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她怀的谁的孩子？”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她没有男朋友，而她没有上学的时候，基本都在这个家里面……你猜，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工藤新一神色惨白而恐怖。
他的眼神也恐怖到了极点。
来自灵魂深处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却依旧被他的理智牢牢压制住。
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小鬼的一面之词，就认为小兰和陈叔叔之间，会发生那种……可怕的事情。
“我不信。”
不信？
灰原哀没说话。
扔过去一份诊断报告。
那是兰的孕检报告单。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仿佛雨滴打湿窗户纸的噗噗声音。
“看，工藤新一，你哭了。”
哭？
他手中的报告单从手里滑落。
眼泪糊住了他的眼睛，不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你说，怀上这样一个不该怀上的孩子，妃英理还会把她接回去吗？可怜的小兰，父亲坐了牢，母亲又不要，你说她该怎么活？”
然而出乎灰原哀的意料。
工藤新一的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眸子里的光芒亮得可怕，其中好似蕴含着什么惊世的智慧。
“三九七” “没有、没有关系。”
他挤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可以养她。”
“？”
“我可以跟孩子姓。”
“？？？”
不，这个真的不需要。
“恕我直言，就算抛开你陷害她父亲这一事实，你那太过膨胀的表现欲，也让你们无法在一起……”
一切都已经齐备。
如今只需要做的就是……
——激怒他。
“陷害？”
“把一个没有罪的人，强行污蔑成罪犯，难道不是陷害？”
“胡说八道！！证据确凿！”
“什么证据？”
“是他租了那间房子，也是他把永井先生折磨得不像人！”
灰原哀歪头：“真的是他租的房子吗？”
“不是他，难道还能是你——！！！”
工藤新一终于明白过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的盯着沙发上的茶发小女孩。
那眼神惊疑不定。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因为，谁会去怀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我当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灰原哀在笑，笑得很开心：“aptx4869，一种神奇的药物，它的原理是在细胞的自我破坏程序偶发作用下，使得神经组织之外的骨骼，肌肉，内脏，体毛，所有一切的细胞，全退化到成长过程的幼儿时期……工藤，你好像不信？”
工藤新一干笑：“你是在说什么科幻小说——”
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小女孩怀里的那只黑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变成了一只非常小的幼猫。
“……”
他的眼神彻底的变了。
“……你是谁？”
“找了我半年多的时间，你说我是谁？”
“关东第一名侦探？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你以为你很聪明？可你找了这么久，却只能可怜兮兮的找一个替罪羊，工藤新一，这半年来……你做成了什么事？”
她安抚着怀里那只痛苦的小猫，眼睛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
“你一事无成。”
抓错人了！
剧烈的懊恼和后悔，几乎将他本就虚弱的意志撞得摇摇欲坠。
他神色挫败，只深深的看了灰原哀一眼，准备转身去告诉警察。
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没有用的。”
“警视厅渴望着一个嫌疑人，除非你找到另一个嫌疑人，否则怎么说服他们把到手的救命稻草放了？”
“难道你要跟他们说，凶手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吗？你猜他们会怎么回你？”
“……”
他站住了，转过身颤抖着嘴唇：“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去杀那些无辜的人？”
“无辜？你是在开玩笑么，工藤新一？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胖子，连家里人也巴不得他去死。”
“一个家里有矿，无所事事，却只喜欢玩尾行的跟踪狂。”
“一个觉得杀死同事，自己就能上位的脑瘫。”
“还有那个为了金钱就能杀绝雇主一家，伪装成老太婆二十年，却依旧解不开谜题的低能儿！”
她顿了顿，笑道：“啊噢，还有那个来自英伦的烧鸡，她的欲望是那么的恐怖，连陈昊那个大仲马都感到畏惧，没有男人或者黄瓜，她居然就活不下去。”
“你居然能说这些人是无辜的？”
“淫欲，贪婪，嫉妒，怠惰，暴食，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些东西，并且还容忍了它们。”
“我再也不想忍受下去。”
她傲慢的抬起了下巴：“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为世人竖立了典范，世人会将我的所作所为进行思索、研究和效仿……直到永远。”
“你太狂妄了！”
理智正在崩溃。
怒火已经冲上了天。
工藤新一气得眼睛喷火：“什么典范！什么思索效仿？这些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就算有罪，也该交给法律去审判……包括你！！”
“人？先生，能称得上是人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其余的，都不过是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昆虫……包括你。”
她轻声说：“昆虫，怎么能审判人呢，先生？”
她扔掉了怀里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黑色的哥特萝莉裙子翩翩，优雅。
她像是一个小淑女那样走到门口，走到他的身前。
“我只有六岁。”
“你没有证据。”
“法律能怎么审判我？还是说，你想把我打一顿吗？”
他低头，注视着那对冰蓝色的眼眸。
冰蓝之中，好似有数不清的亡魂，正在深渊中挣扎呐喊。
那是她杀过的人。
那是她造下的罪。
罪无可赦！！
他已经知道，这个名为【灰原哀】的存在，到底是个什么了。
她没有善良，也无所谓邪恶。
她根本就不认为杀人是罪恶。
她就像是天生的魔，生来就高高的站在众生之上，傲慢的俯瞰尘世间无数挣扎的灵。
然后兴之所至，就把其中的一些拖入深渊。
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是傲慢，是路西法，她是七位大罪恶魔的首领！
这样的存在，不该活着。
愤怒，首次升华成了杀意！
天地有所感应。
成千上百只乌鸦，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
它们扑腾着翅膀，盘旋在东京的上空，就像是遮蔽日月的滚滚黑云。
工藤新一漠然的让开路。
脑海中回放着陈昊的话。
“我听说，当持枪者处于极端的愤怒之时，这把枪里的橡胶子弹，就会变成真正的子弹……”
真正的子弹！
他默默注视着小女孩儿走出门的背影，手慢慢的抚上了腰间的那把防暴手枪，但最后一点信念还在坚持。
两种意志在不断的冲突！
——法律制裁不了她！
——她下次犯罪的时候再揭穿她！
——那她如果不再犯罪呢？万一她明天就离开极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