直接起身拿了佩剑,与费俊轩一同下山。

  太阳西落东升,时间就到了第二天正午。

  泰山派的门面大门打开,大堂清空了一切物什,正当中摆了一张桌子。

  左黎杉在桌前正襟危坐,佩剑斜放在椅子旁,桌上备好了酒菜。

  其他泰山派弟子都已经离开,只有费俊轩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门外。

  时辰到了。

  李淼没有爽约,同梅青禾跨入门中。

  李淼朝屋内定睛一看,目光就落在左黎杉脸上,上下打量一番,开口笑道:“我还以为要折腾几天,才能见到正主。”

  “左掌门这么闲的么?”

  左黎杉也在打量李淼。

  到了绝顶高手一级,已经能够多少感应到对方体内真气的流转,不用动手也能看出对方劲力的运行,从而判断出对方武功到了何种地步。

  可眼下,左黎杉仔细观察李淼,竟是完全察觉不到他的武功,仿佛对面是个不曾习武的普通人一样。

  “气息……怎么这么轻、这么短?”

  内功有成的高手,气息都是以沉稳、悠长为好。

  交手的时候,武功再好也要换气,气息越长,交手时候换气的破绽就越少。以李淼的气息,一两招之内就要换气,就算是武功刚能登堂入室的弟子,也不会这么短。

  再看露出的双手。习武之人总避不过手上的痕迹。学拳的,拳锋有茧。学掌的,手心有茧。学指法的,中指要比一般人短。哪怕是学的高明的柔功,指甲也会留下痕迹。

  可李淼那一双手,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竟是一丝痕迹都看不出。

  更别说体内的真气、劲力,更是一点感应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左黎杉只以为这人是修的奇门功法,不与中原武林相同。心中暗做戒备,面上没有露出异色。

  他倒也不会怀疑费俊轩会瞎说,李淼一定是有武功在身的。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他在场,就不怕对方翻出什么风浪来。

  “不过是借着锦衣卫的身份,靠着自己的奇门武功装腔作势罢了。”左黎杉想。

  他怎么会想到,所谓的“返璞归真”、“见神不坏”,竟然真的会出现在他眼前呢?

  一个人越是在他的领域内有所成就,就越难以跳出自身观念的限制,这一点左黎杉也未能免俗。

  李淼走到桌前坐下,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左掌门,有话想问?”

第36章 想太多

  李淼坐下之后,也在观察左黎杉。

  只是看左黎杉的外貌,李淼就能大致判断出左黎杉的性格。

  俗话说,相由心生。

  以貌取人,都说是个不好的行为,实际上在人类社会生存,以貌取人是每个人每一天都在用的生存技能。

  街上摆摊算命的,也有相面的说法,其实并不能说是一种迷信,而是更接近于一种经过总结归纳得出的经验学说。

  以左黎杉来说:这人快四十岁,可以说正当年,嘴角却已经出现了一些细纹。这就代表这人总是抿嘴思索,心思重。

  眉心竖纹明显,代表这人总是习惯性的皱眉,性格严肃。

  衣着简朴,以左黎杉的身份地位应当并不缺钱,就代表这人并不太在意旁人的评价,比较自我、自负。

  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角、塞得整整齐齐的衣襟、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表示左黎杉有种接近于强迫症的古板心性。

  左黎杉观察李淼,看的是武功。

  李淼看左黎杉,看的却是性格——因为左黎杉的武功,并不值得李淼有多在意。

  左黎杉左手提着袖子,右手提起酒壶,给李淼倒了一杯酒。

  “阁下,如何称呼?”

  “锦衣卫千户,李淼。”

  左黎杉思索了片刻:“四时千户?”

  李淼笑了笑:“左掌门倒是知道的不少,我这个外号,就是锦衣卫内部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谁跟你说的?”

  左黎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往下说:“锦衣卫十个千户所,其他九个千户多少都出过京,在江湖上也有名号。只有阁下是一直在顺天府,所以江湖上少有人知。”

  “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听过阁下的名号。”

  “阁下是指挥使大人的亲信。”

  “到泰山派来,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的意思?”

  李淼淡淡的回答道:“差不多。”

  左黎杉得到肯定的答复,抬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梅青禾。也不多做掩饰,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李淼说道:“如果锦衣卫需要华山派,我可以不碰。”

  “左某无意与朝堂争利。”

  “五岳剑派整合,左某势在必得,也确实需要有个垫在底下的,但并不是一定非要华山派。”

  “若是朝堂有意,我可以再找一家,衡山派也可以。”

  “不过是多费些手脚。”

  听他这口气,好像并没有把其他四派放在眼里。换一家大派打压,仿佛对他来说只是小退一步,是可以轻描淡写付出的条件。

  梅青禾在后方听得怒火攻心,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华山派确实在泰山派的打压下捉襟见肘,近几年也确实走在了灭门的边缘。

  李淼跟梅青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这些话,只是梅青禾当时并不愿意承认。

  但眼下,左黎杉这个五岳剑派的盟主,已经是赤裸裸的把这盘算摆到了桌面上,当着梅青禾这个华山剑派嫡传弟子的面,把华山派当成自己手上的筹码,肆意的推来让去。

  这对视师门传承更甚于自己性命的梅青禾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侮辱。

  如果不是李淼在她前面坐着,梅青禾此时已经要拔剑朝左黎杉刺过去。

  左黎杉看了梅青禾一眼,并不在意。

  朝堂要在五岳剑派埋一颗钉子,他并不会有多大意见,反而抱持着一种欢迎的态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确实没有能力铲除每一个江湖大派,但适当的监视和控制是不可避免的,几乎每个大派里面都有锦衣卫埋下的暗探。

  像这样摆明车马的安排钉子进来,反而是一种朝堂默认五岳剑派成立的意思。

  在左黎杉看来,梅青禾跟李淼走到一起,就代表华山派已经倒向了朝廷。从门派存亡上来说,自无不可。但从江湖上的规矩来说,华山派此举已经是自绝于江湖同道。

  有了这个把柄,华山派以后再不可能与泰山派争夺主导地位。

  如此,把华山派让给朝廷,换取朝廷对五岳剑派整合的默许,在左黎杉看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李淼听懂了左黎杉的意思,轻声笑了笑。

  他抬起手压了压,制止了梅青禾缓缓拔剑的动作,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对左黎杉说道:“左掌门,想法倒是多。”

  “慧极必伤。心思太重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

  左黎杉皱了皱眉,紧紧盯住李淼的双眼:“阁下……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太多。”李淼笑着说道。

  “你想的这些有点道理,可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想偏了。”

  “你看锦衣卫没有直接杀上泰山派,而是我一个千户单枪匹马上门,把你闹过来,是要跟你谈生意?”

  左黎杉没有说话,而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李淼,仿佛在说“不然呢?”

  你一个五品的千户,带一个一流水准的手下见我,不是表明没有动手的意思,要跟我谈谈条件,还能做些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锦衣卫是要灭了泰山派。”

  “但我直接把你引下来杀了,后面再灭你的门会更省事?”

  李淼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一旁站着的费俊轩面色一变,快步走出门外,左右张望。

  他怕外面已经有锦衣卫带着强弓劲弩包围,要在此处了结左黎杉的性命,要真是这样,就是他亲手把左黎杉引进了锦衣卫的圈套,他万死难辞其咎。

  可他忐忑的探出身子看向外面,街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几个江湖人士在外面探头探脑,看见他急忙转身装作路过。

  没有精兵,没有劲弩,没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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