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恶灵的功德值无疑是最好赚的。
走出房间,看着如墨夜色,稍作思忖,阳九便离开了东厂。
经过九号缝尸铺时,隐约看到门口好像坐着一个人。
阳九走近点,才看清那人是墨舞。
墨舞没有扮成老头,在昏暗的灯笼下,更增娇美。
“九爷,我又想到了一些细节。”看到阳九,她立马笑着说道。
刚想到,她就过来找阳九,结果阳九并不在缝尸铺里,跑到东厂门口碰了壁,只能回到缝尸铺这边瞎等。
结果还真的等到了阳九。
阳九打开缝尸铺的门,笑道:“进来说吧。”
墨舞看到缝尸铺里面的陈设,颇为惊讶,这跟她想象中的缝尸铺完全不同。
尽管她年纪轻轻,已经算是个老江湖了,又常年生活在阴暗的鬼市,可是只要想到缝尸铺这种地方,就会头皮发麻,心颤如擂鼓。
“不用想了,这里是我成亲时的新房。”阳九笑道。
墨舞实在不敢恭维,拿缝尸铺当新房,阳九是有多穷。
关键是阳九先前出手阔绰,可不像是穷人,那敢在缝尸铺跟阳九成亲的姑娘,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那个买主是个左撇子。”墨舞随即说起正事。
阳九点点头,示意墨舞继续说下去。
“没了。”墨舞摇头。
她就是想起了这点,竟觉寝食难安,急切想要告诉阳九。
阳九笑了笑,道:“这点的确很重要,但以后要是……”
想了想还是别打击墨舞的积极性,她能想到这点,然后马上就来告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要是打击一下,可能她以后想到重要的事,又觉得可能没那么重要,就懒得多跑一趟。
“九爷,我还是很好奇,你如何知道我用的不是鲁班机关书?”墨舞始终怀疑阳九才是真正的鲁班后人。
别说寻常人,哪怕是一些懂机关术的人,也很难分清鲁班机关书和墨家机关术的区别。
有时候就连墨舞自己,也分辨不清。
阳九道:“若我说是瞎蒙的,你信吗?”
“信。”墨舞想来也是如此。
两家的机关术,谁又能真正分得清,只能是靠瞎蒙呗。
“还有一事,就是我发现突然有人偷偷跟踪我。”墨舞显得很害怕。
阳九笑道:“作为墨家后人,难道还怕被人跟踪?”
“万一是那个买主想要杀人灭口呢?”墨舞内心极度不安。
阳九道:“很有可能,要不这样吧,你暂时别回鬼市了,先住在这里吧。”
“住这里?”墨舞嗖地跳起来,瞪眼瞧着阳九。
缝尸铺里缝过那么多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不完整的,就算里面没有厉鬼逗留,想来也是怨气瘆人,阴森恐怖。
墨舞连连摇头,起身告辞。
阳九倒是没有离开,反正甘思思在宫里,睡哪都一样,便重温一下在缝尸铺生活的美好回忆。
躺到床上,阳九本想将整件事捋一捋,没想到很快就昏昏睡去。
“四十号缝尸铺空缺,四十号缝尸铺空缺……”
迷迷糊糊中,阳九陡然听到了东厂差役的喊声。
“三十号?三十号不是七娘?”阳九颇为迷糊,赶紧起身,打开门,已是到了后半夜,距天亮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得知是四十号缝尸铺时,阳九松了口气。
其实不管是哪个缝尸铺的缝尸人死了,对缝尸人而言都很痛苦。
四十号缝尸铺外面,已经聚集着好几个缝尸人。
郭七娘也在。
这两天死在东厂大牢的犯人非常多,再加上还有从别的地方送过来的尸体,搞得所有缝尸人都很忙,郭七娘也就没有再去阎罗殿,而是呆在自己的缝尸铺缝尸。
以她的级别,还没到可不管手头的工作,直接跑去攻克阎罗殿里的尸体。
若非她的师父是阳九,恐怕她连阎罗殿都进不去。
东厂差役守在缝尸铺门口,不让众缝尸人进去。
众缝尸人只想知道四十号缝尸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阳大人……”看到阳九出现,那几个东厂差役尽皆行礼。
阳九走进缝尸铺,看到四十号缝尸人的脑袋,被拍扁在地上,脑浆流了一地,非常瘆人。
躺在缝尸桌上的尸体,是个体型魁梧的壮汉,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鱼腥味,生前应该是个卖鱼的。
拍烂缝尸人的脑袋,感觉就跟拍死一条鱼似的。
“阳大人,这怎么处理?”站在缝尸铺里的两个差役,看着那场面,都觉恶心,完全没法下手。
阳九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四十号出了事?”
“铜铃一直在响。”一个差役答道。
阳九点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处理。”
两个差役无比开心,迅疾离去。
阳九将缝尸铺的门关上,打算先缝缝尸人的尸体,然后再对付那具有问题的尸体。
刚要将问题尸体丢到地上,那尸体猛地翻身坐起,双眸睁开,右手迅疾拍向阳九的脑袋。
毫无疑问,这个缝尸人就是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尸体一巴掌将脑袋拍到了地面上,直接给拍成了肉泥。
阳九一把抓住尸体拍来的手,尸体浑身使力,也无法摆脱阳九的控制。
这家伙生前经常拍鱼,故而练就了一手很大的力气。
碰上阳九肯定得吃瘪,但对上最普通的缝尸人,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这尸体的后背被捅了一刀,直接穿过心脏,从前胸透出。
阳九点上香,单手摁着,单手缝尸,也很轻松。
将前后的伤口都缝好后,尸体总算是老实了,安安静静。
《生死簿》现。
这尸体名叫柳小丰,自幼就很喜欢水,经常跟小伙伴到河里玩。
他们最爱做的事,就是在河里抓鱼。
柳小丰比身边的小伙伴都要强,每次抓鱼,都是他抓得最多。
可能那时候的柳小丰,做梦都不会想到,幻想着长大后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他,居然会靠卖鱼为生。
他抓鱼厉害,杀鱼也很厉害。
一条活鱼在他的手中,顷刻间就能被洗剥得干干净净,连一块鳞片都不剩下。
靠着卖鱼,柳小丰的小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年逾二十时,又娶了邻村的姑娘为妻,日子更是过得有滋有味。
柳小丰干活愈发勤快,就是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一年后,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柳小丰宴请乡邻,开心得像个孩子。
又过一年,妻子又给他生了闺女,儿女双全最为幸福。
柳小丰愈发拼命,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不多挣点肯定不行。
但凡手头有点闲钱,他都交给妻子保管。
再往后,妻子又给他生了两个闺女一个儿子。
尽管在这期间,娘亲因病走了,可家里仍然算是人丁兴旺。
邻镇有个大员外,家里要办喜事,需要大量的鲜鱼。
柳小丰没日没夜地打鱼,然后提前送到那员外的家里,并在当天帮忙杀鱼。
辛苦是辛苦了点,可这一趟活,真的能挣不少。
干完活后的当天,柳小丰火急火燎地赶回家,本来他可以好好休息一晚,在次日再回家,但他实在太想念老婆孩子了,一刻都等不了。
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到家门口时,柳小丰看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心头觉得很是温馨。
看来自从他离家,妻子每晚都会给他留着灯,就是担心他回家的时候夜太黑。
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更得好好珍惜。
但来到房门口,里面却是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柳小丰对这声音肯定十分熟悉,一瞬间脸就绿了。
他从腰间拔出杀鱼的刀,一脚踢开房门,看到的画面跟他刚才想象的完全一样。
床上的两人也是被这声响吓得迅疾分开,待看清是柳小丰时,两人居然都不慌乱。
“相公,你回来了?”妻子也不穿衣服,直接缩进被子里。
那个男人倒是很识趣,边穿衣服边说道:“兄弟,你说说你,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搞成这样,多尴尬啊。”
柳小丰的手里虽然握着刀,可是没人会害怕他。
别看柳小丰长得很壮实,实则胆子非常小,就算被人欺负,也只会默不作声。
柳小丰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应该是别的村子的人。
“我俩从小就青梅竹马,可惜被你小子捷足先登。”那男人经过柳小丰的身边时,顺手还拍了拍柳小丰的肩膀,脸上的挑衅意味非常浓。
柳小丰很想杀人,但理智阻止了他。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肯定都想杀人。
可是杀了人之后呢?
当时的确会很畅快,但之后肯定会后悔。
孩子还那么小,若自己也人头落地,孩子怎么活?
此前看着万般好的妻子,此刻再看只觉得恶心,然而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