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部这个特殊的组织,顾长安了解的不多。
只是知道真正留守在青阳州悬镜司的不多,其余的大部分都以卧底的身份分布在大燕王朝各个机构,也算是任长生一手带动起来的间谍机构。
只不过一直属于黑暗势力,不能谋面。
而据说掌控影部的那位影子大人也是卧底,并且已经身居朝廷高位,是青阳州悬镜司的重要心腹力量。
若是是有朝一日任长生的手下没有了这样一支如暗处毒蛇一般的队伍,他对于各方势力的震慑会大大缩减。
“不管这些,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客栈之中,让周明通说清楚副本在哪里,我要提升实力!”
顾长安心中暗道。
快要临近黄昏时候的京城又开始涌现出了一些晚起的人。
大多是一些商贩见着日头西下,有诸多百姓带着自家的孩童在街道上闲逛。
于是冰糖葫芦开始在吆喝声里泛着香甜,炊饼在吆喝声里起了焦香。
属于这些市井小民的快乐很快就升起了。
顾长安看的心头有些柔和,这些人间万家灯火,看似寻常,却足以平息心中诸多烦心愁苦。
……
而此时已到傍晚,洪阅廉却还逗留在皇宫之中,以一种势必要蹭上一顿晚饭的气势赖在皇帝的身边。
“洪阅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已经足足跟着朕一下午了!如今已经日暮偏西,你难不成还要跟着朕用晚膳?”
皇帝怒道,可是却也只能口头上发怒,不能对面前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真做些什么。
“嘿嘿,陛下,臣下这不是已经考虑清楚了吗?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口出狂言让陛下难堪。”
洪阅廉嬉皮笑脸的模样与他平时在庙堂之上的严肃表情截然不同。
“哼,就全凭你洪阅廉的一张嘴,这一品的大红袍就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皇帝冷哼一声,不理会这人,依旧提着毛笔批改自己的奏章。
“微臣靠的可不是一张嘴,靠的是道理,这一品大红袍乃是微臣依靠自己的实力所得,之前不过是时运不凑巧丢了。”
“如今呢,你洪阅廉的时运回来了?说说吧,你又跟哪个倒霉蛋谈条件了?”
皇帝被烦的无可奈何,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无奈的看着洪阅廉。
“这次可是臣亏了,那顾长安要我站他的队伍来绊倒国师,而微臣也只是要了他两个条件而已。”
洪阅廉老老实实道。
“放肆!洪阅廉!你当真是好大的狗胆,真当朕不会动你?不敢?!拉帮结派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放在朕的面前来说!扳倒朕的国师?洪阅廉,你好大的口气啊!”
皇帝陛下龙颜大怒,一拍那书桌,桌上的毛笔一震,滚落在地。
“陛下,国师可不仅仅是我的心头之患,还是陛下与整个大燕王朝的心头之患。”
洪阅廉正色道。
总算不是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
“放屁!”
皇帝怒得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手掌更是握成拳头,就差一拳砸在洪阅廉的脸上。
“陛下,这御书房中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再装了。”
洪阅廉冷静地看着皇帝的眼睛,没有一丝恐惧之意。
而后者在听了对方的这一句话之后,握成拳头的手掌缓缓的松开,额头的青筋逐渐平复。
无奈叹息一声,“洪阅廉,你究竟是怎样的怪胎?朕无论在你面前装成什么样子,你都能知道朕心里是怎么想。”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洪阅廉道。
“这一次让我重返一品,为的不光是要推翻国师大人,还要推翻那些高门统治!我洪阅廉是一个读书人,心里装的也是天下读书人的事,我想陛下多笼络一些寒门子弟,这样对陛下也有好处。”
洪阅廉道。
皇帝眯起眼睛。
他知道洪阅廉说得不错。
如今的朝廷更多的是需要一些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不是依靠各种关系趋炎附势爬到这个位置的尸位素餐之辈。
如今朝堂之上的处境便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除了寥寥几个幸运儿,其余全是高门子弟,无一例外全是依靠父辈的关系。
而国师,便是此间代表。
那些门阀世家,笼络了大燕王朝的上层官员,由此,官权竟然可以与皇权相抗衡。
虽然皇帝依旧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帝王,可是若那些群臣抗议,在手底下阳奉阴违,即便是皇帝也难做得很。
而若是把那些真正掌握有实权的官职分配给那些有才能的寒门子弟。
这些从寒门出生,无贵族家族瓜葛纠缠的独立个体在庙堂之上就是由皇帝完全操控的王臣。
如此一来,逐渐削弱那些门阀世家的势力,总有一天,这天下的权利会全都归于皇帝手中。
那时候才叫做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不是现在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对于皇帝来说,他乐得如此。
但同时他心中还有另一份担忧,便是国师倒台了之后,那任长生又或者顾长安会不会成为另一个国师。
到时候朝堂之上的情况并不会好转,只是制衡皇权的人,换了个而已。
“陛下无需担心日后还会出现类似于国师这种情况。”
洪阅廉要是有一双能够看穿人心的眼睛,直接向皇帝道。
后者看向他。
“洪阅廉寒门出生,自然知道那些寒门子弟心中是如何想法,无非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读书人脑海之中精忠报国四个字可比那些武夫要来的强烈!”
“再说来,陛下如今不敢对他们动手,不过就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寒门子弟若得势,死一人便真的只是死一人……”
第259章 月下影
洪阅廉最终还是没有在皇宫中蹭下一顿晚饭,寰妃娘娘来的很是时候,手中端着洪阅廉阔别已久的大红袍。
“有劳娘娘费心了。”
洪阅廉低头,双手接过寰妃亲自端来的衣袍。
“洪大人才是费心了。这在官场之中打滚,一会儿三品一会儿一品的,怕不是以后还需本宫再为你端几次。”
寰妃说道,脸上浅带着笑意,洪阅廉听在耳中只能笑笑,不敢反驳。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在皇宫之中,便是宁愿得罪皇帝,也不要得罪这后宫之中的出了名刁钻得宠的寰妃。
“行了,洪大人,你还要留下来让朕招呼你用膳不成?”
皇帝见洪阅廉有些尴尬,便也顺势给了个台阶下。
后者行告退之礼后便缓缓后撤,出了这御书房的门之后看不见了寰妃的身影,这才送了一口气。
那女子生的貌美,一身的本事也是不差,在后宫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洪阅廉还是一介小官。
如今当初那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成了红袍一品,但还是深知宫内的女子惹不得。
这不是老虎不老虎的问题。
而是老虎吃人尚且吐骨,宫内的女子吃人连骨头嚼下去,渣都不给你剩。
出了御书房,洪阅廉快步的顺着原路离开皇宫,路上碰见了跟随在皇帝身边喊早朝的大太监。
后者眼尖,瞥见洪阅廉手中端着的装衣物的木匣子,心头一动,便凑上来笑道,“恭喜状元郎又重临高位啊,这昔日咱家便说过,一品的大红袍中旁人许是会落魄,但是洪大人并非凡人。”
“公公过奖了。”
洪阅廉又恢复了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宠辱不惊的面孔,从袖中掏出一些散碎银子交到大太监的手中。
“这段时日还是多亏了公公的照拂。”
口中说着客套话,那大太监笑眯眯接过这几两碎银子。
身为天子内臣,尤其是随行大太监,这么些散碎银两连牙缝都不够,不过他还是很乐得接受。
毕竟这洪大人在朝堂之上可是出了名的清廉,从未贪污过公中一枚铜子。
这等干净钱他不是没收过,只是收得极少,大多数也都是些低官阶的穷书生。
自以为心如磐石,可以抵御世间繁华,可终究不过是因为站的太低,所见的诱惑太少。
如洪大人这边,大太监是真觉得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貌风骨。
不折不屈,能置身世俗却又超然世外。
在这遍布腌臜的官场,还能够保持洁身自好的人已经不多了。
且还是当朝一品,便是那冯月升也不敢说自己要比洪阅廉干净,多多少少是有过那么一些以权谋私的事情。
“天近傍晚,皇宫也将要宵禁,咱家便不留大人了。”
“在下告退,来日有机会,再请公公到府上一叙。”
两人临走之前又彼此客套了几句,而后分道扬镳。
洪阅廉手中捧着一品官员的衣袍,心中却有几分后悔。
当时就不该一股脑将袖中的银子全都给出去,本来按照市价还可以租一辆马车的……
洪阅廉离了皇宫,顾长安恰好赶在天黑之时回到醉仙居。
这一天忙碌下来,收获说大也大,但要说具体,却无成效。
口头上拉了两位一品官员站在身后,可终究不过是才见过两三面的口头协议。
说句难听的就是谁也信不过谁。
“怎么样?我听说造访了洪大人家后,他便立刻向皇宫去了,一直到方才,这才神秘兮兮的捧着一个木匣子出来。”
沈悼将顾长安迎进来,醉仙居每每到这种时候,都应该闭门打烊,可总因为顾长安的晚归而破例。
要不是银钱丰厚,恐怕光是老板娘,便足够在背后念叨死他们。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他明天上朝要穿的官服,只不过与现在的不同。那匣子里是件红色的,大红色!”
顾长安道。
那沈悼听得有些愣,如今这当朝一品可就这么好拿?
那洪阅廉瞧起来就是一副死板读书人的模样,可是现在看来却也是手眼通天之辈。
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