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月笑道:“不想看到我?”
“不敢……”阳九道。
武三月走向一侧的空桌,坐下后说道:“来吃杯喜酒,可?”
阳九自然没有意见。
午时。
众缝尸人入席。
街道上愈发热闹。
武三月的出现,让魏忠贤等人完全无法放开。
倒是三爷等人,吃吃喝喝,非常喜庆。
午时三刻。
新人准时入场,欢呼声如雷。
原定的主婚人是三爷,三爷得知魏忠贤会来,选择拒绝。
后面又换成了魏忠贤,这也是魏忠贤主动要求。
武三月到来后,魏忠贤也退了,搞得阳九只能去请武三月,想不到武三月竟会一口答应。
“一拜天地。”
“二拜圣人。”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初次主婚,武三月感觉非常好玩。
由于阳九和甘思思都没有高堂,她便喊了“拜圣人”,搞得众人都很懵。
但不管怎样,仪式完成,鞭炮声震天响。
欢快的唢呐声停下后,戏班子开始登台,唱的是《花亭相会》。
百姓们不敢坐下吃饭,站在远处看戏,倒也挺美。
武三月找位子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饭。
跟在她身侧的太监宫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想先尝菜试毒,却被武三月阻止,这让魏忠贤等人也很焦虑。
缝尸铺里。
甘思思坐在床头,头上盖着红盖头,双手紧紧抓在一起,颇为紧张。
阳九站在旁侧,笑道:“时间还早,你先歇会,我去外面招待客人,等会儿给你送点吃的进来。”
“我、我要在这儿坐到天黑啊?”甘思思心想现在才刚过午时啊。
阳九笑问道:“难道要现在洞房?”
“外面那么多人……”甘思思总觉得会有人突然冲进来。
都拜完堂了,接下来肯定是要洞房的。
早晚都要做的事,早做早轻松。
现在顶着红盖头坐在这里,真是太煎熬了。
阳九想了想,过来拿起放在甘思思腿上的玉如意,轻轻挑开红盖头,露出的是让他痴痴呆呆的脸。
甘思思羞涩地低下头。
阳九笑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出屋。
外面的众人,吃得热火朝天。
尤其是武三月,就跟好几天都没吃饭似的,有点狼吞虎咽,一点圣人的姿态都没。
魏忠贤等人随便吃了几口,等阳九出来敬碗酒,便相继离去。
看到那几人离去,顾鸿杰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他们得最后离去,将戏台子和大棚都得拆除。
没有人想留下来闹洞房。
在缝尸铺里闹洞房,总感觉怪怪的。
“圣……三月,是不是该回去了?”阳九看到武三月抬头一瞪,急忙改口。
武三月道:“我还没吃饱。”
尽管此前的种种经历都是黄粱梦,但对武三月而言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阳九现在担心武三月其实是来阻止他和甘思思洞房的。
“大白天的,你们该不会……”武三月咽掉嘴里的食物,一脸坏笑地看着阳九。
阳九嘿嘿笑道:“**苦短,现在算起,不是久点?”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抽空来吃……火锅。”武三月笑着起身。
阳九抱拳道:“三月慢走。”
武三月笑笑,上轿离去。
这么听话?
武三月没说出格的话,没做特别的事,乖巧的让阳九简直不敢相信。
只是婚事进行到现在,差不多该结束了,送丧翁还没有现身,该不会要在他们办事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吧?
这种事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要是把握不好时间,一切都会迟了。
送丧翁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三爷,这就要走了?”阳九看到三爷站起身,便过去笑着问道。
三爷嗜酒更好色,这酒还没怎么喝,就要回缝尸铺睡觉,有点反常。
“晚上还有几具重要的尸体要缝,吃饱喝足,得睡一觉了。”三爷打着哈欠说道。
人老了,精力很有限,更得节制。
“师父,师娘还在等你呢,快去吧,这里有我们。”郭七娘笑得有点邪恶。
梅姨也催道:“是啊,小九,趁我还能动,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阳九又跟顾鸿杰道过谢,方才进入缝尸铺,将门关上。
甘思思有点饿,看到阳九带了两根大鸡腿进来,馋得直吧唧嘴。
“可有异常?”阳九将鸡腿递给甘思思。
甘思思摇摇头,正常得很。
阳九打了水过来,给甘思思等会儿洗手。
就在这时,橘猫从门洞里挤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不陪老婆孩子?”阳九可不想被一只猫搅了好事。
橘猫嘴里叼着一支金钗,高昂着脑袋,表示这是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偷来的吧?”阳九接过金钗,满脸鄙夷。
橘猫冷漠地叫了一声,然后朝甘思思龇牙一笑,扭着屁股又从门洞里挤了出去。
“大橘还是挺懂事的。”甘思思觉得那金钗也值不少钱呢。
阳九将金钗随手一丢,过去将门洞堵上,催道:“快点吃。”
“猴急个啥哟。”甘思思翻白眼。
阳九道:“都等这么久了,当然急,要知道我可是连青楼都没去逛的好男人。”
“我也没去逛。”甘思思反驳,还是慢悠悠啃着鸡腿。
吃完两根鸡腿,甘思思在盆里洗手,问道:“九郎,你说送丧翁还会来吗?”
她已经多次这样问过,洞房花烛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没人愿意在中途被人打扰。
“就怕他不来。”阳九道
甘思思洗干净手,拿布擦干,叹道:“慕容霸不让我们成亲,送丧翁也不让我们成亲,我怎觉得慕容霸就是送丧翁呢?”
慕容霸都被斩杀好几人了,如今在蜀地,还是有人打着慕容霸的旗号,意图造反谋利。
慕容霸变成了一种图腾。
送丧翁或许也是一种图腾。
从《生死簿》看到的送丧翁,出现在不同地方,做出不同的恶事,看那风格,感觉不像是同一人。
“九郎,那我们……”甘思思垂下头,声音细若蚊鸣。
虽是大白天,可现在没事做,不喝交杯酒洞房,难不成干坐着等天黑?
或许送丧翁觉得他们会在晚上洞房,现在就将正事做了,反而能打送丧翁一个措手不及。
阳九倒上酒,坐到床头。
两人的手臂交缠到一起,轻轻将酒送入嘴巴里。
阳九随即搂住甘思思,顺势倒进床里,床帏落下,能够看到衣物飞起。
“呵呵呵……”阴冷沉闷的声音遽然响起。
阳九迅疾将脑袋探出床帏,冷声问道:“谁?”
缝尸铺里一切如常。
“九郎,这屋子里该不会有鬼吧?”甘思思害怕地问道。
阳九吐槽道:“你杀人的时候,难道就不怕他们变成鬼来找你?”
“人死哪有那么容易变成厉鬼?”甘思思缩在被子里,刚才的诡笑声就很能说明问题。
缝尸铺里来过那么多的尸体,留下一两个厉鬼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呵呵呵……”
阳九刚将头缩回去,诡笑声再次传来。
这回阳九听清楚了,声音是从缝尸桌下传来的。
嗖。
一张拒鬼符甩手打了过去。
谁知拒鬼符还没靠近缝尸桌,就闪耀出刺目的火焰,直接化为了灰烬。
一个纸人慢慢从缝尸桌下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