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王的先生只看一眼,就立马俯身行礼,说道:“执事王北,拜见阁主!”
听了这话,那观画之人没有做声,而是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画卷,过了片刻才将茶盏放下,转过身来,眼神落到这人身上,说道:“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这人转过身来,才见着此人也是中年相貌,天庭饱满,带着威严,更有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诡异,只是看一眼,便叫人心中惊诧,不敢多看。
王北将头深深低下,沉声说道:“近些时日我一直在调查单凯风两人身死的信息,进过多方打探,总算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单凯风离去之时,据说是找到一处阴气泉眼,想要前去挖掘,结果却死在那里,而且是神魂俱灭,我亲自前去那处探查了,却发现那处阴气泉眼已经被挖走,连同鬼蜮也消失不见了。”
“哦?”
听着这话,阁主眼神一凝,口中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是!”
王北点头,继续说道:“根据我调查,发现在单凯风离去之时,陈塘郡悬镜司新任千户顾长安也在调集人手清扫全郡鬼物和邪魔歪道,单凯风死时,顾长安正好也在那处时日到了鬼蜮,所以我猜测,单凯风可能就死在这顾长安手中!”
“只是单凯风临死前有没有暴露出我黄泉宗手段,却是因为局限,所以并未调查出来。”
王北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着这话,这位阁主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轻微的声响,整个屋中,因此显得更加寂静。
王北站在其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阁主终于停止了手指敲击,轻声说道:“如今我黄泉宗已经暴露,单凯风有没有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前些时日,悬镜司雷霆手段剿灭我黄泉宗隐藏一郡的据点,导致我宗损失惨重,如今宗主和长老正在商议对悬镜司反扑……三百年前惨案,在加上现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我黄泉宗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给予报复!”
“这顾长安不管有没有杀了单凯风,这时他既然凑上来,就怨不得旁人……正好拿他立威,当做我黄泉宗反扑的第一件事……听说这人还颇为受悬镜司重要,那就更要杀他了!”
说到这里,阁主沉声道:“你传我口谕,调动我宗埋伏在郡内的所有力量,将这个顾长安杀了,此人据说修为高深,斗战之能无双,绝不可大意,苍鹰搏兔亦用全力,郡内五名执事齐出,另外汇合三大客卿,盯着此人,一旦他露出破绽,立刻将其扑杀!”
……
……
第143章 三位供奉,布下鱼饵
“杀完之后,所有人立刻遁逃隐匿起来,观察悬镜司的动向和反应,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前来上报于我!”
阁主冷声说道,话语之中毫无波动。
就好似斩杀一个悬镜司千户,在他眼中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微不足道。
倒也是!
想当初三百年前,黄泉宗鼎盛之时,莫说区区一个悬镜司的千户,便是悬镜司的宗师供奉他们也偷偷摸摸杀了不少,此后又暗中伏杀全州各大宗门的后辈杰出弟子,甚至为了炼尸,他们还挖了各宗的祖地。
而黄泉宗覆灭后,这三百年来他们忍辱负重,为了复兴的大局,暗中也杀了不少权势颇高的人,合计起来几千上万人都有了……现在为了大局杀一个顾长安,又算的了什么?
倒是阁主果真是英明果断,一下子就调动五大执事,还让三个客卿长老协同围杀——五大执事各个都是先天、气海境界的修为,而三大客卿都是这些年来暗中收服的散修佼佼者,两个是先天9重巅峰,最后一个则是宗师境强者,这样的力量,对付一个千户,可谓是碾压了。
苍鹰搏兔,亦用全力。
自从三百年前黄泉宗吃了亏,暗中发展时也终于开始反省,学习悬镜司和各大宗门的应对方法,此时对付顾长安这么一个人,便出动这样的力量,真可谓是得了官府和朝廷的真传。
这样想着,王北心里有些叹服,当下说道:“是,遵命!”
说罢,见阁主再无其他吩咐,旋即便退了出去,小心离开刘府,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随后便身形一纵,认清一个方向,飞跃而去。
在越空而行之下,很快便出了县城,又飞行了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小镇中。
这个镇子并不大,挨着不远的区域便是一个小湖,虽是小湖,但也占地数十亩,湖水很多,浇灌着周遭的良田,滋养着附近的数万生民。
湖泊岸边甚至还有一个水运码头,码头并不大,但也因此显得稍稍繁荣,偶尔可见行商来此。
王北来到镇子处,便降下身形,走到镇子口,便见着一个面馆,王北走到面馆里,几张桌子坐了一半,找到一处干净的桌子,当下便对着张罗顾客的老板说道:“来一碗面,少加醋多葱花,再切三斤鸡,鸡要现杀的,另温一壶酒,酒要陈酿三年的。”
听着这话,本来张罗顾客的店家登时便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说道:“鸡都是现杀的,酒是陈酿五年的。”
“我只要陈酿三年的。”
王北轻声道。
这话一出口,这店家隐晦了扫视了一眼,随后说道:“既如此,客官稍等,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
王北便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着。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是粗茶,水也不烫,但王北喝的很是认真。
此处乃是黄泉宗的一处据点,刚才说的便是暗号,他虽然是执事,但黄泉宗隐藏三百年,没有被人发现,靠的便是森严规矩,因此许多事情,他也要按照规矩来。
很快,店家出来,点头道:“酒看了,三年的也有,正在温着,马上就好。”
说完,店家就又开始下面,片刻后,面下好端了上来,又给切了三斤鸡肉,都是卤好的。
此时天寒地冻,虽然先天武者早已寒暑不侵,但这样的时节,能吃着热面和卤鸡,也是让人心情畅快。
当下王北便吃着面,撕着肌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不消片刻,王北便将面前风卷残云般消化完,说道:“店家,结账。”
“客官,一碗面三斤鸡肉,还有三年的陈酿连同装酒的葫芦,葫芦是送的,总计680文。”
王北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店家,旋即接过来装酒的葫芦,挂在腰间,便走了出去。
面馆在镇子口,往里面走几百步便到了一处武馆前,门口站着一个精壮汉子,见着王北腰间挂着的葫芦,又说道:“还请出示身份验证。”
王北没有说话,只是一甩袖子,将其翻开,登时露出里衣袖子上的纹饰——却是一朵彼岸花的形状。
这正是黄泉宗的标志。
这汉子见了,微微点头,说道:“执事请随我来。”
说完,便径直往里面走,王北也在后面跟上,穿过前厅院子,很快便走进了武馆后院,只见后院也不小,左右两边都有着十来间厢房,大都亮着灯,隐约可听见屋内传来声息。
“咚!”
精壮汉子这时忽然从手腕一翻,出现一个巴掌大的铜钟,轻轻晃动一下,顿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刹那间,各个房间内的大门都洞开,出现一些人的身影。
这些人男女各异,老少不同,连穿着也不同,看起来千奇百怪,但唯有一点却很相似——那就是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带着诡异阴沉。
“阁主有令!”
这时,王北站出来,眼神扫视了四周,旋即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不敢怠慢,纷纷单膝跪地,沉声道:“我等听令……”
“阁主有令,召集五大执事,汇同三大供奉,扑杀悬镜司陈塘郡千户顾长安,尔等立刻传信联络其余四大执事和三位供奉。”
“另外,派出人手,密切监视陈塘郡千户所动向,一旦发现顾长安的动向,立刻上报于我!”
说完,王北又扫视了全场所有人一眼,沉声道:“可都听清了?”
“我等明白!”
“既如此,那便开始行动吧!”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联络的联络,监视的监视,很快,原本还满满当当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只余下几人还留守在据点内。
王北走到正堂坐在椅子上,拽下腰间的酒葫芦,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等待着。
他是执事,自然也是此次围杀顾长安的人手之一。
此次围杀,虽说动用的力量不小,但王北心里还是很清楚,悬镜司的千户各个手段繁多,想要将其不费吹灰之力的扑杀,这太难。
也就是说,此次围杀,很有可能会出现死伤。
死的是谁,在围杀没有结束前,谁都说不准。
黄泉宗在陈塘郡的人手,都散布在各郡,此时接到了据点的传信后,都不敢怠慢,纷纷朝着此处而来。
一天之后,另外四大执事都已经纷纷抵达,在和王北相互见礼后,便纷纷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几个时辰后,天上又飘起了大雪,地面上白茫茫一片,此时已经是黄昏,天地间被夕阳浸染的一片血红,值此时,外间忽有一道流光急纵而来,降落在地上。
此人身材中等,相貌也平平,只是眼神却阴翳,眼眸流转间,带着锋芒狠辣。
他走进屋内后,见着五位执事,仅仅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自己坐在一处椅子上,静静等待着。
王北等五人知道他的性格,因此并不在意。
此人名叫蓝染,乃是黄泉宗在陈塘郡分阁的三位供奉之一,修为是先天9重,擅长刺杀之术,招式颇为歹毒。或许是受其功法影响,此人性子也颇为孤僻,常常单人行动,好似与世隔绝。
又等了一阵,第二位供奉也来了。
此人却是一个青年模样,只是身材壮硕,高大九尺,走动之时带着龙行虎步之感,给人一种强大的威慑。
这人是三大供奉之一,名叫林力,修为同样是先天9重,但不同于寻常的武者,此人专练肉身,一身筋骨强硬堪比法器,力大无穷,可拔山倒岳。
虽然行动笨拙了些,但凭借着他强大的防御——寻常的宗师强者都很难造成伤害,这点笨拙,倒也不算什么。
王北等人跟林力打着招呼,只是林力看也不看王北等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似乎对他们颇不在意。
见状,几人也没有生气。
修为也是高超,性格越是孤僻高傲,林力力大无穷可拔山倒岳,在整个据点内,几乎无人可以比拟,自然看不上其余人。
其他几人也都自认修为不如林力,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身在黄泉宗,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就信奉着一个理念——技不如人,与其暗中恼怒,不如想着多多修炼提升自己。
纵然是这样的想法,但因为林力这样的举动,终究还是让气氛僵了下来。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又是一阵后,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道声音:“诸位,我来晚了。”
声音响起之时,人还好似在远处天边,等话音落下时,人便忽然出现在眼前。
却见是一名中年人,身着黑袍,相貌颇为不俗,带着儒雅气息,若非是这样的遁术实在惊人,恐怕无论谁见了,都会认为这人只是一个俗世中的儒生。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一名儒生。
陈塘郡有名的大儒,名叫房玹,被世人尊称为房先生。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伪装身份,实际上此人却是黄泉宗身在陈塘郡的三大供奉之首,除黄泉宗此处分阁的阁主和另一位副阁主之外,唯一的宗师强者!
见着此人前来,在场连同性子高傲的林力在内,全都站起身来迎接,口中说着:“不敢不敢。”
说罢,又齐声道:“见过房先生。”
房玹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随后便坐在椅子上,轻声道:“不知此时将我们全部唤来,到底是所为何事?”
王北闻言,站起身来,说道:“阁主传召,命令我等围杀陈塘郡千户顾长安。”
这话说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王北扫视了一眼,尤其是着重看着房玹一眼,见着后者不动声色,依旧是带着微笑,不由说道:“前些时日悬镜司清除了我黄泉宗一郡的分阁据点,这让宗内高层大为震怒,准备对悬镜司展开反扑。而这顾长安乃是悬镜司着重培养的种子,若是能将其斩杀,必定让悬镜司损失惨重!”
“因此阁主有令,我等即刻启程,埋伏杀阵,将这顾长安扑杀,不容有误!”
“此事关乎黄泉宗大事,不可大意,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说完这话,王北目视着在场几人。
剩下四位执事他并不担心,王北主要担心的还是另外三个供奉——这三个供奉,或是黄泉宗威逼、或是利诱而来,寻常之时还能新任,但此时围杀的是悬镜司千户,恐怕他们心里就不会尽心竭力。
果不其然,三位供奉除房玹外,另外两人都面露迟疑,只是这时感受到王北五人的目光,顿时心中凛然,纷纷说道:“是。”
而房玹,脸色依旧不变,笑眯眯的说道:“房某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