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千欢长剑骤然出鞘。
楚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丫头莫不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一怒之下,打算把自己杀了,她守寡?
紧跟著就看舞千欢将剑横在脖子上,骤然一拽……
“住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楚青顾不上其他,单掌一探凌空一拽,明玉真经的内息顿时化为龙卷一般,拖拽著舞千欢的剑刃,将其扯离脖颈。
庞大的力道让她手中长剑直接脱手,落到了楚青的手里。
舞千欢的脖子上,一点猩红沿著粉嫩的脖颈往下流淌,深入衣领不见踪迹。
楚青将她的剑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上前一步检查她的伤口。
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当时从梅千落那里搜到的。
验证过后,确定这就是疗伤用的。
他取了一些,给她上药,又拿一节细布,将她的脖子缠绕。
舞千欢一动不动,凭他施为。
一直到楚青在她脖子上打了一个很难看的结之后,舞千欢这才冷冷开口:
“夜帝阁下……对于自己的主顾,未免太过关照了吧?”
楚青对这话充耳不闻,只是有些恼怒的等著她:
“伱这是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倘若我方才慢了一点,你就要死在我面前了!!”
“那又如何?”
舞千欢淡淡开口:
“未婚夫明明就在眼前,不说朝夕相处,也相聚时多。
“偏偏,他一句实话都没有。
“将我当成笨蛋戏耍,很有趣吗?”
“……我不是故意的。”
楚青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应该猜到,我有难处。”
“那又如何?”
舞千欢捂著额头,更怒:
“你有难处,难道我会为难你吗?你是觉得,我舞千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会在明知道你有难处的情况下,还对你纠缠不休?我就是这般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之辈吗?”
“我知道你不是……”
“那为什么你要离开天舞城,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舞千欢死死的看著他。
“……因为我怕。”
楚青抬眸看向舞千欢:
“我怕再见你……就舍不得走了。”
舞千欢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觉得原本冲天的怒火,一下就灭了。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狠狠地推了楚青一把,有些慌乱的转过身: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楚青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心说好悬是明玉真经神功有成,否则换了最初时候的自己,这一推只怕得把自己给推出个好歹来。
不过看舞千欢这反应……楚青琢磨著自己应该算是过了这一关了。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
“千欢,我现如今身处漩涡之中,难以脱身。
“我不想将你牵连进来……所以隐瞒身份,这一点,确实是我的不是。
“我向你赔罪。”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双手作揖。
舞千欢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
“好,我不问你究竟处于什么漩涡之中,你不愿意告诉我,至少说明,这不是我所能抗衡的存在。
“凭你如今的武功,以我现在的本事,就算是想要帮你,只怕也难以做到。
“楚伯伯之所以放你离开,估摸著也是因为如此。
“所以,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问。”
舞千欢嘴唇轻启:
“什么时候回来……履行婚约。”
这话闯入心头,就算方才那番话楚青说的有些口不对心,此时也忍不住心头狠狠撞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苦笑开口:
“我不知道。”
“我舞千欢素来不是一个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楚青你听著……我给你三年时间!”
舞千欢看著楚青:
“三年之后,你回来,我嫁你!”
“若我……回不来呢?”
楚青低声开口。
“那我就去找你……”
舞千欢沉声开口:
“我原本以为你离家七年,是因为心中没有我。
“如今我既知你心中有我,只是不得已而离开……那我愿意放你走。
“但是你记住……”
她说著,上前一步双手抓著楚青的衣领。
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如果到时候你活著,我会与你并肩。
“如果那时候你死了……我会为你报仇,直至身死,你我黄泉再聚。”
说完之后,她眼睛一闭,狠狠地凑了过来。
楚青只觉得唇上一软,紧跟著硬物猛磕而来,痛苦自唇瓣钻入心头。
不及细细品味,舞千欢已经将他放开,转身便走:
“我会去寻我恩师夜檀师太,求她老人家予我真传,终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楚青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看那声音冷酷沉著,实则已经慌乱到同手同脚的舞千欢。
良久方才喃喃自语:
“轻功功底真够扎实的,都同手同脚了,还走的这么快,也不怕摔著……”
看了看自唇上沾到的鲜血,感觉这一下似乎搞砸了。
楚青的本意并非如此。
先前那句话是为了让舞千欢息怒,别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伤害自己。
其后他就可以想办法,让舞千欢知难而退。
不要在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上,虚耗自己的青春。
可舞千欢根本就没给他说出其他话语的机会……直接就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而且还占了自己的便宜。
“嘴唇都给我磕出血了,小丫头没轻没重的,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再回头,就发现那石桌上,舞千欢还给他留了一些东西。
打开就发现是一些天舞城的联络方法。
虽然天舞城范围有限,但触须却也朝著四方蔓延,在其他的地方也有一些充当‘联络人’的角色,可以通过他们传信。
楚青将这些记下之后,这才转身离去……只是走了两步,又揉了揉脑门:
“对了,那个夏晚霜……不会还在翠云客栈等我吧?”
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会早就脚底抹油跑了,谁还会留在那里呆呆地等著别人来睡啊?
浑不知,夏晚霜已经等了整整一晚。
她生怕昨天晚上楚青就会登门,因此一宿没睡,这会两个眼窝深陷,困得直点头。
待等晨光撒进窗户,刚刚紧闭的双眼,又被这光芒灼醒,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咬牙切齿:
“这可恶的混帐,到底来是不来?”
……
……
温柔是一个很复杂的姑娘。
她看上去沉稳娴静,实际上活泼好动。
路上看到什么花花草草,但凡引起她兴趣的,她都会凑到跟前,仔仔细细研究一番。
因此她有些神出鬼没……
楚青也不需要去找她。
她总能够循著气味追上来。
她面无表情,好像很冷漠。实际上,她很健谈……
如果她想,她可以一口气说上半个时辰,凭借她那深厚的内功,完全可以做到于不经意之间换气,而不影响她说话的节奏。
她的好奇心,似乎可以在旺盛和贫瘠之间随意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