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抓在一起,眼珠子骨碌碌直转。
“送丧翁,不,狗杂种让我再杀三个缝尸人,他就放过我,如果我不照做,狗杂种就要杀了叔叔婶婶。”魏雨燕这几天被这事给折磨得苦不堪言。
此刻能跟阳九吐露心声,心头轻松了很多呢。
阳九皱眉问道:“狗杂种为何要杀缝尸人?”
缝尸人都是可怜人,送丧翁却要操控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杀了他们,可见这个送丧翁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好、好像是要炼制傀儡。”魏雨燕不是傻子,送丧翁到底想做什么,她还是能够看出些端倪的。
炼制傀儡?
仔细回想,当时依附在魏雨燕身上的纸人,跟阳九所学的扎纸术,好像大相径庭。
原来不是扎纸术,而是傀儡术。
名门正派的傀儡一般都是木偶,或是纸人。
用死尸当傀儡的人绝对是坏蛋中的坏蛋。
阳九咽掉嘴里的包子,扭头看着魏雨燕,问道:“所以之前被你吓死的那些缝尸人,都被狗杂种拿去当傀儡了?”
“应该吧,不对,他们不是被我吓死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魏雨燕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更密集了。
缝尸人要么是乞丐,要么是难民,他们相同的地方是所有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孤鳏。
像魏雨燕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绝不能被送丧翁那种畜生不如的玩意儿给祸祸了。
阳九看着手里最后一个包子,低声问道:“送丧翁在哪?”
魏雨燕摇头。
送丧翁随时都能找到她,但她却没办法找到送丧翁。
吃饱后,阳九来到东厂找小玄子帮忙。
一查便知道,死掉的那些缝尸人都被东厂差役埋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送丧翁没去东厂偷尸体,只能去乱葬岗挖坟。
阳九又去南市买了三把圆头铁锨,让魏雨燕告诉甘思思,今晚他们去城外乱葬岗挖坟。
魏雨燕听得娇躯剧颤。
最近要缝的破损尸体比较少,缝尸人都很清闲。
今晚东厂也就没给阳九配发尸体,毕竟明天晚上,阳九又得进入阎罗殿缝尸,能休息,当休息。
阳九叫上甘思思和魏雨燕,就朝城外走去。
第四十六章 我这里有纸
正是太平年间,长安号称不夜城。
晚上没有宵禁,城门也不会关闭。
守卫随便检查一下,就会放行。
出了城,三人直奔乱葬岗。
哪怕是太平年,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长安城外的乱葬岗,连绵十余里,到处都是土包子。
一个土包子就是一具尸体。
今晚月明星稀,土包子都在发光。
阴恻恻的。
“这、这里埋了多少人啊?”魏雨燕紧紧抓着甘思思的手,怕得要命。
阳九嘿嘿笑道:“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
“啊?有这么多鬼啊?”魏雨燕都快被吓哭了。
甘思思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骂道:“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
有时候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恐怖得很啊。
死掉的缝尸人都被埋在老槐树附近。
直到深入乱葬岗,阳九才看到了小玄子所说的老槐树。
老槐树的树干已经空了,延展到空中的树冠,也是一半茂盛,一半枯死。
月光一照,就跟个阴阳人站在那里似的,瘆人。
小玄子还说了,缝尸人的坟头上都会放个针线盒。
这是缝尸人吃饭的家当,死了自然得带上,说不定到了阎王爷那里,还能重操旧业,混口饭吃。
自打朝廷盖起一座座缝尸铺来,已经诞生了成千上万的缝尸人。
单是埋在这乱葬岗老槐树周围的缝尸人,也超过了百人。
看看坟头的草和针线盒,就能知道那些缝尸人是刚埋的。
阳九从中挑了两个土包子,将铁锨分给甘思思和魏雨燕,催道:“时间紧迫,开挖。”
“我、我也要挖啊?”魏雨燕脸色惨白。
阳九瞪眼道:“没看到我带了三把铁锨?”
魏雨燕非常委屈,拿着铁锨看着面前的坟包,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这、这要怎么挖嘛?
“九哥,你看我这花容月貌的,实在不宜干这种粗活,我就在旁边给你们打气如何?”甘思思也不想掘人坟墓
不是说掘人坟墓不好,实在是心里怕得很呀。
阳九白她一眼,道:“没看到我带了三把铁锨?”
“哼,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甘思思嘴里嘟囔着,一铁锨下去,就在面前的坟包上挖了个坑。
魏雨燕没办法,只能学着甘思思的样子,开挖。
看她们这扭扭捏捏如在绣花的模样,阳九知道还得靠自己,刚拿起铁锨,肚子就疼得厉害,浊气差点喷涌而出。
“九哥你去哪?”甘思思看到阳九扔下铁锨跑向老槐树,忍不住问道。
阳九头也不回地喊道:“人有三急,排香最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德性啊。
甘思思和魏雨燕随即相视一笑,都挖得很慢。
在阳九回来前,她们可不要挖出裹尸的草席来。
要是一个不小心将草席戳破了,不就会看到……尸体?
阳九来到老槐树后,朝二女喊道:“可不许偷看。”
呔,谁要看你的光腚?
甘思思和魏雨燕很卖力地挖坟,但每一铁锨下去,都没铲起来二两土,这要挖到猴年马月才能挖出尸体?
阳九蹲在老槐树后面,抬头看着月亮,排得酣畅淋漓。
这在前世,可是手捧手机,刷着短视频里搔首弄姿的美女,在马桶上一坐就是半小时,到最后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蹦出个屁来。
手机不愧是便秘的福星。
完事后,阳九懵了。
擦,没带纸。
怎么擦?
好在阳九也不是什么讲究人,记得前世里小的时候,什么土疙瘩,什么包谷叶子,等等,感觉万物都可用来擦屁股。
最爽的要数一种坑坑洼洼的吸水石,擦起来就跟拿砂纸打磨似的,那酸爽。
坑爹的是这里啥都没有。
虽然有枯叶,但槐树的叶子也太他娘的小了。
没办法,只能抓上一大把,尽量不沾到手就行。
抓起枯叶一看,阳九反倒乐了。
老槐树真的很老了,这树皮都裂开了。
虽说很粗糙,好歹不沾手。
阳九用力掰下来一块,轻轻一擦,没忍住嗷嗷直叫。
这他娘的谁能受得了?
小时候到底是怎么用吸水石擦的啊?
“九哥,你没事吧?”
“叔叔,别不是被鬼摸屁股了吧?”
甘思思关心,魏雨燕在幸灾乐祸。
想不到现在连树皮都受不了,阳九只能求助,大声问道:“你们谁带纸了?”
“我这里有绢帕。”甘思思说道。
阳九两眼冒光,赶紧道:“快拿过来。”
“我不要,你自己过来拿。”甘思思看向魏雨燕。
魏雨燕也在摇头。
指望那俩货,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果然只有树皮是真爱。
再掰下一块树皮,看着那粗糙的模样,阳九心里直犯怵。
“我这里有纸。”
一个阴冷的男人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随即有一只粗糙巨大的手从阳九的屁股旁边伸了过来。
关键是那只手里还拿着一叠纸。
最最关键的是那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冥钞。
这半夜三更在乱葬岗屙屎,没纸擦屁股时,突然有只手送冥钞来给你擦屁股,就问你怕不怕?
饶是阳九胆大包天,此刻也是吓得再次尿了一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