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迪亚克姆离开青龙大殿前去照看自己麾下的光铸者们的时候,在潘达利亚北方的海岸上,和野人一样打扮的布莱恩·铜须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茫茫的大海。
在视线尽头,他依稀能看到一座大陆的海岸和高耸入云的雪山。
在布莱恩所在的山坡下面的海岸边,因为遭遇船难被迫搁浅在这座荒岛上已经一个周的探险者们正在试图重启一艘带着侏儒马达的小船。
今天是他们的第七次尝试了。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
布莱恩抓着自己破破烂烂的探险帽,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世界地图又翻了一遍,他挠了挠头,说: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迷雾大陆吗?啊,该死,如果没有那场娜迦袭击,我们这会都该到凄凉之地开始工作了。我可是答应过莱兰大师,一定会给她带去完整的牛头人创世神话的。
真是见鬼!”
“嗡嗡嗡”
一阵嘈杂的马达声惊动了布莱恩·铜须,后者跳起来看向岸边的船只,那周围一群遭遇海难的探险者们正在欢呼。
“布莱恩!快下来,我们要出发了。”
一名女矮人挥着战锤大喊道:
“油料不多,但应该足够我们抵达海峡对岸的大陆,那边好像有个村子,我们能在那得到帮助。”
“嗷,来了。”
布莱恩快步冲下山坡,又把自己的宠物猴子格里布呼唤回来,一群人登上小艇便朝着对岸驶过去。
“你怎么了?布莱恩,是身体不舒服吗?”
同行的一名侏儒医师好奇的看着身体颤抖的矮人,布莱恩目光炯炯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大陆,他已经看到了那雪山上矗立的如神庙一样的高大建筑物。
他摆着手说:
“是我的探险家本能在提醒我,这片大陆上肯定有惊人的历史等待着我们去发现!是的,我的挖掘镐在颤抖,这附近一定有厉害的遗迹!
嗨,这次真是来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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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拉女士真的是错的吗?如果错的是我们呢?如果迪亚克姆长官真的是‘光暗之子’呢?如果这片星海的未来真的要寄托于他的肩膀上呢?
我们认为自己摆脱了泽拉女士带来的盲信和狂热,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又陷入了迪亚克姆长官带来的盲从中?
我们到底该怎么在两种派系的教义中,重新校正我们的思维?
我们现在真的是清醒的吗?”
在青龙寺的禅房里,奥蕾塞丝抓着脑袋对自己的姐姐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萨洛拉丝无奈的在妹妹脑袋上敲了敲。
她说:
“不要再想了,再反思下去你估计就要问出你是谁,从哪来又要去哪的哲学问题了。醒醒!你正在滑向怀疑一切的虚无主义,那可是一切智者都应远离的深渊啊。”
“我知道啊,但我忍不住不去想。”
奥蕾塞丝叹气说:
“那个锦鱼人先知向我们保证,煞魔的影响已经被流水祛除,它释放的清心咒也很有用,我的心灵很平静,但我的精神却依然在不断自我反省
我感觉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怀疑扎下了根,姐姐,不吃掉一部分信任它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无法得到明确的答案,那么我心中的疑虑会不断的成长,最终化作一个吞噬精力的黑洞,成为可怕的精神内耗。
我一个半神施法者都这样了,其他战士的情况只会更糟。”
萨洛拉丝沉默了片刻。
她说:
“这鬼东西确实有点门道,它不会和其他心灵法术那样留下‘精神腐蚀之种’,却会给你的心境制造天然的裂痕,其他人甚至很难介入。
这种心灵的拷问只有靠自我说服才能度过。
我现在担心的是,战士们陷入自我怀疑会引发‘连锁反应’,圣光的力量是唯心的,当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道义与坚持时,恐怕.”
“煞魔好除,心魔难去。”
迪亚克姆的声音伴随着脚步推门而入,警戒者看了一眼面色憔悴的双子,心知这两人其实也已因为疑之煞的影响进入了糟糕的“精神内耗”里。
不断的自我反思会引发一系列不妙的结果,而如果反思得不到一个答案,那么就会演变为更痛苦的自我否定。
其他原力行者最多因此失去行动的勇气,但圣光行者可能会直接失去圣光的眷顾。
老弗爷和小狮子的旧事还历历在目呢。
“做好准备。”
他对双子说:
“在今晚可能就会陆续有光铸者发生道义破碎的悲剧,我们要在青龙寺停留几天,帮助我们的战士们重铸道义,但别担心,这不是坏事。
在我看来,这恰恰是一件好事。
在经历了这样一次自我怀疑与否定的心灵拷问之后,圣光军团残留给他们的狂热和盲从将被彻底打碎。
重铸的道义将由清醒的他们做出发自心底的选择,而非如原本那样建立在仇恨、执拗与引导的基础之上。”
说到这里,迪亚克姆摸出了黑暗帝国之刃,这把黑暗邪物的利刃上交缠着黑白双色的煞能光球环绕,看起来非常神秘且阴暗。
他对双子说: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们说过我会找到办法,帮助你们两将圣光军团带回守护者、惩戒者与治愈者的正轨吗?
我找到了。”
他拿出手中的黑暗之刃,说:
“两道煞魔会从‘疑虑’和‘恐惧’中为我们的战士洗去狂热,当他们开始重新思考时,那些光芒的枷锁就会被智慧的思虑所粉碎。
但这还不够!
我们要以怀疑对抗盲从、用恐惧冷却狂热、以愤怒褪去冷漠、用绝望拷问懦弱。
战士们要经历狂妄寻回谦卑,洗去憎恨唤醒热忱!
直至以后一步,他们要战胜骄傲,塑造真正的信仰。
待七道煞魔的力量皆被我们所用时,泽拉也可以从那圣光的‘暴政’中解脱,若要‘冷却’已过于狂热的圣光,煞魔就是我们最好的工具。
这亦是‘光影双生’的另一重延伸。
唯有影的约束,才不至于让光焚灭万物。”
双子瞪圆了眼睛。
她们对视了一眼,萨洛拉丝大声说:
“所以您早就计划好了?那一夜您给我看的计划我还以为您是在开玩笑呢。”
“我曾觉得这星海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击溃光铸者们灼热的意志,事实证明,我还是见得太少了。”
奥蕾塞丝揉着发疼的额头,她叹气说:
“但您这个计划虽然很‘邪典’却意外的很有可执行性,前提是煞魔们拷问心灵的能力能被妥善的使用。
‘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可是两个概念,长官!
虽然这么说有点挑衅的意思,但您真的能在驾驭它们的时候分清这两者的区别吗?
您只要稍微用点力,可能就会摧垮一个不够坚定的灵魂。”
迪亚克姆脸上露出了一个“终于被我等到了”的笑容,他摊开双手,对瑟瑟发抖的双子说:
“所以需要长久的练习来驾驭这种危险的心灵之力,我亲爱的双子副官们,你们看起来也有很多疑虑需要解答,我也很想知道你们心中是否藏有无法被战胜的恐惧,在未来会让你们成为泥足巨人。
因此在我对战士们释放这种大范围的‘信仰试炼’前,我需要两位自愿的‘牺牲者’。
你们,做好准备直面自己内心的魔障了吗?”
第406章嗷,潘达利亚这会刚进行到‘三国演义’的版本啊!
双子的惨叫声不断从她们的房间里响起。
期间还混杂着“放过我吧”、“受不了了”、“太痛苦了”之类的奇怪求饶声,让住在这附近的光铸者们频频探头探脑,大家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思考的都是同一件事。
虽说警戒者与三位德高望重的艾瑞达女士的私生活早已充斥了每一次战场闲暇时的八卦,但目前还真没谁敢把这事放在台面上说。
四位当事人也看重明面上的声望,四人在公开场合也一直维持着相当得体的相处姿态。
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彻底不装了是吗?
还是说,疑之煞的残留能量真的需要警戒者以“圣枪”施法来祛除吗?
嘶,这疑似有点太极端了吧?
当然,事实并没有这些八卦的家伙想的那么香艳劲爆。
那仅仅是警戒者在尝试着驾驭煞魔的能力,他确实在用这种方法帮助双子进行“精神试炼”,以期让她们摆脱不必要的精神内耗。
不过从双子的反应来看,迪亚克姆想要掌握这一套来自最强古神亚煞极的虚空大奥义,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
而且,光铸者们目前的状态确实也不适合八卦了。
他们在登陆潘达利亚打的第一场仗以全胜告终,全歼了螳螂妖和魔古死亡骑士,甚至没有人受伤,但依然遭遇了几乎“全灭”的下场。
玛尔拉德这会紧皱着眉头,看着房间中一群陷入疑虑和自我否定的光铸者们,他感觉这事非常棘手。
因为理论上,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每一位光铸者都经历过‘美德试炼’,能被圣光重塑说明大家都是意志坚定的光之战士!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煞魔还能绕过圣光的祝福伤害到战士们的心灵?”
玛尔拉德拄着自己那金光闪闪的“神圣炎魔之手”,以哨兵的姿态保卫着目前显然无法战斗的战士们,而面对他的问题,目前“病情”最轻微的努波顿摇头说:
“‘意志坚定’和‘不受影响’是两个概念,玛尔拉德,很显然,煞魔对于心灵的蚕食自有一套规则,单纯的钢铁意志对于煞魔来说没用。
因为‘执拗’和‘坚定’也能是‘情绪’的一种。
而且你不能否认,铸光者战团的老兵们几乎都有‘心理问题’。
他们虽然转向‘光影双生’的道途,但万古长战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已成习惯甚至是本能,他们很忠贞也很狂热,作战时不怕牺牲也敢于牺牲,和恶魔打仗的时候不要命。
但他们也因此变的冷漠,对群体之外的一切都不在意,难以和非圣光信仰的同行者良好合作。
有的家伙甚至把圣光军团的军事教条奉若真理。
我们在暴风王国驻扎了好几个月,但从未展开任何传教活动,老兵们已经习惯了战争,难以再和普通人接触,这些都是让人不安的潜在威胁。”
这位睿智的萨满犹豫了一下,低声说:
“最重要的是,迪亚克姆长官并不打算将铸光者战团作为纯粹的军事单位,他对我们明显抱有更高的期待。所以,在我看来,这次的群体自我怀疑其实不是坏事。
若无法打破心中的顽固,他们很难真正接受光影双生的均衡内核。
你再想想,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探险行动,警戒者有必要将铸光者战团全员老兵都带上吗?”
“嘶,你这么一说,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