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蜀山，还缺乏许多真正的人才。底层力量可以从附属的宗门抽调，但是宗门的高层力量，如今的蜀山还非常薄弱。
也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才导致的白眉事必躬亲。
建立一个宗门发展壮大，在正常的轨迹上，这是需要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人花费数百年上千年的时间来逐渐积累的，白眉建立蜀山至今不过数十年，蜀山发展之快已经远超同时期的所有宗门，但即使如此，白眉依然不满意。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太平。白眉无法安平乐泰的发展宗门，内忧外患在侧，紧绷的神经让白眉一直都不曾有半刻的松懈。
站在铜镜前，白眉看着铜镜里两鬓斑白的自己，心中轻问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太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离开
休战期的第一年开春，虽是战乱时期的短暂和平，但蜀山仍旧照常开山收徒，而这一次前来拜山门的人数，比之从前还要多出近十倍。
站至山顶上，白眉俯瞰着蜀山之下已经汇聚成人海的拜山者，神色淡然冷静，对身旁的赵山海交代道：“嘱咐这次的考核官，此次招纳门人，补齐门下弟子千人之数后便可。切莫多收，要优中选精。”
“是，宗主。”侧立在白眉身旁，赵山海点头称是。
“这次收徒结束后，我会离开蜀山一阵。宗内事务还要继续交给你，这次外出我不会携带传讯灵符，若遇强敌攻山，可取我在宗主大殿里留下的十道剑气。要是还敌不过，可以去静水崖的竹林找熊前辈帮忙。”目光空灵缥缈，白眉的声音落在赵山海的耳朵起，就像是一团蓬松的棉花一样。
“这……属下明白了。”听到白眉这次离山竟然类似与闭关一样，不问世事。赵山海面色倏然一愣，但很快就又反应过来。
“宗主，这几年陆续有三州剑宗的金丹级太上长老前来投靠我蜀山，但是否是真心实意，却有些说不准，所以属下都将他们婉拒没有收入，您看此事……。”
“既然他们对我蜀山这么感兴趣，那就随他们的愿的好了。”眼神始终没有一丝波澜，白眉随手一挥落下十余枚紫金色的印章。
“那些意欲来我蜀山的金丹大能们，你将它们分开一一请来。入山后，我会请熊前辈协助你将它们擒下，制服他们后你将此印烙在他们的金丹之上，他们便永世都是我蜀山中人了。”
以永夜剑典能够慑服神魂的诡异之力铸成的永夜玉章是白眉老早之前就准备好的，随着蜀山的名声越来越大，被白眉收服的那些剑宗，也开始把注意往蜀山上打。
这些玉章，就是为了让那些觊觎蜀山的人，能够“如愿以偿”。
将白眉赐下的永夜玉章收起来，赵山海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自往上窜。作为蜀山上真正抱有忠诚的几个人之一，蜀山的强大如今几乎成了赵山海心中的唯一动力。
如果白眉赐下的永夜玉章真的有那么神奇的伟力，那蜀山将在不久的将来，凭添十数位金丹，如此大的喜事，怎么能让赵山海不开心。
又向白眉汇报了一下蜀山今年来的一些重要事宜，得到白眉的一一答复后，赵山海躬身退下。
距离发现自己出现早衰才刚刚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白眉已经明显的察觉到自己鬓角的斑白再次扩大了近四分之一，如此也就是说白眉的本源依旧在继续亏损。
思虑再三，白眉最终决定先离开蜀山一段时间，放下心中繁重的心思，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说恢复，但也要让自己目前的本源亏损不在继续恶化。
为了能够彻底放下身上的重担，白眉这次甚至连传讯灵符都不带，让自己彻底放空。
白眉还在蜀山留下了自己的十道剑气，又有老熊猫坐镇蜀山。
如今虽然暂时停战，但是人族局势依旧紧张，在这个关头，白眉也相信不会有人自己找死去攻打蜀山。
蜀山这一次的开山收徒足足进行了两个月，因为白眉近乎严苛的要求，所有要拜入蜀山的弟子，都会从品行、资质、心性等等方面综合考察，一项不合格就立即淘汰。
此次前来蜀山拜师的人，有近十万人，连最基础的登记身份就花了将近半个月。而负责考核的蜀山长老们，也在这茫茫人海中好一挑选复核，最终挑出了四百人拜师蜀山。
与原先的六百名弟子凑成了千人之数。
收徒结束后，白眉亲自主持了拜山大典，将四百名新入门的弟子引进蜀山中。
……
朝阳金辉缓慢的爬上蜀山之巅，盘坐在金顶之上的白眉一夜未眠，等待着启明的降临。
开山收徒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蜀山的日常也步入正轨。
伸手在小腹上一拍，白眉张口吐出自己的佩剑，三阳一煞剑！
划破手指流出几滴鲜血，白眉就着鲜血书写出一段剑意嘶鸣的剑符印在了三阳一煞剑上。
三阳一煞剑本就是地阶的法宝，灵性十足，又跟着白眉这么多年，斩杀了无数强敌，白眉这段时间里心中的所虑所愁，三阳一煞剑也有所感应。
悬浮到白眉身侧，三阳一煞剑轻蹭着白眉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白眉一样。
微笑着将三阳一煞剑横放在膝上，白眉轻抚在剑刃，缓声道：“你跟我的时间最长，也最懂我的心思。如今我要外出养心，遏制早衰亏损。
我虽布下重重手段，又有大势相依。但人心难防，环伺虎豹总有耐不住贪欲的。所以，你要替我留下来坐镇蜀山。明白了吗？”
剑身轻颤，三阳一煞剑浮到白眉面前，轻轻摇晃，似乎并不想独自留下。
“听话。你我日夜相伴数十年，早已心血相通。如若蜀山真遭大劫，也只有你能够通知我。蜀山是我一生心血，你必须留下来，替我守着。”
似乎是感受到白眉语气里的笃定和认真，三阳一煞剑只得上下晃了晃剑柄，随后便又横躺在了白眉的膝上，剑身灵光翕动，似乎是在珍惜这最后的离别的时光。
……
白眉走了，走的悄无声息，除了赵山海外，甚至连李逍遥和阿宝都不知道。看不见白眉，所有人都以为自家的宗主又像是以前一样因事外出。
甚至已经一点都不担心蜀山再次被人强袭。毕竟之前无论多么危机的时刻，他们的宗主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回来。
而只要白眉回来，任何强敌都会在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在自家宗主那霸绝天下的剑下。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只有真正晓得白眉这次离去是彻底了无音讯的赵山海，才知道此刻的蜀山一旦遇到危机，那将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那每一次如神降临的宗主大人，这一次，可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力挽狂澜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我……还是我吗
青州
不似毗邻战场的祖、幽两州，地处九州腹地的青州能够感受到的战火味道要轻薄许多。
青州北栅境九夏府的一处商道上，化身一名云游文人的白眉靠坐在一架牛车的尾部，身子依靠着牛车上的粮包，耳边倾听着清脆的牛铃声。
离开蜀山后，白眉几经思考后最终选择了第一站的目标：青州
这样选择的原因有二，首先青州作为药道修士的聚集地，白眉也希望在这里寻找到能够弥补本源亏损的灵药，虽然老熊猫都不知道这本源亏损是否有药可医，但是天下之大，事无绝对，总要尝试一番才知道结果。
其次青州相邻中州，白眉的下一站便是中州，行进起来也方便一些。
这一次外出的目的主要是养心培元，所以白眉没有像之前一样，御剑横跨州境，而是乘坐了传送灵阵来到青州后，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骑马乘车，慢慢悠悠。
虽然敛去了一身的修为气息，但白眉久居高位、掌控极强力量已久，身上已经无法避免的散发阵阵摄人的威严。
白眉刚来到青州时，便因为一句喝问，活生生吓死了一名壮汉。导致在后面，白眉只能伪装成一个云游的文人，每日捧着一卷书，少言寡语。
靠坐在牛车上，白眉哗啦哗啦一页页的翻动着手里半指厚的书卷，读书能够修身养心，这是凡人都明白的道理。
只是到了白眉这种境界，普通的凡人著作自然是入不了白眉的法眼。白眉现在看的这本书，乃是当朝居正阁大学士，陶鸿雪原笔亲著《经法·讲义》。
这本书卷还是当年白眉立宗大典是，一位前来观礼的朝内高官所赠。只是白眉一直都未曾翻阅过半页，丢在掌门指环里都不知多久。
直到这次出来后，白眉才在掌门指环的角落里，看到了这本遗忘已久的著作。
儒道乃是地央界最为玄妙的一门道统，之前白眉对于儒道一脉了解并不深，只是在年幼时见过一些儒道手段。
原本是为掩饰而读起的书册，此时的白眉却真真实实的从中受到了不小的收获。
望着书页上盈盈绽放的白色毫光，白眉念头一动将这儒道文气遮掩起来，以免被周围的凡人所见。
陶鸿雪乃当朝大儒，本身没有一点修为，但是儒道造诣极高。就拿白眉手中的这本《经法·讲义》来说。
虽然整本书都是普通的笔墨书写而成，但是因为是陶鸿雪的亲笔著作，每一页的每一个字都灌注了陶鸿雪编纂时的历历信念。
单就这么一本普通的书卷，就足以比的上一件人阶九品的法宝。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书页上星星点点的儒道文气顺着白眉的双手渐渐涌上他的身上，在这层淡淡的白光簇拥下，白眉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直指内心的力量在他的心底回荡。
儒道……有点意思……随着儒道文气在白眉的上越累越多，白眉身上威严森重的气息开始渐渐消散，一股淡然出尘，文质彬彬的感觉攀上了白眉的肩头。
至此，白眉才真的给人一种云游文人的感觉。
商队一路行进，在日落时来到了一片水塘的草地。
天色昏暗下来，行商不走夜路。于是整个商队的领队，便开始招呼着商队里人开始打起帐篷，准备露宿修习。
“白叔叔，今天我们学写什么字啊？”这边白眉下了牛车，五六个六七岁左右的孩童齐齐拿着碳木和白纸将白眉围了起来。
行商走南闯北，很少会在一个地方定居。所以很多行商的孩子都没有时间和地方上学。所以白眉便以教授孩子们写字为报酬，加入了这支商队。
微笑着拍了拍这些小家伙的脑袋，白眉带着这群孩子，来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旁坐下：“今天，我们要写的字是……善。”
拿起一根木炭烧完后压成的炭木笔，白眉在凸起的岩石上缓缓写出了一个善字。
“白叔叔，善是什么意思啊。”六双纯洁童真的眼神齐齐盯着白眉，等待着白眉的解答。
“善，就是善良、善意。”在善字上画了一个圈，白眉道：“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心底都是善良的。
只不过随着人渐渐长大，有的人把善丢了，有的人把善藏了起来。但也有的人一直把他放在心上。”
“那白叔叔，善有什么用呢？”一个小家伙瞪着大眼睛问道。
“有什么用啊。”抬眉想了想，白眉道：“善的作用有很多，他可以你变得更好，也可以让你变得更坏。它能让别人感激你，也能让别人厌恶你。
善很容易被别的东西影响，除非有一天整个世界只剩下善，那时它才会永远象征着美好。”
“只剩下善的世界……”挠着后脑勺，一群不通人事的孩子拄着下巴思索着白眉刚才话里意思。
“好了，别想了。先照着我写的练习。一会我可要回来检查的哦。”笑着给这些小家伙们留下作业，白眉起身一个人来到了倒映着初月的水塘边。
方才白眉将给那些小家伙的话，看似是回答小家伙们的问题，实则也是抒发心中的所思。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得到了蜀山剑宗系统。注定要称霸一界的白眉，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行事准则，是否有一天会也会偏向某个极端。
善的极端几乎都是偏执而可怕的伪善。白眉并不希望自己变成了一个心胸充满伪善的人。
回想着自己之前走过路，入九州、反阴土、建蜀山、收剑宗。
手握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心中对一切的淡漠已经开始逐渐出现在白眉的处事风格上，冰冷、生硬、霸道、无所顾忌。
这样的我，建立起的蜀山，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低头望着自己干净白皙的双手，白眉缓缓握紧了拳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面无表情将赵灵儿打入锁妖塔，然后将李逍遥关进思过崖的画面。
我……还是我吗？
……
第三百七十三章：龙宫冲突
“白叔叔……”耳边轻声的呼唤将白眉从心中的质问里拉了回来，扭头看向身旁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娃娃，白眉露出一丝笑容：“怎么了？”
“我们写完了。”明亮干净的眼神让白眉心中微微一动，轻拍着小娃娃的头，白眉拉着他回到了那块岩石旁。
“嗯，写的都很不错。那今天就到这，快回去睡觉吧。”
检查了一下小家伙们写的怎么样后，白眉一声令下，小娃娃们打闹嬉戏着朝着自家爹娘跑去。
“白先生，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领头老赵此刻来到白眉身边，笑着和白眉说道。白眉为人文质彬彬，吃的不多，又能教商队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