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致命的那刀直直插进了心脏。
缝完后,阳九一数,这家伙足足挨了三十一刀。
这一战,可谓是无比惨烈。
《生死簿》随即开始记下此人的生平。
此人名叫杨子龙,是个江洋大盗,十四岁行走江湖,作恶无数。
后被江湖正道人士给逼上绝路,历经生死,被护国公武有道收入府中做了刀客。
杨子龙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深得武有道的信任。
但凡是武有道想要除掉的人,没有杨子龙杀不了的。
但凡是武有道想要去做的事,没有杨子龙做不成的。
杨子龙就是武有道手里最锋利的刀。
这把刀帮着武有道干尽恶事。
江南水灾,民不聊生。
户部尚书包学儒上书请皇上开国库赈灾,二十万赈灾银连夜被送往江南。
跟赈灾银一起离开长安的还有杨子龙。
杨子龙联手曾经的土匪兄弟,夤夜劫走了这批赈灾银。
护送赈灾银的官差,无一例外,全都惨死,尸体也被搬到别的地方烧得非常干净。
此事做得干净利落,六扇门的捕头捕快过来追查,却是无从查起。
因为没人知道赈灾银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消失的。
上哪查?
赈灾银不知被土匪运去了什么地方,杨子龙却是连夜赶回长安。
但在长安城外的林中,有十几个江湖高手埋伏已久,待到杨子龙出现,一拥而上。
一通乱战中,杨子龙身中数十刀,已无再战之力。
他的双手却是死死摁着胸口。
一位侠士硬生生掰开他的双手,从其怀里摸出一物,然后一刀下去,直入杨子龙的心脏。
《生死簿》就此合上消失。
从杨子龙的生平来看,贪污赈灾银的人绝非包学儒,而是护国公武有道。
但国公府唯一的参与者杨子龙已死,纵然能查到带走赈灾银的那个土匪,那个土匪只怕也会一口咬定是受包学儒指使。
恐怕从一开始,杨子龙会跟匪头说他是包学儒的人。
那些江湖侠士在斩杀杨子龙后,都很兴奋,但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所谓的斩奸除恶,竟是将包学儒推向了万劫不复,顺便帮武有道擦干净了屁股。
想给包学儒洗脱罪名,千难万难,绝非阳九这个缝尸人能够做到。
蚍蜉就不用去撼动大树了。
拉动铁环,差役进来抬走杨子龙的尸体。
一个差役询问这尸体可有异常。
阳九摇摇头,在将尸体缝好后,杨子龙举起的双手奇迹般放下了。
但并没有出现诡异的事。
【缝尸十五具,奖励宿主铁骨钢筋。】
铁骨钢筋是对铁布衫神功的补充。
铁布衫和铁骨钢筋一内一外,相得益彰,可谓是天作之合。
防御能力得到提升,假若遇到强敌,露出破绽挨上几刀,问题不会太大。
还能趁敌人懵逼时,出刀反杀。
阳九想要多缝尸体,多得奖励,但看来今晚,只有杨子龙这一具尸体。
阳九出来透口气,便准备回屋睡觉。
远处的街角,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向这边疾奔而来。
稍稍靠近,阳九看清那人居然是甘思思。
平时甘思思就是戴着面纱,这换上夜行衣,在阳九看来感觉没什么大的变化,一眼就能认出来。
甘思思的右手摁着左肩,时不时扭头朝后看,像是受了伤。
后面并没有人追来。
甘思思好似看不到阳九,嗖一声就冲进了九号缝尸铺。
一大群东厂差役手持大刀,从街角那边匆匆奔来。
“你,可有看到什么人经过?”一个差役看到阳九,冷声喝问。
阳九抬手一指旁侧,战战兢兢地道:“往、往那边去了。”
“追。”
东厂差役速度奇快,数息间就跑没影了。
阳九进入缝尸铺,将门关上,又点了一根蜡烛,好让屋子里更明亮些。
甘思思坐在冷榻边上,痛得娇躯轻颤。
阳九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看着,笑眯眯问道:“这偷心贼是你,百姓口中的侠盗该不会也是你吧?”
“哼,我才不偷东西。”甘思思娇嗔。
她的左肩挨了一刀,伤得不轻,这一生气,扯动伤口,忍不住直哼哼。
阳九鄙夷地道:“没偷东西,那你怎么会被东厂的人追杀?”
“我、我是去救包大人了。”甘思思语出惊人。
江湖中人只是在密谋要劫狱,应该还没有行动,甘思思倒好,索性孤身去闯东厂大牢,这能活着逃出来,身上只挨了一刀,简直就是菩萨保佑。
阳九无语道:“你没有金刚钻,就别去揽那瓷器活。”
“九哥你在说什么啊?”甘思思瞪大双眼。
阳九道:“你的确不偷东西,但你偷人啊,真是长能耐了。”
“我我我我没偷人……”甘思思一激动,直接站起,伤口血如泉涌,痛得她身躯剧颤。
但阳九说她偷人,羞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阳九叹口气,扶她坐下,转身去找药箱,说道:“把衣服脱了。”
第二十一章 给思思缝几针
“脱、脱衣服?”
甘思思双眸圆睁。
她都受伤了,阳九居然落井下石,想对她做那种事?
阳九从缝尸桌下拉出药箱,抱起来放到缝尸桌上,抬头看到甘思思坐着没动,催道:“你不脱,我怎么给你止血?”
原来是止血啊。
面纱下甘思思的脸就跟血一样红。
“我、我自己来。”但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这活自己还真来不了,只能顺从地解开衣带,将肩头的衣服拉下去一点露出伤口。
阳九拿着药瓶过来,看着超过四寸的伤口,眉头一皱,说道:“伤口又深又长,我这药怕是止不住血。”
“再流会儿应该就不流了吧?”甘思思露着半边香肩,耳根子烫得火辣辣的。
阳九道:“但这一刀砍得太深了,不好好处理,恐怕会留疤。”
“留疤?”甘思思花容失色。
她也就是从师门逃出来,才开始只身闯荡江湖,虽然也跟不少人战斗过,也掏了一些人的心,可受这么严重的伤,倒还是头一回。
像她这般花容月貌,真若在肩头留道长长的疤痕,丑死啦。
阳九摸着下巴,想了半晌,说道:“看来得给你缝几针,回头我再做点药膏,你按时抹上,保证不会留疤。”
缝、缝几针?
甘思思莫名想到了阳九的老本行,嘎声问道:“就就就就跟缝那些尸体一样?”
“缝你是煎熬,缝尸才叫刺激。”阳九说着找来针线。
甘思思咬咬牙,将头别向一侧,闭眼道:“来吧。”
“衣服太碍眼,得再往下拉点。”阳九说道。
看甘思思没有反应,阳九只能自己动手。
抓住甘思思的衣服,猛地向下一拉,不料用力过猛,竟连同肚兜一起扯到了腰部。
阳九结结巴巴道歉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甘思思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将牙齿咬得更紧,紧闭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阳九赶紧将她的衣服拉上去,只露出刀口,稳稳心神,说道:“我要开始缝了。”
甘思思轻轻点头。
针尖刚刺进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她就疼得嗷嗷直叫。
“看我这脑子。”阳九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泥。
“忍着点,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疼,慢慢就舒服了。”阳九从药瓶里挖出药泥,准备在甘思思的伤口周围涂抹一些。
甘思思这回没有任何反应。
涂抹药泥的时候,她娇躯轻颤,痛得龇牙咧嘴。
但正如阳九所说,很快她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阳九在缝针时,她都感觉不到疼痛。
阳九小心翼翼缝着,施展的正是桃花针法。
甘思思感觉不到疼痛,甚至都感觉不到阳九在触碰她的肌肤,还以为阳九没有缝,睁眼扭头,差点跟阳九的脸撞在一起。
看着阳九认真的模样,她的胸口宛如有头小鹿在乱撞。
顷刻间,阳九已将伤口缝好,拿来干净的布擦掉血迹,顺便还上了药,再用干净的布包好,笑着嘱咐道:“每天早晚都要换一次药。”
“这么麻烦啊。”甘思思听到早晚都要换药,脸都绿了。
阳九到旁侧的盆里洗手,劝道:“不想留疤,就别嫌麻烦。”
甘思思试着动了一下左臂,伤口处竟感觉不到疼痛,便轻轻将衣服穿好,好奇地问道:“九哥,你后来给我涂抹的是什么药?那药真好使,一涂就不疼了。”
“麻沸散,止疼用的。”阳九收拾好药箱,又将药箱塞到缝尸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