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陈拙出拳一瞬,剩下四人见势起招。
爪风直逼面门,双枪来势极汹。
乌日神枪夺魂摄魄,直来直去,枪尖寒芒乌光大放,如挑大日,招招不离陈拙周身死穴。
朱侠武呢?
他从天而降,手中拿捏着之前的追日神箭,箭簇下指,已如掣电般运起内力射向陈拙。
“蠢
货!”
陈拙头也不抬,却像能看见头顶一切,振臂飘然一退,大袖迎风而起,一牵一引,追日神箭已如咬勾的鱼儿,被引了过来。他脚下画圆左转,双臂摆动起势,那追日神箭则是在他身外如游鱼盘旋急绕,仿佛一缕金光。
那探爪之人和出枪的二人,攻势近在眼前,反倒被追日神箭一一迫退。
箭矢急转,忽然钻入陈拙左臂袍袖,那擅长爪功的高手眼神一亮,正待再动,可迅速转为黯淡,一缕金光自陈拙另一条衣袖中飞出,直射对方,射穿了右掌,没入了眉心,穿脑而过,直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
也在这时,一张铁网从天而降。
朱侠武眼神发狠,也不管不顾,像是要将那两个金人也网罩进去。
陈拙屈指一弹,弹开逼来的两抹枪影,单臂一拨一划,画圆起招,劲势一过,圆内风雨好似都遭截断。
陈拙再拂袖上击。
原本截断的风雨刹那逆冲而上,细密的雨丝,犹如万千牛毛细针,转眼化作一蓬针雨,自铁网网孔中飞出。
朱侠武厉叫一声,凌空翻身一避,衣角遭到波及,立时千疮百孔。
而那两杆枪影,转瞬再度逼来。
陈拙神色淡漠,双手再起拳势,如封似闭,他左臂画圆,罩向头顶铁网,右手一揽,也在画圆,已将两杆吞吐寒芒的长枪揽入圆中,劲如缠丝,顿见风雨成旋,被卷入圆中。
原本凌厉快狠,惊天动地的乌日神枪,转眼一缓狠辣,如猛虎陷泥潭,迟缓无力,难进难退,被风雨裹住,左摇右摆。
而那头顶铁网,本已张开,但是风雨一卷,立马收成一团,像是化作一颗铁球。
朱侠武凌空再落,眼中凶意勃发,喉中爆出一声沉闷惊怒的嘶吼,见状干脆双掌下推,将铁球拍向陈拙。
那两个金国高手亦是奋尽余力,长枪急颤,寒芒大盛,想要洞穿风雨,将陈拙毙于枪下。
然而,就见陈拙双手往怀中一引,风雨大动,如要汇于一处,那铁球与双枪俱是一改方向,竟朝着彼此撞去。
“轰!”
只在三人的惊容愕然中,一声巨爆,在他们之间炸开。
铁网漫天散落,化作无数碎片。
而那两个金国高手,脸色发白,已枪折而退,双手颤栗不停,手心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二人身形堪堪一稳,摇晃一颤,嘴里咳嗽连连。
正待稳固重心,俩人神情顿化惨然,盖因各自的头顶落下了一只大手。
朱侠武同样退出几步,两臂衣袖齐肩粉碎,待他定睛瞧去,对面两个金国高手已跪在地上,面容因心惊而扭曲,剃光刮净的颅顶正按着两只手。
他双眼微凝,嘴唇一动,似是想要说话,可那两只手已一屈五指,一啄一掀,将二人的天灵盖生生揭了开来。
不等惨叫出口,陈拙面无表情,双手已扣住二人脖颈咽喉,将他们到嘴边的惨叫堵了回去,虎口如钳轻转,两人的脑袋立时在心惊肉跳的磨骨声中转了一圈。
望着倒在陈拙脚畔的两具尸体,朱侠武瞳孔一震,变得阴沉难看,接着又转为冷笑,变成满不在乎的模样,调侃道:“好厉害啊,这几个都是完颜决的弟子,也是金国皇族的子孙,原本是打着招降伱的目的,不过嘛,嘿嘿,我故意说你恨透了金国……”
这人心思深沉,脸上带笑,眼里却无半点笑意,只有说不出的杀气。
陈拙轻声道:“很好,你总算猜对了一件事儿,先送你上路,待忙完了京城的事情,我再北上走一遭,不过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第224章 关七再现
不知为什么,望着陈拙凡事都一副波澜不惊,喜怒不见的模样,朱侠武总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他贪,贪权,贪名,贪利,几乎无所不贪,但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人心本欲向来如此,他只是更加随心所欲罢了;但面前这个人却好像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淡薄一切,明明那些别人可望不可求的东西,在对方面前却变得像是寻常之物。
虚伪!!
不错,朱侠武视这般反应为虚伪,尤其是这些自负侠名的人物。
陈拙眸光动了动,“我也贪,但我贪的和你不一样。”
他像是看见了朱侠武那起伏跌宕的心绪,以及心中所想,和那股对自己的厌恶。
朱侠武哦了一声,“那你又在贪什么?”
陈拙道:“你不会懂的。”
朱侠武笑容顿散,几乎就在这句话说出的半瞬,眼神阴狠,动手出招。
陈拙眼前一花,一记势大力沉的少林拳已到身前。
“砰!”
霸道拳劲砸落。
朱侠武脸上却没半点得手的喜色,他这一拳足以碎石开山,但落在陈拙身上,这人本该爆射倒飞的身影也确实飞了出去,然速度却轻飘飘的,像是风中卷飞的落叶,顺着他的劲力,拳势,向后晃晃悠悠荡出一截,浑似没了半点份量。
“唔!”
朱侠武独目充血圆睁,双掌一开一引,接连隔空一拍,风雨中顿见多出两只雨水所汇聚的惊人掌印,飞出丈余在陈拙胸前炸开。
未等陈拙落地,朱侠武内力狂提,脚下如有罡风逆流上天,雄浑气息澎湃席卷,面前风雨立时齐齐分开,犹如分浪开海。
他脚下一蹿已到陈拙面前,右手一抬,气血上涌,内力灌注之下,骨肉仿佛洋溢着金色,虎口一开,已独臂擎天般掐向陈拙左侧腰肋,另一只手连扣其肩颈要害,腋下空门,爪劲撕空,出手狠辣绝俗,确实当得起厉害二字。
这般气候,必是浸淫多年,日夜苦修的结果。
可他五指一动,眼前近在咫尺的陈拙又是轻飘飘的想被罡风吹起,向后一飘,竟是难以触及。
“杀!”
朱侠武眼睛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又惊又疑,还有一些绝望。
他已明白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眼前这人是个大高手不假,但太高了;论攻,远有那惊世骇俗的箭法,近则更是登峰造极,莫说交手,连近身都难以做到,还精通了那神秘莫测的精神法门。
但如今已没退路了,看着雨中飘飘荡荡的陈拙,朱侠武目眦尽裂,气机愈发狂暴,已凝聚了毕生内力,只图一击。
陈拙双足一稳,像是要圆他此念。
“好!”
朱侠武见得时机,沉声怒喝,带着满腔怒火,宣泄了出来。
双拳一举,如狂龙过境,大步狂奔,脚下石板四分五裂,仿佛巨石碾过。
只到陈拙身前一步,他弓步一沉,递出
了沉重无比的双拳,风雨都在塌陷,发丝狂乱后拂,露出了那张扭曲无比的面目。
“就凭这一拳,伱总算能换回个体面的死法!”
陈拙说话的同时身侧双手十指已一根根攥起,握成了拳。
而后,出拳。
他也是双拳。
双拳当空一撞,身后水池中立见数道水柱冲天溅起。
陈拙呼出口气,轻咳了两声,放下了苍白的双拳,没去看朱侠武,也并未回到树下,而是走到不远处的一座亭中。
亭内有人,那是个独臂披发的奇伟男子,正狼吞虎咽吃着桌上的酒菜荤腥,像是饿急了,如当年的陈拙,嚼都不嚼,腹中咕噜有声,猛送狂咽,吃相骇人,像是早就在这里,目睹了一切,除了陈拙,无人得见。
朱侠武看着亭中那人,瞳孔一颤,像是看见了极为骇人的东西,张了张嘴,“关……”
话说一半,已扑通跪下,垂了头颅。
双臂齐根而断,血如泉涌。
陈拙端然坐下,神色复归平和,正斟了杯酒,慢饮着,对面的汉子突然一顿狼吞虎咽的架势,皱眉一扫桌上的酒菜,“这一桌东西谁送来的?”
陈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细品了品,抬手指了指已无气息的朱侠武。
“他!”
酒菜有毒。
但对于二人而言,也只是片刻停顿,转眼又吃饮了起来。
只把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男子方才长呼出口浊气。
“那‘神州盟’立盟,你不去看看?”
这人一抬头,面上带着狂态毕露的笑意,俊美无比,更年轻了。
正是“迷天盟”七圣主,战神关七。
陈拙斟酒慢饮,“不去了,我不过就是推动的人,再者庙堂得势,江湖得权,风头太大了也不好,况且今时今日,不论我去不去,我也都是号令武林的人物。”
关七颔首,“不错,我若能有你想的明白,也就不会浑浑噩噩这么多年了。”
陈拙没想到这人居然会率先来找自己,但也不算意外。
“现在也不迟。”
关七淡淡一笑,眸中透着精光,望着对面的陈拙,神色有些微妙。
“你不是此间之人吧?”
四目相对,陈拙也不遮遮掩掩,“不是!”
他的身份来历毫无根底可言,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再者他一身能耐与此间截然不同,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关七既是悟得精髓,又明悟虚空,有此猜测也是理所应当。
关七又呼出口气,“看来我果然没猜错,放眼天下,也就你够资格与我并肩而行。”
陈拙忽问,“心事是否已了?”
关七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摇头叹声道:“不重要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天底下除了你,所有人都以为我已死了,也就你有资格与我同行。”
这人语出话落,心意乍动,但见满园春色竟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凋零消亡,满地的枯枝败叶,花卉枯萎,只是
很快复见由枯转荣,百花再开,春芽再发。
此人所成之功,竟是阴阳轮转,生生不息。
陈拙目睹这般不可思议的奇景,眼神一烁,“同行?去哪儿?”
关七一指朱侠武,豪气干云地朗笑道:“那厮不是说金国有位不得了的人物么,礼尚往来,总得去登门一会,还有那如狼如虎的女真铁骑,我既然快要离开此间了,焉能不杀个痛快啊,定要在临走之前,极尽升华,留下浓重一笔,方才不负此生!”
陈拙与之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
“给你两天时间准备,过时不候!”
关七说罢,已起身走出小亭,一步跨进了风雨,没了踪影。
陈拙笑容渐敛,“果真惊才绝艳。”
园中忽见人影赶来。
沈云山领着一众人疾步赶入,待看清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