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一切从【深渊】捕获而来的渊兽、恶魔们,都在此受到“冥河”的滋养,奎桑克斯的龙域是它们的囚笼,亦是它们的乐土。
奎桑克斯,已吸收了“龙神的稚子”赫尔蒙德的神性与神格——而赫尔蒙德乃是【深渊】神嗣,意味着吸收祂的神性后,奎桑克斯也拥有了相当程度的【深渊】的适性。
祂能够承载这些,也能够安抚这些。奎桑克斯自己也愿意如此,思索着这些时,罗修已来到了、那涌动的猩红之血前。
从中,散发出一股澎湃的、幽邃莫名的感觉,其中正孕育着什么,也正蛰伏着什么。
原本,会浸入那猩红冥河之中的、渊兽与恶魔们,现在已看不到任何一只。这里已被提前清空了,只有滚烫的热泡一阵阵浮上河面、再在河面上“啪嗒、啪嗒”地爆裂开,溅落周围时,再散发出“嗤嗤”的氤氲烟气。
如同滚烫的岩浆,但要更猩红、更幽邃——罗修已站在那“冥河”的岸边,向下望去。
从那猩红之中,罗修已感受到,仿佛有着上千只盈满恶意、不祥的视线,正注目着他。
“……茵蒂斯。”
凝望着猩红之底,罗修沉声命令道:
“后退。”
……
“……”
茵蒂斯颔首。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的“尊主”准备做什么,但出于本能地、她感到了相当的恐惧——
她已能确定,就在之后,从那猩红之中,一定会出现相当恐怖之物,而那绝非现在的自己能够承受、甚至并非她能够直视的。
“谨遵您的意志,尊主。”
茵蒂斯向后飞快退去,她的纤细身形几个纵跃,已来到与罗修相距上百米之外,就那样远远地望向罗修,并望向那片猩红。
这个距离应该安全了——至少茵蒂斯的心中,那种几乎令她感到窒息的危险感,在这里并没有先前那样浓烈了。
而在茵蒂斯的注目之中,她已看见——她的“尊主”,罗修已从怀中,取出了那本“圣典”。
【深渊】的根源之物,那一本《深渊圣典》!
……
“我所杀死的,悖逆于我者——”
罗修吟咏着,他的左手中,已捧着那一本《深渊圣典》,从他的身上,浓郁幽邃的灵性,已开始阵阵发散。
他的灵性气息,已从【光辉】开始,向着【深渊】转变——同时地,他开始令自身进入真正【深渊】的姿态,进入“恶魔化身”的状态!
而罗修的口中,接着进行低沉的吟咏——
“我所杀死的,悖逆于我的,乃是冥河之劣子。”
“它应受大罪之刑——而我为行刑之主。”
“令那不完美的、有残缺的,重新降诞吧。”
“如此,予我薪血之礼;”
“令那曾玷污的、曾亵渎的,抉择死生吧。”
“如此,宴于授血之路。”
“……”
罗修吟咏着,当他的吟咏声音完全落下的一刻,在他的面前,在那猩红之河中,顿时爆发出“轰——”的一声震鸣!
轰隆隆!!!
大地在震颤,某种极深层的存在已开始撕裂,那猩红的血河表面上,也已开始突兀地隆起,直至冲出那层猩红——
轰!!!!!
一道猩红的光涌,终于冲破了猩红的河面,直冲上天际——在罗修的注目之中,他的目光已穿过那层猩红,看见了其内在——
一枚血肉熔融的、猩红与漆黑灵性如同交媾的混沌,编织成了一道、令罗修无比熟悉的身影。
祂蜷缩着,缓慢从冥河之中上浮。祂身后的八道肉翼尚且稚嫩,但逐渐地,已在冥河的淬洗下变得坚韧、并逐渐散发出幽邃的、浑浊的光芒。
——“原初恶魔”,阿克庇勒斯!
罗修注视着祂,就在面前撕开的“冥河”一角中,将已被自己杀死的祂,重新从“冥河”之中复活!
如此技艺,来自于【深渊】命途,“冥河使徒”专属的技艺,【宴于狩血之路】,
在罗修以《深渊圣典》为锚点,进入“恶魔化身”姿态后,他已完全锚定了“阿克庇勒斯”于冥河之中的所有存在,并就在此,完成对祂的召唤与复苏——
那一切猩红翻涌的烈光,以及从罗修所立足的大地深处传来的阵阵剧烈的震颤,都来自于祂的复生。
逐渐地,那恐怖的猩红涌动开始消退,让罗修的视线已无需穿透那浓郁的猩红,便已能看见阿克庇勒斯——
祂紧闭着眼睛,那仍是“天使”的面容上,是久经噩梦折磨般的痛苦;祂身后的那八片羽翼,尚未完全脱离最初的稚嫩,散发的光芒也并不强烈;而祂的四肢——在先前的决战之中,被斩断的四肢,此刻仍未长出,只是蠕动的新肉。
“原初恶魔”,祂一旦死去,要完全在“冥河”的滋养之下,完全地重获新生,回到最初完满的状态,需要至少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但是,现在,距离杀死阿克庇勒斯,到现在也只过去不到三天!
祂的复活是“残缺”的,而罗修正是要祂处在这样“残缺”的状态下!
——嗡!!!!!
当猩红的光芒褪去,从“冥河”之中托举、上浮的阿克庇勒斯,在祂的身躯轮廓之上,已然浮现十数道、上百道漆黑的棘环,罗修手中泛着黑光的法杖已指向了祂,在祂的意识同样从冥河之中上浮前,先控制住了祂!
那漆黑的荆棘,已扎入祂的躯里,流下猩红泛着黯金的血。
同时地,如此剧烈的痛苦,令祂的身躯剧震,而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也于顷刻间张开!
“——呃啊啊啊啊!!!”
“原初恶魔”阿克庇勒斯,祂爆发出凄厉的、痛苦的尖啸!
但祂越是哀嚎,那漆黑的棘刺便刺得越深,痛苦令祂的眼睛愈发圆瞪,而当祂终于看清,面前将祂召唤、并予以如此巨大的痛苦之人是谁时——
“罗修!!!!!”
阿克庇勒斯,祂爆发出如此痛苦的、愤怒的嘶吼。
“怎么……怎么是你!!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冥河会拒绝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呃啊啊啊啊啊啊!!!”
“……”
祂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声音凄厉的悲嚣,但却全无用处。
在祂满怀恐惧的注视之中,只看见祂的面前,那诡异莫名的圣者脸上浮现微笑。
“又见面了,阿克庇勒斯。”
祂只听见,罗修微笑着对祂说道——
“我们很有缘分,阿克庇勒斯。”
“——欢迎来到‘圣渊’。”
……
第699章 真名戡破,阿克庇勒斯!
起初,在阿克庇勒斯被【启示的七曜】所杀死,恶魔形躯毁灭,恶魔灵魂回归“冥河”之时。
祂的意识穿过层层混沌,浸入那猩红的河——至此尚无任何的异常。便如阿克庇勒斯的每一次沐于鲜血,每一次让“冥河”滋养着祂一样,祂感到那样的亲切与温暖。
祂就这样下沉、下沉、再下沉。
直至某一刻,祂触及了祂永远无法穿过的厚障——
那原本温柔地包裹着、滋养着祂的冥河,忽然变得如同烈焰般炽热,亦变得如黑曜石般坚硬!
那将阿克庇勒斯囚禁在暗无天日、仅有猩红的血液里,在祂的耳中,传来令祂几乎要发狂的尖啸,那仅有一个声音,无休无止地震荡着阿克庇勒斯的意识,已烙印在祂的灵魂最深处——
【你没有资格……阿克庇勒斯……】
【冥河……拒绝了你,阿克庇勒斯!】
【我们拒绝……我们拒绝,我们拒绝……】
【拒绝,阿克庇勒斯!】
“……”
便是这样的声音,无休无止地响彻在阿克庇勒斯的意识之中,冲撞着、震荡着祂的灵魂,让祂遭受着至为痛苦的折磨。
“呃啊啊啊啊啊!!!”
祂的意识,几乎已要因此而崩溃,祂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像如今这样被“冥河”所拒绝的情况!
甚至,那原本温柔包裹着祂的冥河之血,形成如黑曜石般坚硬的僵血,将阿克庇勒斯困在其中,这仍非结束。冥河的灵性从四面八方向祂聚来,已开始沉重地挤压着祂,以及,从那猩红之血中,再有无数锚定的刺,“贯穿”了祂!
虽然回归冥河的阿克庇勒斯并非实体,而只是寄托于祂的“真正真名”之上的存在,但从冥河之中凝聚的猩红棘刺,仍然贯穿了祂——
那是锚定,就将祂死死固定在那猩红之血中,让祂无法深潜,更无法上浮,就永远被困在囚笼之中!
就这样,阿克庇勒斯,一直承受着那幽邃低语的折磨,祂感觉自己已快步入癫狂,或许再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真正“溺死”在冥河之中了。
……
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阿克庇勒斯终于感到,那将自己“贯穿”的猩红之刺,终于开始散去,而祂也被冥河重新托举着上浮——
阿克庇勒斯,祂终于感觉自己,能够迎来解脱了。
也许是冥河重新接纳了祂。
自己在先前那样的一场战斗中失败、甚至死去,那一向温柔仁慈的母河,或许是在因此惩罚自己……阿克庇勒斯这样想着。
祂相信冥河仍会给予祂机会,直到祂完全上浮,终于看见了,那将自己所召唤、真正令自己浮出冥河的身影——
……
“罗修!!!!!”
在罗修的面前,他看见那“原初恶魔”,阿克庇勒斯,发出如此凄厉的、愤怒的嘶吼。
在祂的瞳中,那原本“天使”灼金的瞳孔,已如蛇般收束成针,那金芒也已完全消失,褪去了伪装,而散发着漆黑的、幽暗的光芒。
祂正死死注视着罗修,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向着罗修的方向、大声地嘶喊着——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罗修!!”
“我是……冥河之子,渊主赐下,原初恶魔!但为什么,会由你来召唤我,你做了什么,竟让‘冥河’都拒绝了我!”
“……”
罗修便注视着,阿克庇勒斯一直发出如此凄厉的、愤怒的嘶吼。
而他只是微笑着,他知道阿克庇勒斯现在的意识,似乎并没有发现,站在祂面前的已非【光辉】的圣者,而是【深渊】的使徒,是与祂相同的恶魔,相同的“原初恶魔”!
“阿克庇勒斯。”
在祂嘶吼着、因身上黑棘不断向内缠绕、刺入祂身躯,而痛苦哀嚎时,罗修向祂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