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有点大啊…
从她的语气中听来,怎么有种大理尽在掌握的感觉?
想到玄机楼之前说已经接触过菜鸟坊中的一些人,赵言试探着问道。
“若说我想让大理国尽在细雨楼掌握之中…可能做到?”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赵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他相信霜降的能力,但要说在暗处掌握大理的大小事务,那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即便大理的土地面积在九州十国之中居于倒数第二,可那也是一片极为庞大的土地。
这里生活着上千万百姓,可不是一州一府。
可是看到霜降认真严肃的表情,赵言觉得对方并不是在吹牛…
“王爷从来不看奴发回去的总结吗?”
“总结?你是说年底汇报的?”
“不止,每一季度奴都有写详尽的报告送回散仙庄,细雨楼中定然是有案牒存档的。”
“额……”
赵言一时无言以对。
这些繁琐复杂的东西…
他哪里看得进去,也就年底听任盈盈说上几句。
还真的从来没认真看过。
“胡说!本王自然是看的。”
“只是…看过太久,记不清了。”
赵言梗着脖子嘴硬起来。
虽然承认没看过也不打紧,但身为王府产业最终的掌控者,怎么能这么坦白地承认呢。
那也太打击手下的工作积极性了。
霜降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今夜以来,她是第一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谷雨姐姐说得没错,王爷永远都不会变。”
“……”
赵言有点僵硬的脸庞瞬间缓和了下来。
想到那个能够为他安排好万事的温柔女子,心底无比柔软。
只是佳人已逝…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霜降为什么要把大理这边的据点打理地妥妥当当了。
她在为谷雨完成心愿…
或者说,是为了将谷雨未完成的事情一直做下去。
“王爷定然是没看过奴写的那些报告。”
“否则应该知道,在大理这块地上,细雨楼想做什么都有能力去完成。”
“段氏也好,杨氏也罢,便是加上寸氏和严氏,离了我们细雨楼,他们做不成任何事情。”
霜降的声音始终平淡,可那股子掌控一切的豪迈却是再也难以掩盖。
“王爷,杨洪春是我们扶持上去的人,大理朝廷的官制与唐国相仿,宰相令出一门,他说的话,除非段正严亲自下场阻止,否则可通行全国。”
“奴本以为王爷是想让段氏彻底下台,想要名正言顺地搞垮段氏,则需要一段时间,但只是掌控大理国的朝政而已……”
“王爷,细雨楼早就做到了。”
听完这段话,赵言是真的有些震惊了。
他日常不管事,习惯了当甩手掌柜,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但其实细想过来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细雨楼早就是一个资金雄厚到富可敌国的组织,成员遍布九州各地,各种渠道人脉都非常丰富。
凭借着这么多资源,想要做好一件事是非常容易的。
真正值得赞叹地是,霜降竟然能够利用手中的资源扶持了一国之宰相,并将其控制在手中。
这是无数其他细雨楼管事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而那些管事所拥有的资源,也并不比她来得少。
“原来如此…我们的手竟然已经伸到那么高的位置了。”
“杨洪春是个以家族利益为先的人,大理是段氏的大理,不是杨氏的大理。”
霜降恢复了淡然的语气,回答道。
“投靠我们,杨氏得到了数不清的好处,家族产业在几年内壮大了数倍。”
“有了这些好处,背弃国民便没什么负担。”
“不过最重要的是,杨洪春中了蛊毒,这门蛊只有奴手中有解法。”
“不仅是他,杨氏多数重要子弟的生死都在奴手中,他若敢有反意,杨氏顷刻可亡。”
说到最后,语气中更是有了一丝冷酷的残忍。
赵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者打扮的霜降。
这个一直都有些清冷疏离的女子,他原本将其容貌记得还算清晰。
可这会儿,脑海中那道身影却渐渐有些模糊了。
这些年远离王府,她似乎更为冰冷了…
甚至在做事风格上,完全是朝着冷酷无情的方向去发展。
赵言若是见到她刚才应付年轻武将的模样,怕是会更加觉得她变得难以捉摸。
“霜儿…你能除掉这身易容,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
霜降似是不曾意料到赵言会提这个要求,呆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按理说赵言所提的要求,她没理由拒绝…
可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这副面皮之下,早已经忘了卸掉这层伪装后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
赵言见她仿佛静止一般站立不动,也不曾回答,只当她是默认了。
遂上前几步,走到霜降面前准备伸手去揭开那覆盖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后者只觉心脏“砰砰砰”地跳动极快…
像是被剥离了这个世界,根本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她内心无比紧张,有心阻止却又抬不起手。
只能默默地看着赵言的手缓缓伸到眼前,一步步地接近着那一道缝隙。
然而就在赵言的手指碰触到那带有微微暖意的皮肤时,门外院子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快点,端稳咯。”
竟是染坊的伙计端来了饭菜。
霜降立时魂归身体,她略显仓惶地退后两步,躲开赵言的视线,埋头就往门外走去,口中还说着:
“奴去给王爷上菜…”
看到她匆匆出门的背影,赵言无奈一笑。
有点陌生…
但还算熟悉。
第一百四十六章 商谈
再次进屋的霜降已经恢复了平静。
作为一个擅于伪装自己的人,显然对于怎样平复情绪很有心得。
有了先前的教训,赵言也就不再去刺激她。
只管自己吃饱喝足,随后鸠占鹊巢地占用了她的房间休息。
丁鹏的伤势不轻,光凭张丹枫一人自然不够。
与其跟那两人一样干等着接班,还不如睡个好觉,养精蓄锐。
何况赵言本就没有帮忙疗伤的打算。
这一夜,整座阐城都活在纷乱之中。
但最为混乱的当属段氏皇宫之中。
砰!
“怎么可能!!”
高高的御座上,段正严一掌拍断了身前的案几。
他只是一个三品武夫,武功不高,但拍断一张名贵案几当不在话下。
“老祖宗被刺身亡?六大剑僧死去其四??”
“二位大师,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段正严希冀地看着阶下那两位衣衫褴褛,外形狼狈的剑僧。
盼望着他们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假的。
可两人悲苦的表情告诉他…
这一切都是事实。
“是谁?究竟是谁!”
“老祖这泼天的武功,怎可能有人能杀了他…”
段正严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又是一脚踢飞了断成两截的案几。
他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是见过段思平有多可怕的人,始终不敢相信什么人能够将这么恐怖的人给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