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 第42节

  江嗔鲍冷不防回头嚷嚷道:“好,多木耳,你便等着磕头罢。”陡闻耳旁风声呼啸,却是念风恨他出言无状,心中颇有恚怒,于是不避不让,一袖甩出,正罩住他的拳头,另一袖鼓风破雾,铁拳顺势击出,正打在了江嗔鲍的肩头——

  江嗔鲍躲避不及,甫觉一阵巨力传来,啊呀一声,往後飞身而起,扑嗵跌倒在地,震起四处灰尘——

  他反映倒也快捷,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一边揉捏肩膀,只觉得疼痛无比,暗道对面秃驴好大的气力,丝毫没有和尚家的慈悲,一边深吸一气,故作轻松,大声道:“不算,不算,方才我被后面闲人搔扰,是以分神之下,才被你有机可乘,钻了破绽,若是我用心抵挡,你又岂能将我震开?”言罢,大吼一声,复疾冲而至,一脚破开前面念风这乎的双袖,双拳一左一右,分两侧击打对方肋下,拳面青筋暴出、脉络清晰,可见得用上了好大的力道,急欲也将念风打倒,扳回些许颜面。此招与江湖的寻常招式“油锤贯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威力远胜数倍不止,且角度刁钻无比——

  念风不敢怠慢,见得拳锋凌厉,侧身躲避,右足踏地,斜斜支撑得身形,猛然抬起左腿,踢向江嗔鲍腰腿——

  江嗔鲍此刻收神纳意,一切心思,尽注于对手身上,见念风脚来,不以为然,暗道:“我方才招式是有些许破绽,十数年来,我教中众人皆知此弱点,但除却那正副教主,从来无人能够因此伺机攻击,却陷我落败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高僧大德,便当得我教两位教主英明神武、武功卓绝,能作第三位顶破穿挡、折我麾旗之人么?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他双拳落空,犹然不肯收势,却将手臂微微下压,臂肘弯旋一二,引动手腕折向,“呼”的两声,便看那双拳就在空中划出上下两道弧线,径直往和尚踢来之腿撞去——

  念风尚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腰身拧动,已然知晓其招式变化,力从腰发,贯于身体,为肩膀索引,气力再入手臂,借肘旋之势,悉数贯入双拳,心中不觉惊讶,暗道:“这位令主看似粗暴浑噩、鲁莽鄙陋,但一身的武功招式,的确了得,我万万不可小觑。若是稍存大意,说不得真要败在他的手底下了。哼,只是我佛降魔,无畏无惧,岂能因为你这魔头武功高强,便忌惮退缩,有辱天意大道?念云师兄已然拿下了第一阵,我身为罗汉堂首座,无论怎样,也得取下这第二场胜利才是。”心念过处,呼啸轰然,彼此的拳脚已然重重相交——

  便听得偌大的一声举动,二人身体摇晃,各自往後退开几步,皆道对方好武功,继而回扑纠缠、战成一团。你来我往,铿锵有声,与先前念云大师与林月明之战大不相同,俱是硬碰硬的外家路子。众人大声叫好,见他两个十数招过去,难见胜败的端倪

第170章 观日出破云穿雾(伍)

  ——念风与江嗔鲍一高一矮,一胖一健,你来我往,斗得甚是精彩,实在吸引场中诸多的眼球,但唯独一人有些例外,便是那耄耋老侠“云里雕”薛飞了。他初时提托大鼎,腾挪自如,在少林寺与银月教双方跟前,展现了一身极其高强的武功造诣,神态倨傲,甚是睥睨,若说韩青镝、念雷、耶律雷藿等绝顶高手在此,与之也不过就在伯仲之间而已,但自从见着青云谱穆飞羽,便好似一个棉团般,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挤兑了水分,瞬间变得萎靡不振,身形体裁、气势魄力皆缩小了许多,反倒再也看不得丝毫的前辈风范、大宗师之风骨——

  罗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微微抿唇,如下定了什么主意,忽而嫣然一笑,轻轻扯拽陈天识的袍襟,低声道:“不识哥哥,你看那薛老英雄好生奇怪,也没有人打他骂他,为何他反倒惶惶不安?”——

  陈天识抬眼望去,正与薛飞四目相触。薛飞咳嗽一声,微微颔首,继而扭过头去,看似依旧一副大刺刺的骄傲模样,但声色之下,果然难以遮掩些许惶乱,不觉奇道:“莫非是这许多的毒蛇蟒虫盘踞周围,他有些骇怕么?”——

  罗琴笑道:“毒蛇阵将树林都填满了,他若是骇怕,便想逃走,也是不能的。”——

  陈天识不解,道:“薛老前辈赶来调停双方纠纷,乃是莫大的一桩功德,他为何要逃跑呢?”——

  罗琴扑哧一笑,道:“我不知晓,不过胡乱猜测罢了。他真要逃跑,即便内里情由你我不知,也定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见陈天识眉头微蹙,旋即微微一叹,转口道:“罢了,罢了,他说道欲为双方握弦,因此在你心中,他就是一个好老头了。我要是再喋喋不休,你又要怪我在背后悄悄说将别人的坏话,还不知怎样抱怨我呢?我不说了,且看后面的情形吧!”陈天识嘻嘻一笑,低声道:“不说最好,只是你即便还要说下去,我又岂敢责备你呢?”罗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点他的胸口,嫣然道:“你不老实,口中说不会,这里却是酝酿得紧哩。”——

  陈天识见罗琴似有笑意,心中不解,闹不清楚她究竟在思忖些什么。便在此时,听得两声大喝,众人往场中望去,见江嗔鲍与念风同时跳跃而起,在半空之中,就要交掌互击——

  罗琴嘻嘻一笑,猛然穿梭了出去,径直来到了“云里雕”薛飞身旁,笑道:“老--”——

  薛飞愕然一怔,以为她要唤自己“老前辈”或是“老英雄”,孰料她只叫出了第一个字,陡间出掌,正击打在大鼎之上,不觉脸色大变,惊道:“丫头,你要干甚么?”——

  就看得那大鼎往空中飞去,不偏不倚,夹在了念风与江嗔鲍之间。二人也是惊讶无比,但仓促之际,不能收势撤身,遂牙关紧咬,各人一掌,俱是真真切切地打在了鼎上,听闻轰然有声,夹杂“扑哧”呼啸,好好的一座大鼎,竟然被撞得扁平凹陷——

  待残鼎落在地上,众人仔细打量,不觉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厚铁铸造的大鼎?分明就是用铁皮镂空贴造的一件伪物。它如此单薄,在两大高手打击之下,自然变成一堆无用的废铁破烂——

  银月教众人不觉哈哈大笑,纷纷道:“皆道中原藏龙卧虎,今日观之,果真是名不虚传。”——

  少林寺众僧也是好气好笑,暗道:“他先前对我少*学颇有不晒,我等还以为他是怎样的一位绝世高手,不想却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这位薛施主年纪偌大,干甚么不好,偏偏做下这等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对薛飞妙手神斧、竟将假鼎制做得栩栩如生、几乎不露破绽的手艺,也是甚为佩服的。薛飞目瞪口呆,待缓过神来,急欲逃走,可是四周皆被群蛇所围,哪里有路有缝,供他或跑或钻?他听得众人耻笑,甚是不屑,不觉又羞又惭,一张老脸瞬间紫涨得通红——

  念风与江嗔鲍不防有如此变故,皆是惊讶无比。他二人方才一掌击去,即粘贴大鼎之时,深恐其厚铁重钢的材料结实,若是用力迅猛,不慎为鼎身弹撞反噬,自己的手臂那怕不能受伤,也必定是麻痹不堪,再要与对方对峙,未免会吃上亏损,反落得下风,因此皆急急吸纳吐气,留了几分气力。弗料那大鼎外面看似坚硬无比,其实内里却若棉花糖一般,悉数中空,自己一击之下,猝不及防,几乎连一条手臂都陷没了进去。两人未能揣测得如此的异变,身形顿时失去平衡,各自踉跄跌撞,惶乱之下,又在空中彼此互击几掌,一者应变对敌,二者其实互助互持,遂飘然落下——

  罗琴拍掌笑道:“好一个隐居了数十年,如今欲重出江湖,扬名立万的老侠客,其实却是一位玩弄花样、取巧机谋的武林骗子。只是你这骗术高超,又鼓状气势,颇能唬人,单单论将骗术,你也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薛飞支吾不语,好半日抬起头来,尴尬问道:“哪里,哪里,老夫能耐也是有限得紧。你能勘破我的谋划,可见得若是使诈骗术,那一定比我高明。”有意无意之间,一指她后面跟来的陈天识,道:“莫看你哥哥长、哥哥短的亲热唤他,说不得欺蒙起他来,比我还要厉害。”——

  罗琴乍听此言,神情遽变,胸中恚怒而起,却被陈天识赶上,按住肩头,低声道:“琴儿,你又调皮了。”罗琴看他一眼,撇嘴一笑,并不答话——

  薛飞叹道:“不想我费尽了心机,好容易打铸的这个大鼎,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觑破空档,唉!莫非是天意不成?只是我处处小心,为何会被你发觉其中的假诈?”——

  罗琴冷笑道:“你初时在树林替鼎托鼎,我虽然惊讶,却未曾怀疑,也只是道你武功高强、内力轻功颇为精绝罢了。后来你落地之时,看见你一掌按在鼎上,心中便有些奇怪了:别人扶助如此的物事,五指齐出,皆是攀拿边缘,你却分明在用掌力悄悄按压,教鼎下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由此可见,那鼎其实不重,不过是你招摇撞骗、故弄玄虚罢了。”扁扁嘴,用手轻轻推搡陈天识,不屑道:“不识哥哥,他见着那穆道长,整个的神情面态俱换了颜色,你可曾留意了?”——

  陈天识听她这般一说,恍然大悟,咦道:“莫非,莫非--”——

  罗琴冷哼道:“不错,定然是这位了不起的薛老侠客曾经在哪里骗人,却被穆道长戳穿了骗局,正好逮得正着。如今他要借助少林寺与银月教双方上位,抬高自己的江湖地位,博取赫赫名声,不料又在这嵩山之地撞见了昔日的怨人,心中岂能安泰若然、不惴惴惶恐么?”——

  那边念风不觉莞尔,方要说话,听得后面念云大师叫道:“尘埃何起?妄自迷眼。”不觉心中一惊——

  原来是江嗔鲍乘他分神之际,一个闪身绕到他的肩侧,抬手便是一拳。此拳唤做“罗敷采桑”,出拳之始无声无息,待拳到半路,便能破风穿雾,陡然发出极大的呼啸声音,对手猝不及防,难免震愕,便是这一怔之间,足以乘隙攻击破绽,瞬刻取胜——

  念风身为罗汉堂首座,一身武功造诣颇为深厚,见状虽然大吃一惊,却手脚不乱,沉声道:“江令主此招甚是奇特,与众不同,贫僧真要见识一番。”——

  他脱口此言,本是说此招诡异,不能大意懈怠,其中细细评究,尚有几分称赞的意思,但甫入江嗔鲍耳中,若拨动火弦、雷鸣铮铮,却激将得他暴跳如雷、心中更是怨恨不已,暗道:“我昔日每用此招,尽被教众暗地耻笑,说什么‘罗敷乃天下的美人,采桑的招式也甚是婀娜美丽,奈何被他一个矮胖子使来,三拳两脚,却变得这般的丑陋不堪?’,他奶奶的,你一个出家的和尚,竟然也不修口德,也在这里嘲笑我么?”愈发烦燥,不觉骂道:“秃驴,你要见识,我便让你见识个清楚。”手中陡然加力,隐约半疯半狂、暴戾恶痴之状——

  念风莫名受他辱骂,心中也是忿然无比,暗道:“我好意赞你,你却恶口毒舌地伤我,莫非以为我少林寺的和尚都是泥塑的佛像,没有火性么?”转念一想:“是了,你自恃此招了得,以为一两式便可将我打倒。哼!我少林拳法冠绝天下,其中玄妙岂是你能揣测的?且看我破了你这招,杀杀你的锐气威风才是。”心念如是,更不迟疑,右袖一摆,卷起一阵风息,左拳随左足踏进之势击出,不避不闪——

  江嗔鲍见状,更是恼怒:“他不躲不闪,果真是看不起我使用这招么?罢了,罢了,老子性命不要,也要与你在此招之内决断胜负,叫你从此不敢小觑我江爷爷的一身神功。”二人俱是强悍之势,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轰隆巨响,场中诸人莫不惊骇

第171章 争歇不休意难眠(壹)

  ——念风的一个身子若断线风筝,直端端地飞了出去,扑嗵一声跌倒在地。众人不及反映,便看得江嗔鲍几个箭步窜了出去,眨眼来到念风之旁,化拳为指,就往他身上戳去——

  银月教众莫不惊愕,暗道这位江令主虽然脾性古怪暴躁,但是细究其品性根底,其实也算得是一条磊落光明的汉子,敌人既然倒地,便是输了,决计不会赶尽杀绝,追索对手的性命,只是此刻为何不肯罢休,偏偏要上去落井下石?——

  少林诸僧俱是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大声叫道:“你要作甚?”——

  念云大师神情惶恐,欲待出*救,已然不及,只看得江嗔鲍手指唰唰连点几下,招招都击在了念风身上,不由啊呀一声,呆噩不已,心中恍惚莫名,难以仔细思忖,翻来复去只有得一个念头:“他武功如此高强,下手且这般毒辣,念风师弟性命休矣!”——

  场上鸦雀无声。银月教心中所想,皆是这江嗔鲍下手不知轻重,此番伤了少林寺高僧的性命,那便是与少林寺结下了天大的仇怨,说不得稍时便废了七场之约,双方一拥而上,彼此就要性命相搏。再想起少林僧众武功不弱,又得百兽庄之南宫音与周冶平相助,驱赶无数毒蛇大蟒出来,只怕就是极为凄厉的一场厮杀。少林寺和尚莫不摩拳擦掌,眼目赤红,提将木棒铁棍,只待念云大师一声令下,就要争先拼出,誓死要替念风报仇——

  纷攘之间,尤以罗汉堂弟子最为激动,几人已然鼻头酸楚,眼泪夺眶而出,窃语哽咽道:“降妖除魔,算不得杀生,你我稍时冲出,切莫留情垂悯,给世间留下无穷的祸害。”各各串连,话语共一,正是齐心协力——

  江嗔鲍扭身往场中诸人望去,神情阴沉,隐约压抑恚怒,冷然道:“方才是谁使将暗器,欲谋害大和尚,却将暗算偷袭的卑鄙罪责,悉数推搡到我的身上?”——

  众人愕然,俱是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便看他右手高高扬起,掌握处,金光闪闪,阳光之下,甚是耀眼夺目,听其说道:“我要和大和尚对掌,一招分出胜负,有人却肆意破坏,分两路打来暗器。一柄金锥自我后侧飞来,被我侥幸截获,可是还有几枚毒针,却偏偏是从你少林寺僧侣之中发出。大和尚笨得紧,不能躲避,正被打了正着。我方才封住了他的穴道,毒性一时之间,不能伤及心脉。”——

  念云大师闻言,又喜又惊,喜的是江嗔鲍并非杀人,却是救人,念风受他点戳,乃是受益,不是受害;惊得是念风竟然中了毒针偷袭,情形堪忧,也不知可有得解药?他慌忙过去观看,果见得念风肩头处,整整齐齐地刺有几枚钢针,色泽晦暗,闻之腥臊,的确淬有毒汁,遂小心翼翼地拔下,用一块布帕裹好,合十说道:“多谢江令主救援。”——

  江嗔鲍呸道:“谢个屁,我方才那一拳有撼天摇地的威力,大和尚再是倔强,也定然抵挡不得。如今辛劳了半日,却被这莫名暗器搅和,实在是可气可恨。”言道激动之时,难以按耐,手指周围,洋洋乱点,大声骂道:“放钢锥的人出来,打毒针的人出来,他奶奶的,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泄我胸中的一口怒气?”——

  他叫嚷了半日,周围众人俱是愕然互窥,无人应答——

  念云大师本想说道:“这一仗就算你赢了罢?”转念再想,深吸一气,遂冷静了下来,暗道:“不可,此事干系到我少林寺的存亡安危,谢他归谢他,可他也是本寺的大敌人,怎可因此托付人情呢?”将念风往后面搀扶,使之盘膝跌坐,自己坐于其后,双掌贴背,就要运功疗毒,早有小和尚慌忙入寺,去寻那解毒药——

  念云大师内力精湛,气息灌入念风背後,上顺“大椎”至其百会,下沿“命门”过其会阴,欲求任督交汇,逼出体内毒液。他用劲纯缓,饶是如此,不过片刻,就听得前面念风啊呀一声,身子震颤,一口黑血便吐了出来——

  念云大师手足无措,急忙攀扶他的臂膀,颤声道:“师弟,师弟,你究竟怎样?”念风抬眼环顾周围罗汉堂的弟子,又瞥看他师兄一眼,喃喃道:“师兄,我胸口甚是疼痛,只怕--”不及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喷溅得念云大师满身皆是,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何消说冷眼旁观,忽然一个身子往阵后一人扑去,到得他的跟前,伸手便往其脸上抓去,沉声道:“你这乔装易容的改扮之术虽然高明,却瞒不过我。”那人惊道:“何香主这是作甚?”跌跌撞撞之间,往后退去,正避过他这一抓,看似步履踉跄、惊慌笨拙,实则一足一脚之间,都颇有讲究——

  朱寻籁笑道:“不像我教众之中,藏龙卧虎,却有如此的高手?”顺手拾起地上的石子,略略用力,接连弹出三枚,径直击向那人的三处穴道——

  那人纵身而起,身法美妙,堪堪避开,不及落地,见下面何消说又是一脚踹来,遂提足踢出,正与他那一脚相撞——

  何消说被震得後退几步,暗暗诧异,心想:“此人武功不弱呀!究竟是什么来历?”却看那人借势反弹,正往场中飞去——

  众人惊愕不已,相顾惘然,又听得一声“砰”响,原来江嗔鲍跃起拦截,双掌击出,正与这神秘人物双掌抵触。就看得两人滴溜溜在半空翻转两个筋斗,同时落下——

  三位高手合纵阻拦、横隔应付,依旧无法将此人拦下,足见此人身法之高、轻功之妙,其后他再与江嗔鲍空中交手、不分胜负,更可见之造诣不凡——

  江嗔鲍脸色一变,继待再上,却被林月明拦下,道:“先莫急着动手,他那钢锥若是打向你,你岂有活命的机会?想必其中有些蹊跷。”遂抱拳道:“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如何混迹于我等小小的银月教阵当中?”——

  那人将抹额的黑皂巾除下,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气度雍容,看似贵雅,回礼笑道:“林令主好眼里,看出我那钢锥的不同么?”——

  江嗔鲍喝道:“暗器便是暗器,又有何不同?他奶奶的,若果真被你用暗器击伤了大和尚,此物又偏偏从我银月教中射出,那可正是莫名负冤,从此跳到黄河里面也洗不干净了。”言罢,将钢锥把玩,若有发觉,不禁愕然,脸色甚是尴尬。他此番看得清楚,钢锥前头早已被打钝,莫说撞在人身上无甚大碍,便是激射而出的速度也大打折扣——

  江嗔鲍脸色变幻不定,暗道:“是了,这钢锥被做了如此的手脚,我才能轻易接住。只是此物不济,他为何还要发出,伤人不得,徒然曝露自己的行踪呢?”百思不得其解,大声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微微莞尔,走前几步,来到念云大师与念风跟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雕琢的小瓷瓶,颇为精致,倒出几粒朱红的药丸,道:“钢针之毒唤做‘断肠破肺散’,乃是福建宠门的独门暗器,较之昔日‘无常恶医’的毒药,亦然不遑多让,便是少林寺自己的所谓解毒妙药,也对之无可奈何。还请服下这七粒丹丸,调养三日,自然无恙。”——

  念云大师半信半疑,忖道:“你来历存疑,这丹丸孰知是真是假?岂可轻易服下?”虑及此人行事虽然怪异,但若是一番好心意,自己如此说话,岂非大大的唐突无礼,于是合十叹道:“施主不是说钢针淬毒,乃是宠门的毒家配炼么?既然如此,这解药--”——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大师是忠厚人,何必耍弄心机?这稍一仔细看待,便知晓你言不由衷了。”念云大师咳嗽一声,颇为尴尬。听他又道:“他宠门的毒药再是厉害,能难得倒银月逆教与少林寺,又岂能为难得了我们?”——

  林月明听他提及“逆教”二字,神情遽变,严重精光四射,冷然道:“阁下莫非是--”不及说完,江嗔鲍接口道:“是什么?这厮看不起少林寺倒也罢了,为何对我银月圣教也敢这般轻蔑,究竟是何来历?”——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林令主果真是好锐利的目光、好机敏的耳力,一言二语之间,便思忖出在下的来历。”众人不解,暗道:“你是什么来历?我们怎么没有听辨出来?”中年男子朗声道:“不瞒诸位高僧,在下便是红日教中人。我教中人材济济,名医无数,若是悉心调炼,要制出‘断肠破肺散’的解药,其实又有何难?”此言一出,除了林月明与杨林神情自若,其余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心想:“原来他是红日教之人,不想却混在了银月教的队列中。”——

  念云大师支吾半日,不能言语,听中年男子又道:“大师,这位罗汉堂首座武功虽高,经受不得毒药的长久腐蚀,若是再不服下我这药物,也是难逃死路,果真要去灵山成佛了,何不勉强一试,或能救得他一条性命?我再是厉害,如今被各位江湖高手团团围住,插翅难飞,难不成还怕我逃了么?”这番话说得豪气干天,听得念云大师脸色一红,暗道:“他这是嗔怪我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思忖间,却看念风幽幽一叹,半醒过来,张口笑道:“好,好,你那药我有何不敢吞服?”正是脸色苍白惨淡,有气无力

第172章 争歇不休意难眠(贰)

  ——那中年男子点头笑道:“好,好,念风大师虽浑沌历练之中,尚能克服魔障,体察在下的一番苦心,这便是了不得的佛家大智慧了。”——

  念云大师见念风情状堪忧,不敢怠慢丝毫,接过其手中的七粒朱红丹丸,便往念风口中喂去,早有罗汉堂弟子送来一钵清水,教首座吞咽服下——

  草亭之旁,一心禅堂老僧灰袍微漾,莞尔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示讯告警不成,此番解去念风毒性,依旧还是一桩功德。”另几位老僧淡然道:“功德无早晚,一切皆人心,善哉,善哉!”此言一出,众人莫不愕然——

  那中年男子面有诧异之色,远远往老僧躬身一礼,恭敬道:“大师慧眼如炬,竟然轻易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晚辈佩服。”旋即瞥念风大师一眼,叹道:“我知悉那奸人会出手暗算,于是悄然发出如此钝锥,尚抢先得半步,以为警讯,不料铁锥虽然避开,他却因全神贯注,未曾发觉得背後的毒针,端端受此厄难,实在是遗憾。”场上诸人恍然大悟——

  念云大师脸色一变,道:“先前江令主看待我少林僧阵,怒目相视,莫非发觉这毒针有异,却是我少林僧人之中激射弹出?”此言一出,众僧愕然,莫不惶惶——

  江嗔鲍叫道:“我不知毒针是不是你们和尚发出?但观之路风,乃是从你庙中发出,这定然是无疑的。”——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这红日对头能扮作普通教众藏匿于银月阵中,他少林寺的对头就不能扮作和尚,也混迹于诸僧之内,借助佛光、隐晦黯意么?”——

  念云大师啊呀一声,惊道:“施主,你说此人乃是我少林寺的敌人?”转念一想,暗道:“我这是多此一问了,他若不是我少林寺的极恶对头,为何要射发这般歹毒的钢针呢?”——

  一小沙弥调皮,伸手指点三罗汉,大声道:“是了,你们新来此地,来历不明,最是可疑。”——

  大量罗汉惊慌失措,急道:“小师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如何我们就是坏人,却不说你们陈旧和尚自己受了别人好处,谋害大师?”——

  少量罗汉也道:“我们是来得晚了一些,但行事光明磊落。”——

  一达摩堂弟子冷笑道:“磊落不磊落,皆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我们如何能够真正知晓?”少量罗汉羞怒交加,嚷嚷道:“说不得就是坏人算计,先早早地混入了少林寺中,欲图谋不轨,待时机到来,便陡出恶手。”——

  那弟子哼道:“这也不过是你强词夺理,一味狡辩罢了。”——

  念云大师脸色一沉,喝道:“慧暗,他三人寄居我少林寺中,未必就是有所恶图,你没有证据,不可胡乱说话,若是因此冤枉了好人,岂非大大的罪过么?”——

  慧暗不服,喃喃道:“首座心地慈善,不以狭隘局促之胸忖度人心,却哪里知晓恶人的可怖可怕?若是好好逼供他三人,下一些重手,不怕他们不招供。”——

  念云大师怒道:“这更是胡说八道了,你我俱是出家人,怎可生起如此歹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大师,其实你也怪不得这位师父。他若是不把罪责悉数推到那三个大大咧咧的和尚身上,细细盘查起来,终究要觅得真凶,那时候这位师父岂非糟糕之极么?”——

  念云大师浑身一震,惊道:“你…你说慧暗便是真…真凶?”——

  江嗔鲍拍掌大笑,道:“这红日贼教的恶人虽然不好,但是却说出了一句真话,既然知悉毒针是谁所发,我也洗净了嫌疑,还是清清白白的大丈夫。”——

  他先前看得钢针径直朝念风飞来,心中又惊又怒,惊得是二人全力拚斗,却有旁人从中破坏,实在是可恶之极;怒得是倘若和尚趋避不及,正被扎中,旁人不识真相,反倒以为是他求胜心切,明斗不成,便施暗算,如此以讹传讹地张扬出去,自己的名声岂非坏极?偏偏念风全神贯注,果然被毒针刺了正着。江嗔鲍暗暗叫苦:“你这大和尚,武功本也不弱,为何如此的大意?这,这让我可怎样是好呢?”情急之下,于是大声呵斥,遍责群方,以示此事自己也是方外之人,决计没有半点的干系。他心中惴惴,此刻听得中年男子说出此语,无疑是帮了自己开脱,心中自然大喜,又道:“好,好,你们少林寺既然出了内讧,接下来的五场也就不急着比试了,且认真处理叛徒才是。”——

  他此时语气飞扬,反倒有了几分幸灾乐祸之意。林月明眉头微蹙,暗道:“我银月教总说是皓皓月光,要显泱泱气度,你这般咶噪,别人却以为我们小气了。”毕竟不好责备——

  少林诸僧皆是瞠目结舌,没有心思理会,尽皆面面相觑,讶然无措——

  慧暗脸色一变,喝道:“你这红日教的魔头,胡说八道,我,我何曾会伤害念风首座?”——

  念云大师合十躬礼,继而正色道:“施主赐药之恩,老衲感激不尽,但方才说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出处,还请施主明示。”——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道:“大师捻取毒针之时,可发觉得什么不同么?”——

  念云大师略一沉吟,道:“此针细薄,似乎不是手指轻易弹出的。”——

  中年男子笑道:“是也,是也。一般弹指之针,屁股钝圆,以为着力之所,且粗重许多,不至于射到一半,却被风息卷偏。此针极其纤细,若要害人,唯独用机括木盒射出,是也不是?”——

  念云大师翻开布片,仔细打量,道:“施主所言极是。”中年男子又道:“你再看针身之上,通体幽暗,竟然没有一处异色,可见得此针全身曾被浸入毒汁之中,触之有害,哪里还能握在手上贴肤弹射?也唯有机括待行之。”——

  念风大师颔首道:“不错,若是手弹之针,便要淬毒,也是前半部浸着毒液,后半部安静清洁。”灵光一闪,愕然道:“莫非,莫非--”中年男子笑道:“你们搜一搜这位慧暗和尚的袍袖,看看可有此物小心藏匿?”——

  那慧暗和尚大吃一惊,不觉往后退去,旁边诸僧皆是他旧识,有心过去搜索,心中又有迟疑:“若是此人妄自猜测,到头来不得暗器,岂非有伤彼此和气?”——

  三罗汉先前被慧暗污赖,心中正是恼火,齐声叫道:“我们来。”挼袖摩掌,纷纷往其扑去。大量罗汉冲在最前,一手欲揪慧暗衣襟,甫一接触领口,却被其反手握住腕关节,顺势一推,身形拿捏不得,扑嗵一声跌倒在地,正是少林寺小擒拿之法——

  中量罗汉哇哇怪叫,道:“事已至此,你还要抵抗么?正是冥顽不灵,自取其辱也。”话音才落,便看对方又是一脚踢来,不及躲避,正中自己肚腹,顿时行血翻涌,几乎就要翻身——

  中量罗汉脾性倔强,暗道:“老大不过一合,就被这恶秃推倒,我要是也这般轻易倒下,在场这许多人都看得真切,岂非要笑话我兄弟乃是酒囊饭袋么?不可,不可。”遂咬牙切齿,大叫一声,一把抱住慧暗大腿,若推独轮车一般不肯歇手——

  慧暗不防他有如此“奇招”,猝不及防之下,心慌意乱,提起拳头往下便砸。拳到一半,陡见少量罗汉呀呀冲来,一把将之拦腰抱住,叫道:“让你这恶和尚冤枉我们。”张口咬住他的手臂,死不松口——

  慧暗和尚啊呀一声,急忙抽手,哪里摆脱得掉?遂将另一手高高举起,却呈虎爪之势。念云大师惊道:“这是西域少林的虎爪拳,你,你是--”方要出手阻止,便看得大量罗汉从地上爬起,一个飞扑疾抱,正将慧暗那“虎爪”抱住——

  四人搂成一团,轰然倒地,便在地上翻滚——

  两个达摩堂武僧听从念云大师号令,几步过去,点了慧暗的穴道,将三罗汉搀扶,合十道:“三位师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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