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就能趁机重新接管部分军队,甚至是骑士团。
“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伯爵会相信你吗?”
维克又不是小孩,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家伙就是想要明哲保身,当即揭穿他,进而又补充道:
“更何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还没有动作就不需要我们了。”
维克是知道一些领主的计划,明白当哈姆雷特内部的问题解决之后恢复领地是接下来的主要任务,而这一天不远了。
“我知道。”
劳伦斯平静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被揭穿的恼怒,因为他明白上了这艘船就下不去了……
正如维克所说,伯爵如今也是被那突然冒出来的邪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你要说他真的因为这个就失了方寸,那未免太小看这个压住群山蛮族十几年的【帝国の猛虎】。
在那巴斯蒂亚城中依山而建的城堡,伯爵一如往常那般在房间内处理事务。
男人的巅峰在三十,四五十岁如果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的身躯还是壮年,但伯爵能够坐在这个位置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半生征战受过不知道多少的伤,虽然才五十多,便已经满头的白发。
曾经能够和公牛角力的强壮身躯,曾经两三天没闭过眼却还能杀死敌人的旺盛精力都已经像是那离去的秋天一般消逝。
相反衰老不可避免,如同冬日一天天迫近,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那些旧伤也都随着天气变化而隐隐作痛,他身上只能披上了厚重的衣物,显得那身形有些佝偻。
特别是对比于一旁布鲁斯那高大壮硕的身躯就更加明显了,所以现在基本上越来越多的事情放手给布鲁斯。
就像是这次闹出的邪教案件。
“调查发现的确像是真的邪教活动留下的献祭仪式……”
只不过伯爵这个家伙的精神依旧很好,听到这话冷笑着。
“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些蛮子搞的呢?他们不是经常搞这些血祭的吗?
而且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难道就没有可能是那些家伙为了避战故意弄出来的吗?”
布鲁斯听到这话也不由得陷入沉默。
他天天跟蛮族打交道,能不知道蛮族的仪式是什么风格的吗?
但是他也明白伯爵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将这些事情推给蛮族,又或者是那些贵族,反正不能影响进山。
“教会也派人去了,他们认定这是一起邪教祭祀活动。”
“那正好,教会不相信可以派随军牧师进山,到时候肯定能找到那些喜欢人皮和头骨的蛮族祭司。”
伯爵就跟滚刀肉一样,完全不顾伯爵的贵族身份,布鲁斯很快就意识到父亲这是在教导自己,那本来想要说什么反而沉默了下去陷入思考之中。
这个时候伯爵才慢悠悠的继续开口。
“不要进入到敌人的节奏之中,我们必须要牢牢把握住战争的主动权。
事实还是真相根本就不重要,那些人想要用邪教来做文章,那我们也可以将其引导到我们的方向上。”
“我明白了父亲,可是教会的态度我们得慎重吧?”
“那些人凭什么觉得教会就真的站在他们那边?那些家伙能够给什么?这个主教想要升枢机离不开我们的支持,就算在教会高层也有我们的朋友。”
伯爵一句道破,真当他经营巴斯蒂亚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吗?
那些教会哪来这么多狂信徒,越是底层信仰越是虔诚,越是狂热,高层谁想要去打邪教,一点好处都没有。
布鲁斯算是听出来了,为什么父亲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家伙靠近教会,反而放任他们。
因为这根本就是伯爵跟教会设下的套。
教会剿邪教的胆子没有,但是借剿邪教赚钱的胆子有,而且很大。
现在那些家伙又是出钱又是出人巴结教会不过是“城南四大家族”的下场。
到时候伯爵的如数奉还,大家分四大家族那点,教会拿钱,伯爵拿地,双赢。
面对那些被鼓动叫嚣着打击邪教徒的狂信徒伯爵也有话要说的——
邪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不过这个邪教需要我来定义。
这些最好忽悠了,而且意志坚定能吃苦,战斗力还强。
正好拉去当随军牧师或者十字军跟蛮族打,还能趁机消除一波狂热信徒这种极端分子提升对领地的掌控,这些细节都是需要布鲁斯学习的。
“这无所谓什么卑劣,因为历史总是被胜利者书写,没有人会记得失败者。”
“我明白了。”
布鲁斯一时间也有些感慨,那些人闹得这么欢,抓住这个机会还以为能够对抗父亲,却还是没有能够逃出父亲的控制,真是可怜。
“但是邪教的事情还是要小心,我怀疑和哈姆雷特那边有关。”
布鲁斯还是提醒了一句,哈姆雷特闹邪教的事情谁都知道,再加上现在黑幕笼罩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
“不过是几个邪教徒而已,让鹰群去处理就行了。”伯爵满不在乎,不过是跑过来的几个邪教徒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他的控制下巴斯蒂亚固若金汤,根本就不是几个邪教徒能搞事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贵族领主都放任教会传教,就是在这个绝望的世界普通人需要一点精神依托,有教会的这种光明信仰就能占据,并压缩大部分邪教的生存空间。
所以在局势稳定的情况下邪教很难有什么动作,只有在秩序崩溃的地方才会有引发混乱的能力。
也正是如此伯爵才不怎么在意这些一辈子都只能躲在下水道的老鼠。
相反另一件事更让他警觉。
“你觉得劳伦斯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伯爵突然问出一句,语气有些微妙。
布鲁斯知道这是在考验自己,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那些人刚鼓动阿尔文,邪教的事情就爆出来,有点太巧了,不管是不是跟他有关系,都只能是有关系。
因为他是阿尔文的老师,在女儿失踪的情况下他好像也只有阿尔文可以作为权力的延续,有足够的理由想要将阿尔文排挤出去侧面保护他。
而更严重的就是想要借此让我们打起来,他站在中间看似不偏向于任何人,但我们双方都不可能忽视他的存在,重要性反而更强了。”
说着布鲁斯稍稍停顿就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可以拉拢示好,但不能给实权,否则很容易让他和阿尔文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幻想。”
伯爵听到布鲁斯一通分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上面。
“阿尔文呢,你怎么看?”
“让他离开巴斯蒂亚,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要是帝国没有发生动乱,我肯定会将他送去皇帝的骑士团之中历练,或者当个流浪骑士在帝国活动。
但现在不行了,阿尔文的身份很敏感,我们的任何举动都会被当作是站队,在局势还没有明朗之前不要对外面做出任何的表态。
所以是不能放出去的……”
伯爵摇着头,突然平缓的语气变得严厉责骂道:
“我以为他在哈姆雷特吃过苦头之后会长大,但现在看来还是一个小孩,
不!他就是一个蠢货!居然带着我一整个骑士团倒在了那哈姆雷特,我就算让一头猪带领都不可能让人俘虏了全部人。
还要我给钱将他赎回来,导致现在我那个骑士团都还没恢复过来,怎么还有这个脸跟我耍脾气?我没有这种愚蠢的儿子。”
那失望和怒其不争的情绪毫不掩饰,但很快伯爵就冷静了下来,话语之中透露出一种冷漠,没有多少亲情可言。
“将他禁足不能离开城堡,不能让他扰乱我们的计划,等局势明朗之后再将他送走,离开帝国越远越好。”
“这样做会不会太伤他了……”
布鲁斯也很头疼,大家都知道阿尔文那扭曲的性格,将他禁足比杀了他还难,到时候肯定会闹的,他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伯爵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过去,顿时就让布鲁斯生出压力。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你镇不住他就没资格当这个继承人。
对此,布鲁斯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去吧,不要有压力,你这是在保护他,不然再让他闹下去可就不是关几天能够解决的事情了。”眼前的是最出色的继承人而不是手下,伯爵到底还是缓和下来了。
“是!”
布鲁斯离开,伯爵也陷入到沉默之中呆呆看向窗外,带着强烈的不甘,当然还有些许畏惧。
因为那个方向是哈姆雷特……
伯爵能谈笑间掌控全局,但有些人就不好说了。
在巴斯蒂亚城中,一间没有人能够探查到的密室之中正爆发一场争吵。
“该死,你们就不能做干净点吗?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教会已经发现了你们的痕迹,要是查到这里怎么办?”
阿尔文话语一如既往的暴躁,他现在火很大,原本那些汇聚在自己身边的贵族突然一哄而散,因为这件事跑去抱教会的大腿了。
这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羞辱,当然还有恐惧,毕竟在帝国教会可要比皇帝还厉害。
血色的烛光下能看到传教士依旧大部分身躯都笼罩在黑袍之中,面对责问却还是不慌不忙。
“那些都是在外面村镇被发现而已,城里这么多人,失踪几个没有人会察觉的,而且【飞升匕首】的效果你很满意不是吗?”
说到这个阿尔文也收敛了几分怒火,不由得感受着藏在衣服之中的一把精美匕首。
用这把匕首杀人之后就会变得更强,但是因为尸体会变得如同干尸一样不能随便使用,所以让飞升教派提供人,和处理尸体。
这段时间他的实力也是猛增,感受过那种力量之后也就不可能甘心沉寂下去了。
只要再强一点,打败布鲁斯证明自己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那些被他吞噬生命力的普通人,他才不在乎呢,相反能够变成自己的力量,是那些贱民的荣幸才是。
而他对面的传教士,却是趁机鼓动。
“动手吧,只要完成仪式,巴斯蒂亚马上就是你的,你才是被神选中的男人,而他们不过是飞升途中的阻碍罢了。”
“不可能,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动他们。”阿尔文听着这话脸上不由得抽动一下,说得好听,他又不是那些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可以借助这些家伙的力量,但是不能完全按照他们的方式走。
毕竟这些疯子想要干掉伯爵和布鲁斯。
阿尔文是想要证明自己,而不是成为他们的傀儡。
“但是他们可不这样认为……”
传教士怪笑一声,抬手便施展法术,阿尔文竟然听到了那伯爵跟布鲁斯交谈的声音,这些家伙竟然有能力潜伏在伯爵身边,多么恐怖的能力。
但是阿尔文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他只听到了父亲的叫骂,直接红温了一般哪怕是地下密室的昏暗都遮掩不住。
其实如果完整的过程是能够感觉到伯爵和布鲁斯对阿尔文的保护,但是邪教也懂得录音的基本原理,作为传教士更懂得鼓动人心。
虽然没有伪造,但对内容做出了一些删减拼接,这就导致了整段话都是两人对阿尔文的不满和嫌弃。
到底还是伯爵和布鲁斯吃了没专业的施法者顾问的亏,要是弄个仪式搅乱灵性也不至于这么轻易被窥探窃听。
“你看,他们从来就不在乎你,早就想要一脚踢开你了,一旦被囚禁,你将再无机会。”
传教士解除了那通灵仪式,还在鼓动着阿尔文。
“不可能,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阿尔文虽然是满腔怒火,但居然还没失去理智,实在是奇迹。
“去吧,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祭品。”
听到这话阿尔文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捂着胸口转向了另一边离开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