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耶史密斯究竟想做什么?”诺灵顿有些紧张,他实在是不愿意和罗耶史密斯打交道。
他觉得罗耶史密斯才是黑暗中的深渊,跟他打到交道时间久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受到了污染。
“我们船长说这世间其实并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任何事物也不都是绝对的两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那中间的。”
“海盗自古以来就有,既然它存在必有它的合理性,贝克特一心想要剿灭海盗,可是海盗是永远也剿灭不完的,他背后的那些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贝克特造成的局面让海面失控,也带来更多的灾难,航运断绝很久,如果继续下去今年英国本土一个便士也别想从加勒比航线带走,卡特勒贝克特他身后的那些人早就对他不满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你就直接说罗耶派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位水手朝着诺灵顿笑了笑,“都说了,指挥官阁下,不用紧张,也许是我们船长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我们所释放出来的都是善意!”
“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指挥官,我们不会影响到你,我们要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说着这个水手比了比,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留出了一个微小的空隙。
“我不相信罗耶史密斯,他是个贪婪的家伙!”
“确实,海盗都是贪婪的,我们都不例外,可是贝克特呢?他不是如此吗?”
“我相信在这些贸易航线上你见过太多太多凄惨的事例,卡特勒贝克特他要的更多,战争也是要死人的!”
“爱恨情仇在这海上交织,连海神都管不了这中间的事,又有谁能管得了呢?还是你认为卡特勒贝克特可以?”
“海盗和海军就像是天平两端上的砝码,任何一端的失衡都会导致灾难,而如今贝克特和东印度公司显然已经占了上风,可他并不打算收手!”
“我想你也知道,我们此去的航向正是沉船湾,罗耶史密斯让我给你带句话,如果你真的想通了,他会在背后支持你,甚至让你走到更高的位置,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准将那么简单。”
“有的时候,只有走上了真正权力的位置才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如今一样被人像条狗一样扔在这里,无人问津!”
“指挥官阁下,想必这样的日子你已经过了太久了,贝克特也绝对不会真正的信任你。”
诺灵顿听到这些话皱起了眉头,事实真的如同眼前这位水手说的那样。
贝克特没有真正的信任他,而是把他当作一个利用工具,即使他取到了戴维琼斯的心脏,并且拿它做了交换,虽然换来了赦免,可是对于诺灵顿来说他感觉自己反像是困在了囚笼。
诺灵顿更不希望自己再次走上当初的道路,整日在海上漂泊,衣食无着,混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他能得来自己的一切可以说是他自己努力和奋斗,但是同样这种努力和奋斗在诺灵顿看来更像是贝克特的施舍。
他其实不愿意和这些飞翔荷兰人号上的海鲜怪在一起,这让他感觉自己如同身堕地狱。
他曾眼睁睁的看着飞翔荷兰人号在贝克特的命令下一艘一艘地摧毁海盗的战舰,甚至是敌对的东印度公司的战舰贝克特都毫不手软。
贝克特没有丝毫怜悯,只要是对他有威胁的他都一一进行了拔除,反正都可以推到飞翔荷兰人号身上,反正都是海盗干的。
这些日子这样的事情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了,他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他要作战,可是也要堂堂正正作战,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你们斗不过贝克特的,你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在加勒比海那只是他一部分力量,在亚洲海域他还有更多的船!”
“整个海军在极度膨胀,东印度公司也在极度膨胀,在伦敦有很多的人在支持他,想要把他拉下马或者你们想要对付他,可能性几乎没有。”
“海盗的力量是绝对没办法和他们相抗衡的,更何况这次贝克特还联合了其他国家的东印度公司。”
水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海面,一轮明月绕过乌云印在了远处的海面上,除了那轮明月之外,远处还泛起粼粼的波光,“我知道你说的很对,我们没有绝对的力量和他们相抗衡,虽然贝克特联合了其他国家的东印度公司,可是他们和我们的海盗公会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都是各怀心思,都是有着自己的谋算,如果贝克特不能取得首胜,或者说他首战失利,这些国家的东印度公司绝对明哲保身不会为他出战的!”
“也就是说只要贝克特失败,一切都会不一样,也许你便可以堂堂正正成为这一支舰队的指挥官,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诺灵顿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眼前的水手,“你们想...”
眼前的水手点了点头,“当然,也许你并不知道我们的力量也并不仅于此,否则我们也不会在加勒比海以及亚洲海域发展得这么快。”
“正如我们船长所说,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一些中间地域,它可以一会黑一会白,总有人在中间如鱼得水,包括伦敦!”
“你们能搞定伦敦那边!”贝克特压低了声音问道,显然他已经动心了。
水手笑了笑,“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做这场交易。”
“你们简直是魔鬼,而且开出的条件我几乎无法拒绝。”
这人嘴角微微勾起,“确实,我们开出的条件令很多人都无法拒绝,绝不止是你!”
这水手不是别人正是格里斯艾伦,只不过如今的他早已经易容改装,这也是曾云风教给他保命的本事。
没有这个本事他怎么敢在各国贵族之间穿梭而且游刃有余呢!
水手又笑了笑,“很好,当初我们船长愿意跟你做交易,甚至将那一张赦免书都给了你,就是希望你在关键的时刻能做出相应的选择。”
“虽然当初船长并没有让你承诺任何条件,可是如今就是我们合作的机会。”
“你们准备怎么做?”诺灵顿不安地问道。
这位水手再次笑了笑,“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便知道了,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也知道跟我们牵扯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你还是做你自己吧!我们只需要你在关键的时刻稍稍张开你的手指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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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三十章 给一个希望
另一边,曾云风却是在开始积极备战。
沉船湾的消息已经被发出来了,轻清夫人也已经通知曾云风准备向沉船湾集合。
随着杰克斯派洛的离开,沉船湾一战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贝克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海上的海盗零零散散到处都是,几乎如同蝗虫一般,很难被完全剿灭,即使他们被大部分剿灭,可是只要有留一些,他们就如同蝗虫一般在过几年之后又会从地里长出来,海上各个航线便会到处都是。
只要贪婪不止,海盗就永远没有真正能够灭绝的时候。
海盗便是这海上绝对的灰色地带,他们一方面向往自由,一方面自己又破坏规则,一方面从事着杀戮的工作,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心安理得,海盗是一个极其矛盾的群体。
他们不希望遵守别人给他们制定的规则,可是他们自己又制定规则来限制自己,彷佛他们就应该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
可是在跟他们接触之后便会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在极度的杀戮过后这些人总会想走回头路。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大海盗等到实力开始壮大之后,他们就开始想更多向大陆进行发展。
他们已经明确看到了海洋的局限性,他们希望和那些大路上的势力达成一种默契。
可是在这些大陆势力的眼里,海盗真的如同蝗虫一般是极度可恶的。
可是在曾云风看来,在有些地方,海盗做的要比这些海军或者东印度公司来得简洁的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人的地方必有贪污,与其在黑暗下达成苟合,还不如把苟合的事情放在明面上。
穷人会变坏,富人也会,在金钱和诱惑面前,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变坏,不管他是哪个阵营,哪个种族,又或者身处何地,教育程度怎样,这一切其实都不相干。
人总是在善恶之间徘徊,在善恶之间不断的做出选择,而且总在不断的定义和修改善恶的观念。
普通人只能相应的遵从,而无法真正的进行改变,只有被这善恶规则所制约到已经无法呼吸的人才拼命的想要跳出这个框架和牢笼,并且极度想要的打破这个框架和规则。
海盗也正是这样一群人,不得不说这是一群极度残忍嗜血甚至有的时候没有人性的家伙。
可是如果没有人来真正制约他们,反倒会让更多的人陷入这个深渊。
在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前,这些贪婪几乎无法被避免。
可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们又不得不与他们打交道。
所以很多的吃这碗海洋饭的人既是商人,又是海盗。
有的人是为了糊口饭,有的人是防止别人黑自己,所以他们也选择手在中握着武器,不管是被逼的,还是自己本身就想做的,海盗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别人所喜欢的名字。
海盗是一个没有前途,没有未来,甚至没有后代的一个职业。
人们肆意挥霍着自己的生命,把自己最精彩的几年消耗光,所以大多数水手会肆意花光自己的金钱,今朝有酒今朝醉。
什么他们都愿意尝试一下,只要够刺激,这也让海盗成为了一种寄生虫一般的存在。
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理念,更没有自己对于未来的更多规划。
虽然他们捏合起来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现如今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而所谓的九大海盗王在曾云风看来只不过是被扣上了名号的各种海盗领主,远远称不上王这个字。
除了极少数的海盗穷凶极恶甚至是有些变态之外,大多数的海盗其实更多是为了讨生活以及应对苦难。
就比如像清夫人,她手下一帮大多数都是大明朝的疍民出身,也就是那帮永远也不能踏上陆地的人。
真的说他们有多坏,也并不是绝对的,因为人和人是有不同的,可是害群之马是有的。
这些人他们以杀戮为乐,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顾发泄自己的欲望,所以海盗的名声越来越差也很正常。
盗亦有道四个字在他们心中狗屁都算不上,再加上这海面上秩序混乱,没有人能真正的掌控全局,也就造成了海盗法典可有可无的局面。
可以满足他们需求的时候,海盗法典便真的,但是如果不能满足他们需求的时候海盗法典就是一些废纸,没有人会去真正的遵守。
曾云风能看得到海盗公会所做出的努力,但是没有绝对的力量和威信是无法将海盗法典落到实处的。
而海上的这些海盗不仅仅会像一盘散沙,更会像一柄柄刀,不仅刺伤了大路上的人,更是伤害了自己。
海盗是没有根基的,永远像浮萍一样在海面上漂泊不定。
这种势力如何能生存的长久呢?又该怎样将它掌控呢?这是曾云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大海之上的岛屿并不像陆地之上的山川一样,大陆上些联系可能还紧密一些,甚至可以协同作战,而大海之上孤悬于遥远的海岛和海岛之间,甚至根本不知道另一座海岛在哪里。
在没有海图的情况下,想要攻打一座海岛纯粹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这也造成了海盗势力的孤立,以及他们做事肆无忌惮,没有标杆和分寸。
虽然在曾云风看来,盗亦有道四个字看起来有些扯淡,可是如果真的能把这四个字做好,绝对可以约束大多数海盗。
海上的财富太多太多了,完全没必要非得靠着杀人或者到处祸祸。
人类最困难的事情并不是搞破坏,一把火或者一阵炮弹便可以摧毁一个港口繁荣的经济,但是这不是曾云风想要的。
如果海面上真的只是你杀我我杀你,到了最后即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海盗王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被称作海盗王,可是海盗王也是海盗,同其他的海盗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更没有一点点的曙光,人们提心吊胆,挥霍自己的所有,释放自己的欲望,只是为了在有限的时间维度里尽情的欢愉,因为他们惧怕生命的落幕,这何其可悲。
想到这里,曾云风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历史。
海盗的历史几乎是破碎的,而且没有连续性,这也导致了海盗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究竟是生或者死,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曾云风可以创造啊。
在海上的人,不惧生死,不惧困难,不惧风险,可是他们希望能让别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高呼一声,原来是他,那真是一个伟大而且令人赞叹的人物。
只要能让别人提起并发出一声赞叹甚至恐惧,这些海盗便可以为之不计生死,这恐怕也是一条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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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沉船湾大会
曾云风一直在思考究竟可以将海盗引到一条什么路上?他们究竟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人生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否则只能活成悲惨的样子。
如果说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有谁,那莫过于海盗了,尤其是底层的这些海盗船上的水手们。
他们每天要与船上这些蟑螂老鼠为伍,在远洋航行时,更要吃一些已经快要腐烂的食物,喝着已经长了绿毛的水。
所以朗姆酒成为了众多海盗船及海上航行水手的生命之水,他们是真的希望活成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他们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