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鸦剑走的是炼形的路数,这口炼形四次的飞剑,的确是“一次炼质都没有”,接下来那句“如何不是破剑”,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崇实在不想跟演天珠吵架,实在是吵不过,每次到了互相呸呸呸的时候,他也就是空口的呸呸呸,演天珠能把他脑门冻的冰凉。
他把韩嫣留下的魔铠收了,至于那两口短刀,还未有完成炼形质,只算是“刀胚”,价值倒也不算太高。
王崇抓起这卷《大蚩战魔经》,正要收起来,忽然心头一动,暗暗忖道:“这法门我自己不能练,但却可以用妖身来炼,反正好几具妖身,也快没得用了。”
演天珠送出了一道凉意:你可多在山海经和天符书上下点功夫吧!别瞎几把练了。
王崇袖中飞出一口丙灵剑,却大恨找不到这破珠子来砍一剑。
演天珠送了一道凉意:凭你也想砍我?老子是一盘子母螃蟹里头唯一的公螃蟹——无蟹可基!
王崇脑门冰凉,纵然有丙灵剑在手,也压不住这股子凉意。
他骂了一声,自行把一股闷气消散了,只能安慰自己,跟一枚破珠子生的什么气?
王崇为了解闷,扯了张竹椅,躺在舷窗边,闲看海中的景致。
小篁蛇变化成了数丈长短,跟随在潜鱼舟旁,它能感应到主人的气息,故而王崇才闲看了一回景致,它就游弋了过来。
虽然小篁蛇被天邪金莲,精纯淬炼了魔气,但以它金丹境大魔妖的修为,体型又复不小,游动过来,哪里还有其他海物,敢凑近潜鱼舟?
王崇看来看去,只有这条蠢蛇,气的也不想看风景了,捏了个法诀,就开始调理真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修炼一回。
除了王崇,其他人都没有离开主舱,毕竟雷孤竹夫妇正操纵潜鱼舟,他们若不陪伴,未免有些失礼。
韩嫣跟随王崇,去而复返,大家看在眼里,都没有说什么,尽皆心照不宣,认定了她和王崇,已经成了好事儿。
齐冰云心头抑郁,也干脆去角落里打坐,潜修自己的五火七禽剑诀。
虞南翼正在悉心照顾裘仙儿,裘仙儿服了解药,又是玄门正宗的底子,倒是越渐好转,只是还动不得真气。
云纨袖给裘仙儿,安排了一张软塌,裘仙儿躺在上面,沉沉睡去。
虞南翼才脸色有些难看的把自己的飞剑取出来,望着剑刃上的缺口,他也不去看罪魁祸首韩嫣,真气一喷,祭炼起这口费剑来。
仙家飞剑,炼质求的锋锐,炼形求的是变化。
炼形的飞剑,受了伤损,只要以真气温养,就能修补。炼形次数越多,修补就越快。
虞南翼也是道门正宗的传承,他师父玄武道人传的这口飞剑,品质也自不凡,随着他吐纳真气,飞剑上起了一层银光,缓缓汇聚到了剑刃的缺口上。
每次银光汇聚,飞剑的缺口就小了一分,按照这般修复的速度,最多三五个月,就能把飞剑温养如初。
自从出海以来,他们还是首次变得如此沉默,安羽妙见大家都没说话的气氛,叹了口气,也自修炼起御天兵法。
潜鱼舟在海底遁行了半日,海面上渐有舟楫,甚多海船乘风破浪,跟他们的方向一致。
雷孤竹微微皱眉,心道:“这条航线素来没有海商,为何却忽然有这么多舟楫?难道果然如西海三小所言,各派散修都去纯阳大圣的九焰岛,想要谋取一套飞剑吗?”
西海三小对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也不是太清楚,故而说的语焉不详,王崇又早就把小恶神罗代放了,这会想要寻人去问,也没得人问。
他们这一行人去九焰岛,除了齐冰云是想要修复百炼火,其实都是惦记纯阳大圣的九套飞剑,雷孤竹的师门虽然积累千年,但终究不过是寻常门派,寻常的宝物就不少,比如潜鱼舟,真正厉害的法宝,却并无一件。
比如两夫妻都有一口飞剑,但品质也就比王崇给韩嫣的那一口,稍微强一线,也能当得起王崇“这也算飞剑”的评语。
甚至雷孤竹和云纨袖,平时对敌,都极少使用飞剑,怕在武当和峨眉,还有吞海玄宗的传人眼前,丢了脸面。
王崇也在定修之中,感应到了海面上,渐有海舟,他让小篁蛇去观察了一回,却发现上头都有修士,没有一艘是凡俗称乘坐。
第二一七章、小镜
极烈斜靠在云床之上,透过舷窗,远眺大海。
他其实已经对漫长的航行,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从东海岛西境苦海,以他的修为,或者还能飞遁过来,落珈岛的晚辈,可没几个人有这般修为。
何况此行,还非是他落珈岛一家,东海十四岛的散修,几乎出动了一半,极光夫人亲自带队,总计有过百艘海船,比上次围剿王崇,规模还要宏大。
极烈暗暗忖道:“这次都说,纯阳大圣的论剑大会,要送出一套新炼成的飞剑。东海除了我们十四岛,最少有七八家的人过来,当真是好生喧嚣。”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等热闹,本不想来,但却被姑母极光夫人训斥,不得不率领落珈岛的修士远行。
毕竟这一套飞剑,若是落在极烈的手中,他立刻能一跃成为天下间顶尖的金丹境战力,甚至不输给峨眉的王野灵,李虚中等峨眉长老。
极烈正在沉思,忽然房中五色光闪耀,他急忙一翻身,站了起来,叫道:“姑母大人,您怎么来了?”
极光夫人早就在房中落座,修长的身子,充满的极致的美态,身上的五色光辉,宛如一件细碎星辉组成的披风,更衬托得这位十四岛第一高手,金沙教的副教主,仪态端方,犹如天阙仙后。
极光夫人秀眉微蹙,随手捻起一张画,画上有个温柔的美人儿,巧笑倩兮,栩栩如生,不悦的说道:“烈儿,你又在想那个小贱人了?”
极烈灿烂一笑,温润如玉,从容自若的答道:“姑母!小镜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再用此事来刺激我?”
极光夫人心头一软,叹息一声,说道:“我本来虽不愿意,你明媒正娶那丫头,但做个妾室,却也不妨……”
极烈怫然不悦的说道:“姑母,小镜已经死在那小贼魔的手里,还说这些作甚?”
极烈夫人叹息一声,再不多说。
她当初希望极烈能找一位出身大门户的道侣,为落珈岛增厚底蕴,故而坚决不肯让极烈和最心爱的女孩子成亲。
那一次,十四岛倾巢而出,围捕王崇,不但没有抓住王崇,还给他斩杀了四十余大衍剑仙,三位金丹宗师,极烈最心爱的女孩子小镜,也阵亡与那一役,死在了王崇手里。
极烈当时还不知道,以为小镜已经脱逃,后来知道小镜为了保护同伴,鼓足勇气,迎战王崇,被这凶魔一剑劈成了两半,心疼的无以复加,恨的连续数十日,去海上狂索,想要找到王崇拼命。
直到听说王崇被逍遥府的人捉住,这才失魂落魄的回了落珈岛,闭关了几近一年。
极烈痛失所爱,连报仇都不可得,此番创伤,至痛至殇。
极光夫人指尖上燃起真火,把小镜的画烧成了飞灰,一拂袖袍,把灰烬都挪移到海上,洒落汪洋。
极烈叹息一声,对姑母的做法,并不反抗,爱侣已死,纵然自己能维护这一张画儿,又有什么用?
他自负为十四岛年青一代,最为天才之辈,又因为姑母极光夫人的宠爱,还传了他金沙岛的道法,少年意气,只觉得世上再无难事儿,哪里料得,还有这般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