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阳九神色一凛。
甘思思耸耸肩,摊手道:“我也想知道啊。”
“该不会是杀你吧?”
“不、不能吧?”
甘思思的额头立马渗出了冷汗。
包子铺只有一间卧室,魏雨燕可是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魏雨燕要是想杀她,等她睡熟的时候,朝她的喉咙来上一刀,轻松得很啊。
人哪,最怕的就是来自枕边人的恶意。
阳九又将一个包子吃下肚,笑问道:“那你问她了吗?”
甘思思再次摇头,就算问了,魏雨燕也不见得会说真话。
“没事,回头我问问她。”阳九让甘思思多留个心眼,哪怕是睡觉,最好也将软猬甲穿上。
万一魏雨燕不会割喉,而是要挖心呢?
甘思思的心很乱,就算魏雨燕想杀的人不是她,她也不要继续跟魏雨燕同床共枕。
包子铺虽不大,但再好好收拾一下,应该能给魏雨燕单独隔个小房间出来。
说干就干,她立马动身去找工匠。
那工匠来到包子铺一看,摸着颌下的三根胡须,连连摇头:
“时间太仓促,干不了,干不了……”
甘思思再掏出一锭银子,问道:“够不够?”
“包满意,包满意。”看那银子足足有五两,那工匠两眼冒光,狠狠点头。
只要银子给到位,一夜盖起**楼。
这工匠很快带了几个徒弟过来,在包子铺里砰砰锵锵两个多时辰,一座漂亮的儿童房就给鼓捣成了。
关键是这儿童房的存在,感觉并不占地方,楼下做包子的地方还是很宽敞。
魏雨燕不知道跑哪去玩了,回来时看到新房间,比谁都兴奋,立马跑到楼上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娃大了,都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毕竟有些小秘密绝对不能让大人知道。
天黑后,阳九依旧坐在门口等尸体。
乌云蔽空,今晚看不到星月。
“大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阳九都被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看去,游伟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奇怪的是阳九能够清楚地看到他。
这应该是阴阳眼的能力。
“游伟,过来。”阳九笑着朝游伟招手。
游伟并不奇怪阳九知道他的名字,怯怯地走过来,悲声问道:“大哥哥,我、我该去哪?”
这阴间的事,阳九自然不懂。
看游伟这副模样,只怕是心有遗憾,才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阳九想着问道:“游伟,你可是有未了的心愿?”
“未了的心愿?”游伟低头沉思。
心有遗憾,宁做孤魂野鬼,也不愿转世投胎。
“大哥哥,我想到了,我想让我爹,我后娘,让他们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疼。”游伟摸摸心口,又摸摸脸颊。
那种疼痛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初试《功德簿》的机会来了。
阳九正想离开,却见有东厂差役抬着尸体过来,远远便喊道:
“九号缝尸铺缝尸,九号缝尸铺缝尸。”
小玄子办事向来靠谱。
阎罗殿的尸体阳九要缝,这平时配发过来的尸体,阳九也要缝。
缝得多,奖励多,多多益善。
“游伟,你稍候片刻,我有点事要忙,很快就好。”阳九知道这具尸体必须得缝,不然以后东厂可能都不会给他配发尸体了。
阎罗殿里的尸体都太诡异了,阳九已然能明白,为何东厂要规定三天才能进一次阎罗殿。
那里面阴风阵阵,鬼气森森,极耗活人的阳气。
东厂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天字缝尸人。
这次送来的是一具五十出头的男尸。
男尸的肚子几乎被锯开。
阳九点上香,快速缝尸。
顷刻间,已将尸体缝好。
《生死簿》现,开始记下这人的生平。
这人是个木匠,人称木匠孙,自幼跟着爹学木工。
成家后,他的手艺愈发娴熟,来找他做家具的人越来越多,小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就在今天早上,他跟儿子一起拉大锯,要将一棵千年松树锯开。
拉大锯用的是巧劲,父子俩向来配合默契,但这次不知怎的,总是不合拍,辛苦半个时辰,只锯下去不到一寸。
木匠孙没忍住,臭骂了儿子几句。
谁知儿子一怒之下,直接撒手不干。
木匠孙却是用力一拉大锯,锯子从粗壮的树干里弹出来,直直插进了木匠孙的肚子。
这也太狗血了。
阳九看得都不敢相信,现实中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狗血的情况?
但木匠孙就是这么死的。
勤勤恳恳一辈子,最终死在自己钟爱的锯子下,也算是命运对他最好的眷顾。
就是木匠孙的儿子,在那一瞬间傻眼了。
许多手艺他都还没学会,亲爹就这么撒手离去,让他以后怎么活?
阎王爷要收人,就算喝口水都能被呛死。
阳九一拉铁环,打开门,等了会儿,东厂差役才过来将木匠孙的尸体抬走了。
【缝尸二十五具,奖励宿主《鲁班书》。】
《鲁班书》里面的内容非常高级,绝非做做家具这么简单。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机关术。
那天晚上在街头遛机关鸟的小驼背,居然是六扇门的四大名捕之一。
冷血在机关术上的造诣,非常出众。
但有了这《鲁班书》,冷血跟阳九比机关术,那就是弟弟。
不,说是弟弟都是抬举了冷血,该是小孙孙才对。
阳九带上饮雪刀,出来将门锁上,对蹲在一侧的游伟说道:“走,我们去你家。”
游伟已经回过家了,但不管他如何大喊大叫,爹和后娘都不睬他。
第四十三章 被吓死了
夜已深。
寻常人家早早熄灯,只为省点灯油钱。
但游伟的家里还亮着灯。
那是一座并不大的宅院,有五间房子,在长安城众多人家当中,已经算是比较富裕的了。
亮着灯的那间房,正是游伟的爹和后娘在住。
院墙并不高,阳九轻松翻进去,等了半晌,也不见游伟进来,爬墙上一看,游伟居然站在对街,神情惶恐地盯着自家大门上的门神。
阳九将院门打开,一把撕掉门上的门神,揉做一团,随手一丢。
游伟立马跑了过来。
听到院门的吱呀响声,游伟的爹从屋中出来,看到大门敞开,轻轻一拍脑门,记得他有关门啊。
正准备关门,却看到阳九走了进来。
游伟的爹大惊,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最近长安城中一直不大太平,什么采花贼,什么偷心贼,什么盗贼,真是乱得很。
“你就是游伟的爹吧?游伟想跟你们做最后的告别,所以我就带他来了。”阳九扭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游伟。
游伟的爹自然看不到游伟,一听阳九的话,脸色大变,嘎声道:“你、你胡说什么呢你?”
游伟死后,他本想挖个坑埋了,但想到游伟的尸身受损,极易尸变。
万一游伟尸变,首先来找的人肯定是他们。
迫不得已,游伟的爹只能将尸体就近送到东厂。
但东厂的缝尸人竟然没有一人能拔出插在游伟心口的短刀。
暂时缝不了的尸体,东厂就会存进阎罗殿。
就在今天,东厂有人来通知他,游伟的尸体已经缝好,速速带回去安葬。
让游伟入土为安也好,这样他们就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了。
杀了游伟后,游伟的后娘受惊过度,最终流产,总是说她看到游伟了,看到游伟了,显然是精神也出现了异常。
这几年他们也努力过,但游伟后娘的肚子不再有任何动静。
游伟的爹本想将她休了,再娶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结果找了很多媒婆,都说不成亲事,甚至就连青楼里的老女人,也不愿意嫁给他,说是他的家里闹鬼。
娶了那个蛇蝎毒妇,害死他唯一的儿子,游伟的爹怒火中烧,有气就往游伟的后娘身上撒,打得她遍体鳞伤,夜里嗷嗷直叫时,邻居都以为他家又闹鬼了。
有条件的邻居甚至选择了搬走。
游伟的爹正沉浸在悲伤中,猛觉额头一凉,抬头时,却见阳九好像站在原地没动,但在阳九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