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九笑问道:“赛神医这就打算跑路了么?”
“阳大人非要将话说的这么难听?”赛扁鹊眉头紧皱,说实话,心头着实有点慌。
阳九道:“赛扁鹊,今晚你逃不掉的。”
“阳大人可有证据?”赛扁鹊寒声问道。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阳九这么搞,只会激起民间对朝廷的怨恨。
阳九只是个小小的东厂缝尸人,当真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烛火不会伤害到你们,你们出来吧。”阳九这话是对断情和周香红说的。
二女闻言没有任何的犹豫,双双从小纸人闪身而出,两个小纸人瞬间飞散,竟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赛扁鹊看不到灵魂,揶揄道:“阳大人,鬼呢?”
“她们就在你面前,只是你看不到而已。”阳九一挥手。
下一瞬间,在场的众人全都能看到断情和周香红。
郭七娘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赛扁鹊大叫一声,踉跄后退,满脸惊惧。
他一直觉得阳九是想讹他,万没想到,断情和周香红居然真的在这里。
哪怕这是幻觉,也诡异得可怕。
这两个女人的相貌,他都快记不清了,陡然看到,所有的记忆喷涌而出。
淡定。
稳住。
赛扁鹊知道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慌。
现在他人在长安城,不是在乡野小镇,哪怕轻功再好,也很难逃得出去。
狄居易等人都是面露惊恐,生平头一回看到鬼,简直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什么必须全尸而葬,什么僵尸索命厉鬼勾魂,全都是扯淡。
只是这一切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已经变成了一种习俗,后人不得不遵从罢了。
在狄居易的新政推行计划中,最后一条就是要废除缝尸人制度。
朝廷花在缝尸上的银子,非常庞大,若将这些银子省出来,用来赈济灾民,绝对会少饿死不少人。
缝尸人制度若能废除,镇尸司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突然看到两个女鬼,狄居易颇觉头疼,如此他后面的计划,恐怕会受阻。
镇尸司是朝廷设立的最神秘的一个衙门,除了镇尸司内部的人,旁人对镇尸司几乎一无所知。
哪怕狄居易当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也从没深入了解过镇尸司。
只因先皇特意叮嘱过他,莫要去窥探镇尸司,他也很听话,始终照做。
赛扁鹊看似非常平静,笑道:“听闻江湖中有令人致幻的药物,阳大人对我等用这种药物,居心何在?”
“你这畜生,难道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周香红怒不可遏,飞身扑向赛扁鹊。
赛扁鹊脸色大变,下意识向后缩去。
周香红的鬼魂直接穿过了赛扁鹊的身躯。
这女鬼伤不了我?
赛扁鹊很快就发现了这点,既然周香红的鬼魂伤不了他,那他有什么好怕的?
想来断情的鬼魂也是如此,这还真是人鬼殊途。
即便这是幻觉,赛扁鹊也得感谢一下阳九。
要知道这些年,他也时常会做噩梦,梦见被他杀死的那些人,都来找他讨命。
梦醒后,他也犹豫过,可当良机出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杀人会上瘾。
这瘾无法戒除。
“赛扁鹊,现在你可以不说实话,可以嘴硬,等你到了诏狱,相信你会如实交代。”阳九站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
苏擎苍听得屁股一紧,阳九这是想将赛扁鹊关进诏狱?
其实,六扇门的大牢也很不错,赛扁鹊是平民,更该去六扇门大牢。
诏狱关押的主要是官员。
看到周香红没法伤害到赛扁鹊,断情放弃了尝试。
断情以为她不恨赛扁鹊,此次来见,也只是想听到赛扁鹊的忏悔,谁知赛扁鹊竟是毫无愧疚之心,这让她的心头萌生出了可怕的杀意。
作为出家人,本不该如此,可看着毫无悔改之心的赛扁鹊,杀意竟如潮水,无法阻止。
“阳大人,我们当真什么都做不了?”断情低声询问。
阳九也没法回答,毕竟此前的那些恶人,看到冤魂时,基本上都被吓死了。
赛扁鹊倒好,一下子看到被他害死的两个冤魂,竟是心不跳,镇定如常。
这家伙,着实邪恶得可怕。
阳九道:“让我想想。”
周香红回到阳九身边,神情落寞。
只要想起她的孩子被赛扁鹊杀死的画面,她就恨不得用同样的方式杀了赛扁鹊,结果她连扇赛扁鹊一记耳光都做不到。
阳九拿出冥纸,来到旁侧,开始扎纸人。
这回他扎的纸人,尺寸跟断情和周香红一样,而且还给她们扎了纸刀。
只要她们附身在纸人上,就能暴揍赛扁鹊。
这样估摸也只能让二女泄泄愤,不过这就够了。
阳九的计划是将赛扁鹊擒住,然后定其罪名,最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天下人有权知道赛扁鹊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纸人很快就被扎好,阳九让断情和周香红附身上去,就能去对付赛扁鹊。
二女照做,果然能够挥动纸刀。
断情的武功不差,纸刀挥出,像模像样。
周香红只是个乡野村妇,只知道拿刀乱劈乱砍。
赛扁鹊的轻身功夫不错,却不擅长拳脚和刀剑。
断情手里的纸刀,不断落在赛扁鹊的身上,疼的赛扁鹊嗷嗷直叫。
楼下的人察觉到楼上的动静,都是抬头向上看,看到竟有两个纸人在持刀攻击赛扁鹊,都很懵逼。
苏擎苍和诸葛正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站在旁侧观战,并未出手相助赛扁鹊,或许他们只是在闹着玩。
“狄阁老,苏大人,诸葛大人,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被……”赛扁鹊避开断情手里的刀,急声吐槽,不料周香红一刀劈来,正中他的嘴巴。
纸刀竟也很锋利,这一下,直接割开了他的嘴巴两侧,鲜血如注。
苏擎苍等人都是看向阳九。
阳九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酒,脸上挂着笑容。
“阳大人,赛扁鹊名声在外,这样没有证据……”狄居易决定替赛扁鹊说几句好话。
他是想劝阳九别做得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赛扁鹊人在长安,他们可以慢慢调查,只要找到证据,随时都能将人拿下。
阳九道:“狄阁老,断情是心思单纯的出家人,却被赛扁鹊玷污,屈辱而死,而周香红当时难产,赛扁鹊说是能做剖腹产手术,却只取出了婴孩,然后又将婴孩杀了,只此两件事,就不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阳大人可有证据?”听到这话,苏擎苍的心也在怦怦狂跳。
阳九笑着摇摇头,道:“两个冤魂正在合力围攻赛扁鹊,我不知道究竟还要什么证据。”
冤魂附身到纸人身上,用纸刀想要斩杀赛扁鹊,此事太过扯淡,绝对不能当作证据。
阳九转而看向诸葛正雄,笑道:“诸葛大人回去后,可让绝情大人等去整理这些年长安城里发生在冬月里的悬案,我相信其中有一些,定是赛扁鹊的杰作。”
就算赛扁鹊做得再小心,终有留下蛛丝马迹的时候。
赛扁鹊的名气太大,要杀此人,就得让百姓心服口服。
砰。
断情飞身一脚,将赛扁鹊踹翻在地。
赛扁鹊嘴角溢血,脸色惨白,周身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湿。
断情拿纸刀抵住赛扁鹊的喉咙,冷声道:“我找你,是想让你救我师父的命,你却……”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赛扁鹊哂笑。
断情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她举起纸刀,恶狠狠瞪着赛扁鹊,却是没有劈下。
纸刀也能斩断赛扁鹊的喉咙。
“断情,你在等什么?”周香红看到断情竟然在犹豫,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断情道:“我们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大魏有大魏的律法,我相信阳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不让你我再蒙冤。”
断情的话,倒是让狄居易颇为赞赏。
眼看大仇能报,断情却能及时收手,这很了不起。
“七娘,将赛扁鹊绑了。”阳九下令。
苏擎苍明显是怕事,故而才不敢将赛扁鹊带到诏狱。
既如此,那就只能送赛扁鹊进东厂大牢。
回去就跟魏忠贤详细禀明,相信魏忠贤定不会怕事。
“阳大人,此案我六扇门接了。”诸葛正雄想了半山,总算是想明白了。
苏擎苍满脸震惊,没想到诸葛正雄的胆子竟会如此大。
转念一想,诸葛正雄之所以敢这么做,可能就是为了讨好阳九。
这只老狐狸。
苏擎苍刚想说将赛扁鹊关进诏狱也不是不可以,却听阳九笑着说道:“诸葛大人果然明大义,那就给诸葛大人添麻烦了。”
诸葛正雄来到窗前,声携内力,发出类似布谷鸟的叫声。
绝情和冷血带着不少捕快匆匆上楼来。
六扇门的捕快来的这么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赛扁鹊被两个女鬼给揍得神识颠倒,周身软弱无力,非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