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雷纳索尔王子相比老练的德纳修斯大帝确实还有很多不足,如邦桑迪之前的锐评,和他老子相比,雷纳索尔简直像是蜜罐子里泡大的阴谋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统治者。
王子认同这个苛刻的评价,但他并不失望。
拥有德纳修斯大帝血脉的他还有近乎永恒的时间可以成长,学习,强大,而现在,他要迈出向“王者之尊”成长的第一步了。
“锻石师的怒火真可怕。”
在意得志满的王子身后,喜好狩猎的猎惧者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密密麻麻飞过的石裔战士们,她拉了拉兜帽,低声说:
“她摆出这么大阵势可不只是向陛下呃,向德纳修斯表达自己被欺骗后的怒火,她要的是纳斯雷兹姆们被再次驱逐。
不!
她要的是纳斯雷兹姆的彻底灭绝!
然而,陛下,那些恐惧魔王们用了无数年在六大界域中编织出了一套夸张而强悍的情报网络,那是德纳修斯手中的至宝。
您或许应该妥善处理这两者的矛盾,在石裔和纳斯雷兹姆之间,你可以选择一个。
但或许,您也可以”
“不行的,猎惧者夫人。”
雷索纳尔王子摇头说:
“父王已经亲身为我们演示了想要‘两者通吃’的下场,在耍弄阴谋方面我远比不上祂,因此如果父王都无法两头兼顾,那么我最好也别抱这样可笑的想法。
锻石师可以起兵推翻父王,就一样可以在我让她失望时再次‘清君侧’。
因此,纳斯雷兹姆必须灭绝!
但父王有很好的习惯,祂会把自己的一切奥秘都藏起来,因此,只要我能找到父王的宝藏,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同样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纳斯雷兹姆’。
当然,那要等到我拥有足够的能力压制锻石师的时候.”
这份回答让猎惧者和照管者很满意。
她们最怕的就是雷纳索尔王子想要贪婪的“赢家通吃”,眼下这种情况必须选边站,任何的战术投机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照管者低声说:
“在雷文德斯的军事力量大半掌握于锻石师手中的情况下,您想要压制她的难度太高了。”
“我当然不行,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父王都没做到的事,我在短期内肯定也做不到。”
雷纳索尔王子摆手说:
“为君王者最重要的就是意识到自己力量的边界,不要试图做自己力量之外的事,但我虽不行,却有人可以。
比如,我的‘宫廷导师’萨奇尔阁下真乃一时人杰。我相信,如果它被放在正确的位置上,那么锻石师也会遭遇到强悍的对手。到那时,我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收回权力了。
啊,这就是雷文德斯的永恒真理,两位高贵的夫人。
我们喜欢阴谋,我们享受内斗。
我们用这种方式提炼人才,洗刷懦夫,这是我们的缺陷也是我们的美德。
与人斗,当真其乐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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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深渊,纳斯利亚堡下方的监禁之地。
和专用于为那些罪者灵魂提供救赎,压榨心能的赎罪大厅不同,这个监狱显然是“私人性质”的,它只为德纳修斯大帝的阴谋服务。
即便是在遍布阴谋家的雷文德斯大地上,知道赤红深渊存在的温西尔都是少数,而清晰的知道赤红深渊里藏着什么的,更是少数中的极少数。
那里有个持续时间超过数万年的秘密,是远古时代圣光入侵雷文德斯时留下的“遗产”。
一支忠于大帝的温西尔罪罚者常年驻扎于此,他们在这里执行着相当可怕的刑罚,整个赤红深渊附近都被清空,不允许温西尔平民无理由靠近,就怕那些悲鸣与哀嚎被好事者听到再引发一场不必要的“探险行动”。
在赤红深渊的温西尔都是研究者,他们有武力但不多,因此负责守卫赤红深渊的是强悍而光荣的顽石军团。
当迪亚克姆孤身走入赤红深渊时,此地的顽石军团正和其他地方一样,在拔刀互砍呢。
两派石裔杀的你死我活,彼此都指责对方是“叛徒”,这种混乱延伸到了整个赤红深渊的监狱结构中,让温西尔研究者们面面相窥抱头鼠窜。
这种情况下还想阻拦迪亚克姆靠近重要的“囚犯”?
想都别想!
就算他们团结一心的时候,要拦住警戒者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这就像是一群怕光的蝼蚁团结起来试图阻拦亮着大灯正嘟嘟嘟的撞过来的百吨王一样。
没这个实力懂不懂?
迪克甚至都不需要战斗,他只需要把自己的圣光释放调整到“日冕”形态,一切鲁莽靠近他的心能吸血鬼就都会在烈阳灼烧中凄惨的化作灰烬。
这些拥有吸血鬼特性的温西尔们,在这一刻成功取代了恶魔们在面对圣光屠夫时所处的“生物链底层”,就算是恶魔们也得被迪克一剑一个送走呢。
“这种开着AOE就可以不断增长杀敌数的感觉有点.怎么说呢?有点奇怪啊,就跟开了‘自动锁头’一样。”
别说是温西尔了,就连迪亚克姆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但不被阻拦确实是好事,他顺着那环绕于赤红深渊的哀悼圣歌一路向前,在燃烧的灰烬洒落形成的风暴中,迪亚克姆在踹开了好几道门之后,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眼前这个充斥着温西尔风格的阴暗审讯大厅中,几十个温西尔罪罚大师正在竭力用罪孽心能约束那个白金色的落难纳鲁。
很难想象自己这位同胞在雷文德斯的这么多年里都受了多少罪,但迪亚克姆能清晰的看到这名纳鲁的水晶上都被温西尔们刻满了各种罪孽符文。
他们想要用自己操纵罪孽的方法,将眼前的远古纳鲁制作出一枚“活体罪碑”,以此用它作为媒介来操纵更多的纳鲁。
这真是个天马行空的创意。
考虑到纳鲁之间的神秘联系和它们同出一源的设定,一旦真有一名纳鲁被做成了罪碑,那么所有的纳鲁都“有福”了。
罪碑这玩意可不只是能用于抵挡温西尔们的罪罚法术。
一旦罪碑被掌握,那么罪碑的主人就要沦为操纵者脚下的狗。
“你们想要以此偷取原初之光?好狗胆!”
警戒者被激怒了。
眼前纳鲁的悲鸣让他一瞬间共情,手中逐日者战锤扬起,让恒星之光在这阴暗之地爆发,于那些温西尔们的惨叫声中,迪克一跃而下,如烈阳撞击般参战。
在至高天之主面前折磨他的同胞,呵,这些总是在审判他人的傲慢家伙们也该接受圣光的审判了!
第708章赴死之战谁能懂这君王的哀伤?
许多温西尔都认为“拷问”是他们的天职,提取罪孽和心能是他们在天命之下被赋予的神圣使命。
这种理解不能算错,甚至可以是说雷文德斯的“政治正确”。
若没有温西尔们万年如一日对于罪者灵魂的拷问、赦免与榨取,暗影国度就不可能得到充沛的心能用于各自盟约以及下属国度的发展繁荣。
温西尔们自诩为暗影国度的根基,但遗憾的是,当作为温西尔始祖的德纳修斯大帝行差踏错,开始混淆“审判”、“拷问”与“施虐”的微妙边界之后,罪罚者们的群体性堕落就已经是个不可挽回的征兆。
他们的堕落在这名被囚禁于赤红深渊的纳鲁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试图将纳鲁制作为“活体罪碑”的行为都已经超越了“拷问”的定义,这是赤裸裸的施虐和针对圣光原力的可怕阴谋的起手式。
不过,连迪亚克姆都不得不佩服这群温西尔在罪孽心能的研究领域所取得的一系列成果。
就比如眼下,当迪亚克姆挥起战锤,把那些试图操纵可怜的纳鲁囚犯为他们而战的温西尔罪罚者焚灭了大半之后,剩下的那些居然真的在死亡的压迫下,把纳鲁囚犯操纵了起来。
“挡住他!我命令你!”
统管赤红深渊各项堕落研究的“大学监”贝律莉娅女士这会根本顾不得自己被阳光烫出的满身灰烬,她躲在那仪式的高台上,操纵着自己研究出的律令,用罪孽心能操纵着那远古纳鲁对迪亚克姆发起进攻。
名为“兹拉莉”的纳鲁内心非常不情愿进攻自己的同胞。
但她身上被刻满了罪孽符文,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在大学监的命令下,将自己最有破坏力的圣光以光剑的姿态砸向眼前的警戒者。
迪亚克姆没有反抗。
他提着战锤,行走在那一堆又一堆的温西尔灰烬中,任由兹拉莉的圣光之箭砸在自己身上。
那极具破坏力的光芒落入迪亚克姆周身的日冕就如泥牛入海,那些光芒脱离了兹拉莉的操纵,以一种欢呼拥抱的方式接受了迪亚克姆的指挥。
这就让大学监使出吃奶的劲操纵纳鲁进攻,却不但没能伤害到迪亚克姆,反而给满状态的迪克补充了一波能量。
嘿,你这心能吸血鬼坏蛋人还怪好的嘞。
迪亚克姆越是靠近兹拉莉,被温西尔操纵的远古纳鲁朝着他砸出的圣光就越是狂暴,但警戒者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待他顶着那漫天飞舞的圣光之拳站在兹拉莉面前时,他听到了眼前的纳鲁同胞在悲鸣中说出的歉意:
“抱歉.我控制不了自己.”
这曾跟随远古的纳鲁们对雷文德斯发起远征的纳鲁在圣歌中说:
“他们用罪孽的心能污染了我,德纳修斯已经不满足于在我们之中安插祂的眼线,祂狂妄的想要操纵圣光,窃取正义之名,为物质世界带去更多苦难。
我坚持了太久太久,我已经已经熬不下去了。”
“这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凭什么要把他人的错误背负在自己身上?纳鲁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喜欢反思了。”
迪克承受着这名远古纳鲁近乎狂暴的圣光轰击,毫发无伤的他伸出手,放在了兹拉莉那伤痕累累,又被刻满了温西尔罪罚印记的水晶之躯上。
神圣的水晶是纳鲁们的年轮,记录着每一个圣洁生命在漫长的一生中经历并遭遇过的一切痛苦与美好。
寰宇诸界的圣光行者们都认为一生是一场信仰的试炼,对于生于圣光之中的纳鲁们而言,它们的一生同样是一场远行的试炼。
曾经纳鲁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该往何处而去,它们只能用行走星海,护卫美好的一生来寻找来处和去处。
但现在,在至高天已经对这些圣洁生命敞开大门的时刻,纳鲁们的苦旅与试炼终于有了意义。
“我不是来责罚你的,兹拉莉,我更不是来摧毁你,我来接你回家。”
警戒者让自己的烈阳圣光以瀑流的姿态涌入兹拉莉的水晶之躯中,净化她的污秽,冲刷那些代表耻辱的刻痕。
或许是因为太阳神传承的缘故,在迪亚克姆用温暖的圣光回应兹拉莉的悲苦过去时,她的水晶躯体上被刻下的污秽刻痕居然真的以一种“融化”的姿态被掩去。
在日冕般的温暖光热释放中,兹拉莉的白金水晶就像是被重塑一样。
让过往的痛苦与悲剧在这一刻彻底终止,让那些苦难的岁月在这一日画上句号。
警戒者甚至都没必要花心思去针对那个恶毒的大学监,随着兹拉莉身上的罪孽符文不断被填补修复,温西尔罪罚者大师绝望的发现自己对于远古纳鲁的操纵越来越力不从心。
对方在反抗,而被囚禁施虐数万年积蓄的愤怒也已被点燃。
自己完了!
这是施虐者这一刻心头浮现出的最后一个想法,她咬着牙准备拼死一搏,借着最后一点操纵的力量要求眼前的纳鲁“自爆”。
虽然这可能会直接引发纳斯利亚堡的上方垮塌,那不受控的圣光冲刷毫无疑问会带走整个爆炸区域里的所有温西尔,但眼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管你这那!
“炸死他!”
大学监全身上下都因为高温的反冲而升腾起肉眼可见的灰烬,像极了被丢进焚化炉里的绝望者,她的皮肤在燃烧,体内的心能就和被点燃一样在翻滚。
外部和内部的同时加热,让这个温西尔大师就像是被丢进岩浆里蒸煮。
她活不成了。
不管是警戒者,还是被自己拷问多年的纳鲁囚犯都不可能允许她活下去。
她下达了命令,感受到了兹拉莉的圣光力量的暴动,然而下一秒,随着迪亚克姆的圣光覆盖更多罪孽刻痕,大学监对于远古纳鲁的强制操纵彻底失控,那本该以爆炸的姿态伤害到警戒者的圣光反向涌了过来。
在迪克冷漠的注视中,引火烧身的大学监立刻就跳了起来。
她的头发,皮肤,血肉,骨骼都开始在金色的烈火中燃烧起来。
她痛苦的尖叫着,在原地发疯的乱跑,冲向那些惊恐的温西尔,试图在他们那里得到帮助,但最终只能将自己被点燃的罪孽之火如火种一样蔓延到其他温西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