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深渊,从见习神官开始 第629节

  “……”

  “四翼天使”亚茨斐尔,祂闻言沉默,但脸上仍浮现着温柔的微笑。

  那沉默令在场的几人,罗修、达维尔德,芙兰雅与莫尼涅,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着祂的回应。

  周围陷入了一片完全的静谧。罗修甚至已能听见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虽然早知道答案,但氛围使然下,连他也不免会感到紧张。

  “……这是真的,芙兰雅。”

  终于,在半晌后,亚茨斐尔轻点了点头。

  罗修微一颔首,而达维尔德则是松了口气,他也以此终于求证了,自己的所见并非虚假。

  而在芙兰雅、莫尼涅的脸上,当她们终于从“四翼天使”亚茨斐尔的口中得知真相之后,却只感到自己的心绪变得更加复杂了。

  罗修的目光,于是看向了芙兰雅的那边。

  她那如白瓷般的美丽脸庞上,此时却有些黯然。她低着头沉默了、亦或是思索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注视向仍充满慈爱与温柔的天使亚茨斐尔。

  “那为什么,您没有告诉我这些?”

  芙兰雅的话音,已变得有些急切——

  “如若我们能更早地知道这些,我与莫尼涅老师便能更有效地针对那些真名的恶魔。而您……亚茨斐尔,您总是默默地、独自地进行这样的‘戡破’,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者说,向我们隐瞒这些,有什么意义?”

  芙兰雅的声音已有些打颤。

  那带着焦急的、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的意味。

  而亚茨斐尔脸上,仍是那温柔的微笑。

  祂轻轻扇动神圣的羽翼,已降落在与芙兰雅差不多等高的位置,并向面前年轻的圣女伸出了右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因那对你而言,它的危险大过了它的价值,我的孩子。”

  亚茨斐尔一边轻抚着芙兰雅的长发,同时声音温柔地说道:

  “戡破那些亵渎的神灵、【深渊】的真名恶魔们的‘真正真名’,确实是能真正杀死祂们唯一的方式。”

  “但是,那真名不一定是祂们的弱点。那可能是祂们的武器,是对我们的毒药,我的孩子。”

  “颂念那镌于冥河之上的亵渎真名,那的本质其实是‘承受反噬’的过程。承受住了反噬,才是‘戡破’的一步——但你仍不知晓,我的孩子。若是你未能承受住那样的反噬呢?”

  “……”

  “未能承受住……那样的反噬?”

  芙兰雅脸上的表情有些愣住,她有些低下头去,轻声呢喃。

  她的确仍未知晓“戡破真名”的步骤,仅是从达维尔德、罗修的口中知道,那便是诵念出由“四翼天使”及之上的天使所解析出的真名,在芙兰雅的心中,便是仅此而已。

  “如若未能承受住那份‘真名’所带来的反噬,你的肉躯乃至灵魂都将被那亵渎的恶魔所反向占有的,我可爱的芙兰雅。”

  在芙兰雅思索的时候,大天使亚茨斐尔微笑着摇了摇头。

  祂眼中蕴藏的悲悯又更深重了几分,在芙兰雅、及芙兰雅身旁“至圣之剑”莫尼涅变得惊愕的注视之中,祂缓缓说道:

  “真名是极位恶魔们存在的本质。”

  “诵念祂的真名,便是接触其本质。那么结果便只趋向于两种——”

  “分夺祂的力量,或是被祂分夺。并无第三种可能。”

  “而我等【光辉】的神之子,若以此分夺恶魔的力量,那亦是在积蓄着亵渎的根源……长此以往之下,我等的命途便不再纯粹,所见的辉光亦将变得黯淡。那不是伟岸之主所愿见到的。”

  “你还太年轻了,我可爱的孩子,辉光的小圣女。”

  “你未曾看见过,那‘神代’时有神圣的使徒,最终成为了恶魔。”

  “那便是积蓄了太多的晦暗,从而积重难返,完全背离了命途,向着相逆的彼端无止尽地堕落与沉沦……”

  “亦有因承受不住诵念其亵渎之名反噬的灼火,从而成为那亵渎的傀儡,便是如此失却了灵魂而变作了空壳、还仍隐匿在暗处的可怜人们。”

  “那已不再是【光辉】……其内里已被彻底侵蚀、蚕食一空了。芙兰雅,你应能想象得到,那绝不是我等愿意看见的景象。”

  “……”

  亚茨斐尔,祂仍然保持着祂的温柔,但是声音已略微沉重地叙说着这些。

  “……”

  芙兰雅与莫尼涅,闻言久久地沉默。

  达维尔德也没有说什么。大天使亚茨斐尔所说的这些,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危险,而达维尔德也的确切身地体会过这份危险。

  当时的自己、同身旁的“大主教”罗修,与他一同念颂了“狂猎之魔”加布里奥的完整真名。

  那在自己身上从内而外地迸发起的幽邃火焰便是“反噬”,但因为加布里奥本质也只是无主的“混沌灵”,因而自己还是容易承受住祂真名的反噬。

  ——但如果“狂猎之魔”加布里奥是“始祖恶魔”甚至“原初恶魔”呢?

  达维尔德可以预见的,是那“反噬”绝对会更猛烈,而且会猛烈百倍千倍!

  如若自己因此而承受不住祂真名的反噬,导致自身彻底沦陷其中——按着大天使亚茨斐尔所说的,最差的代价是被恶魔分夺力量,中等的代价是死亡,最为严重的代价则是沦为灵魂消弭的傀儡、甚至堕落成恶魔本身!

  “……”

  光是想想这些,便令达维尔德感到毛骨悚然。

  他向“圣庭”之上汇报的、有关于“真正真名”的情报,竟然还有着这样隐秘却是致命的危险。大天使亚茨斐尔所说的这些绝对是不可忽视的,这或许也的确是神圣天使们不愿意现在便透露关于恶魔们的“真正真名”的原因!

  在达维尔德的脑海中,便是在想着这些。

  ……

  罗修聆听着大天使亚茨斐尔的话,顺着氛围皱起了眉头。

  真名的“反噬”,他早已知晓。但说实话,大部分时候其实到不了亚茨斐尔所说的、这样严重的程度。

  不过抵抗“反噬”失败最严重的后果,那的确是被反向夺舍成为傀儡、甚至被诱引堕落成新的恶魔。

  不过那通常只存在于两个大境界之差的情境,例如入圣者之下抵抗“真祖恶魔”的真名失败、与五重命途抵抗“始祖恶魔”的真名失败。

  能让自己现在所在的“六重命途”这一层次被反噬成灵魂消散、肉体残存的恶魔傀儡,那只能是错误地诵念“原初恶魔”的真名了。至于七重命途……那或许得让【深渊】的柱神——“噬渊之主”亲临,才能将令其完全地堕转。

  不同于圣女芙兰雅、莫尼涅、还有达维尔德他们对这些的一无所知。罗修是真的知晓这些。

  他的确觉得亚茨斐尔还有所隐瞒,其中有着他说不明的复杂感。但亚茨斐尔所说的一件事,那的确也引起了罗修的重视——

  祂说“戡破真名”从恶魔的本源之上分夺的力量,那将成为积累在自身之中的亵渎幽邃。

  但罗修的确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的状态一直都很完好,也没有感受到来自于“戡破真名”对自身产生了什么堕落的诱导。

  那是因为自己其实已真正走上了【深渊】命途,从而能无视或是包容掉这些轻微幽邃的原因?

  还是因为自己其实是“降临者”体质……

  前世2.0、3.0版本到来,【深渊】现世之后,念颂恶魔真名也是天启世界的土著们常用的手段,其实大天使们总是不能一直隐瞒下去的。

  也许亚茨斐尔说的也是实情,只是祂还没有意识到,不到半年之后,就将迎来的“猩红潮涌”与“深渊倒悬”。

  那时候,关于恶魔“真正真名”的相关情报必将公诸于世。因一些细小的危险而隐瞒它们没有太大的意义……罗修心想着。

  但即使心知这些,罗修也不会与芙兰雅、莫尼涅与达维尔德再多说什么了。现在与大天使亚茨斐尔做这样的争论,就该遭致怀疑了。

  罗修不乐意因这样的怀疑而有了掣肘。

  而他抬眼看去,“圣女”芙兰雅、“至圣之剑”莫尼涅、与“天环圣骑”达维尔德都仍是沉默,正思索着什么。

  大天使亚茨斐尔也在微笑地注视着他们。

  半晌后,祂继续叙说道:

  “你们对于‘恶魔’……对我等‘永恒’的死敌,所知的还是太少了。”

  “芙兰雅,我可爱的孩子,我希望你们能记住。”

  “有的恶魔……祂让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祂真正的真名。”

  “你若是念颂,则入祂陷阱。那是被馥郁之毒所伪装起来的恶毒的诅咒,会令你受到伤害。”

  “有的恶魔甚至会伪装成更低位的真名恶魔。我便曾遭遇过——一只‘始祖恶魔’伪装成‘真祖恶魔’,并引诱着一位当时仅有五重命途的圣者念颂了祂的真名。”

  “而后,将那圣者侵夺为傀儡,并最终令其堕转为眷属、堕转为新的‘真祖恶魔’。”

  “更有甚者,甚至不以‘恶魔’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可能是人类,甚至是你常能见到的【光辉】的同袍。祂的‘真名’或许曾被祂亲自镌写或是篡改过,便是融入了你们常能接触到的地方。”

  “例如那神圣的祷言——那也能够成为恶魔们所‘剥夺’、‘篡写’的一部分。你若没有防备而诵念它们,便会遭致凶险。”

  “亦有已成为了那亵渎的傀儡的人们,会向你转而叙述那亵渎的名。他们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地方,因他们的灵魂与内在皆已空洞。”

  “……”

  大天使亚茨斐尔,祂便是耐心地、温柔地向芙兰雅,亦向【光辉】的众同袍们,罗修、莫尼涅与达维尔德叙说着这些。

  祂的语气轻柔,虽然是在细致地讲述着这些充满致命的危险,但至少在叙述的过程中,不会让面前【光辉】的追随者们感到太过的担忧与恐惧。

  气氛仍是祥和的。

  芙兰雅、莫尼涅也频频地点头。她们的确牢记下了大天使亚茨斐尔所说的这些,并也决定、就按照大天使的这些叙述维持下去。

  “我记住了。”

  “圣女”芙兰雅,她抬起头注视着微笑的大天使,说道:

  “感谢您,亚茨斐尔。我已不再有困惑与顾虑了。”

  “……”

  “你是很好的孩子,小芙兰雅。”

  大天使亚茨斐尔微一颔首,温柔地回应。

  而祂接着注视着芙兰雅,脸上的微笑轻轻地收敛了,转而浮现更多的严肃与郑重,向面前的圣女嘱咐道:

  “所以,芙兰雅。”

  “在你变得足够强大,能够辨别之前——有关于那些亵渎的‘真名’,我仍希望你只是知晓它们,而非尝试去念颂它们。”

  “你的光辉如此纯粹,不应因此而染浊了杂质。而我亦与你同在,戡破那亵渎的名、消灭那亵渎的恶魔,这样的事,还是交由我来做。”

  “如此,你不会有多余的危险,小芙兰雅。而你现在该做的事,便是尝试着再度开启那‘星辰’的门,尽快地晋升‘七重命途’。”

  “那位教宗等待着你,能够继承祂‘半神’的荣位,成为新的‘天司’。我亦是为此辅佐着你,我可爱的孩子。”

  “……”

  “我知道的。”

  芙兰雅轻轻地点头。

  她知道洛伦德教宗荣归‘永恒’之后,她便是“圣庭”唯一的继承者。接过洛伦德教宗“半神”的传承,的确便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

  但她已感到了困难——便如她曾两次尝试着突破瓶颈,重新寻见并开启她的那一道“星辰之门”,却都以失败告终。

  尽管她还很年轻——现在的芙兰雅也仅仅只是十九岁,且“圣庭”的几位枢机主教、包括洛伦德教宗都对她很有耐心。但芙兰雅知道的,留给洛伦德教宗的时间已并不多了。

  最近洛伦德教宗总是说的一句话,便是他的大限将至。

  而洛伦德教宗也并不知道,自己将会以怎样的方式荣归那“永恒”的天国,只是在他最近几次向大日须臾以“神辉示谕”仪式祈得的启示之中,那辉光的伟岸神明只是显现了一片难明的蒙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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