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的不仅仅是顾陌离,枪响就是信号,胜利方程式和华琼紧随其后,硕大的铁蒺藜骨朵和火龙枪一前一后,也分别落在了庶人剑和诸侯剑的身上,虽然依旧没能将其阻断,却极大消弱了其威力。
而这也就足够了,因为如此一来.王知信就有了喘息之机。
唰!
刀光横扫,王知信面如金纸,握刀的手却是毫无颤抖,绣春刀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先是将最先飞至的诸侯剑勾住,而后牵引着它旋转一圈,以一个完美地角度迎上了后发而至的庶人剑。
锵锵!
诸侯剑和庶人剑自是不断震颤,要脱离王知信的牵引,但顾陌离等人的出手却是让它们始料未及,慢了一拍的反应,让他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王知信连退带打地击飞了出去。
“你们找死.!”
诸侯剑震动,至亲王狂怒的声音也随之回荡开来。
因为他知道,机会已经逝去了。
达摩寺和谪仙山庄的大宗师不可能真正亲临天绝巅替他站台,出手一次已经是自己极力拉拢的结果了,而这次自己没杀掉王知信,等梧桐谷主和万人屠那边腾出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杀他了。
剑锋倒转,一时间,锋锐的剑气瞬间锁定了刚刚出手的顾陌离三人。
至亲王并不是不认得顾陌离,但在他看来,在这种只有大宗师才能插手的场合,顾陌离等人也不过是些身份神秘,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罢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是他们出手破坏了自己的机会。
“死!”
没有多言,至亲王直接鼓动诸侯剑,力劈顾陌离!
王知信没死,那你们就替他去死吧!
先打死这个看上去就很欠扁的家伙!
顾陌离:“???”
“艹!”
怎么又是先打我!冤有头债有主,华琼和胜哥也有出手啊尽管心中腹诽,但顾陌离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带上了【血腥黎明】假面。
轰隆隆!
剑气眨眼即至,但是在刺穿顾陌离以前,一股澎湃的热力就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一切烧成了青烟。
饶是诸侯剑那切金断玉的剑气也是如此。
“.嗯?”
显然,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小喽啰”居然没有被一剑砍死,让至亲王有些意外,而顾陌离周身的澎湃热气,还有那诡异的面具,更是让至亲王这个天生的阴谋主义者一时间联想翩翩。
为什么带上面具?这是某个组织高层的象征么?
还有如此醇厚的“纯阳内力”,莫非这才是他的根脚和最擅长的武功?
这三人.究竟什么来历?
而就在这时。
“果然不能小看李先生啊。”
刚刚击退了诸侯剑和庶人剑的王知信此时拄刀而立,竟是突然开口道:“多谢李先生出手相救了。”
“不客气不客气。”
虽然面具遮住了顾陌离的脸,但它却遮不住顾陌离的灵魂。
“给钱就行了。”
“神兵利器,灵丹妙药,绝世武功,我李知己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
“.哈哈。”
王知信哑然片刻后也是洒然一笑:“好啊。”
“别着急拒诶?”
“我说,没问题。”
王知信看了眼在场众人,脸上带着明悟的笑容,脚下的玄冰台处,除了那不断上涌澎湃地火外,还有某种力量正在蔓延而来,这是和此时在空中飞舞的中原龙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
原来如此。
都被骗了啊。
“若是李先生想要,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我这一生所学,拿走也无妨。”
“当然。”
“前提是先生之后能活下来。”
出了点意外,今天可能只有一更了
第257章 天子剑(八)
回过神来的时候,王知信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变了。
天绝巅的景象如梦幻泡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气象恢弘的城池,城内灯火通明,而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王知信自然不会不认得它。
大昀上京。
视线掠过上京的城墙,无限拉近,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内城,最后从皇城正门而入,越过了大内禁卫的巡逻线,最后来到了一条足足有数千层台阶,仿佛通天大道一般直入天穹的白玉丹陛。
以往百官入朝都是走得这条路。
王知信自然不会陌生。
而在丹陛之上,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立于云海之中,一眼望去,一股恐怖的压迫凭空而生,这种压迫非宗师武者不可察觉,因为这不是物理层面上的压迫,而是某种精神层面上的压迫。
换而言之,就是“势”。
大昀立朝百年,经两代贤帝经营,又有当朝皇上李昀励精图治二十年,天下百姓尽数归心,何等强盛?而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权利中心,万民心气汇聚之地,金銮殿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别的不说。
为何江湖人不敢在朝廷肆意妄为?为何大宗师也不敢夜闯皇宫?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这些大宗师要是真的来了,怕是当场就要被这股帝国之势压迫,一身意境提不起五成,实力十不存一。
所以修为越高的江湖人,就越不敢来金銮殿,只有那些得了朝廷册封的武者,才能无数这种帝国之势。
当然,这也仅限于金銮殿而已。
只是
王知信目光一闪,旋即从那天宫般的金銮殿上移开,转而望向了白玉丹陛的最底层,在那里,一位身着五爪金龙袍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青年的身后,则是跪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太监。
司礼监掌印,御前总管童道辅。
见到这一幕后,王知信深吸一口气,旋即走上前去,单膝跪地。
“微臣王知信。”
“见过皇上。”
“平身。”
李昀缓缓开口,和此前送走王知信的时候不同,这时的他声音显得十分淡薄,这不是他对王知信应有的态度。
“诺。”
王知信也不意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缓缓站起。
“.恭喜皇上,奸贼看来已经被皇上拿下了。”
“没什么好恭喜的。”
李昀淡然道:“朕早料到李跃会埋下暗子,只是没想到这枚暗子藏得如此之深,没能提早发现,反而是朕的失策。”
“皇上英明。”
王知信拱了拱手,李昀没有回应。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沉默,变得冰冷,好一会儿过去,王知信才缓缓开口道:“皇上是如何带臣过来的?若是臣所料不差,臣此时应该是在天绝巅,而不是眨眼间回到上京”
“.你难道不知道?”
李昀挥了挥手,有些暴躁地打断了王知信。
“你是朕的皇城司大都督,正一品官,朕以自身意境将你拉过来,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王知信张了张嘴,而李昀则是沉着脸,完全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最后还是王知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皇上。”
“说。”
“您就非要让臣自己开口么?”
“.”
“既然如此,那臣就说了。”
整了整衣领,王知信神色严肃:“皇上,您的计划已经接近失败了,虽然牺牲了三位宗师剑客,中原龙脉也第二次抬头,但天绝巅上的万年玄冰过于强大,地火无法冲破,你的意境也蔓延不过来了。”
“.”
李昀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王知信,而王知信说到这里却是微微一顿,旋即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恩公,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很怕你。”
“.为何。”
“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王知信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回忆之色:“最初是在您登基之前,先帝身死,您联合宗人府拿下了至亲王,因此和娘娘决裂,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感到很愧疚,因为您明明知道是我自作主张,伙同一些朝中大臣和宫中太监,秘密暗杀了先帝,却又主动替我承担了责任,甚至自毁名声。”
“我一直都对此感到愧疚。”
“但是日子过得久了。”
“不得不承认,随着我知道的事情越多,我就对当年的事情越怀疑,我不想去追究,但又不得不去想。”
“.当初,真的是我自作主张么?”
“当时的我,是恩公您从小培养起来的,您教导我,培育我,我也一直在想法报恩,而我之所以刺杀先帝,原因是在宫中听到了两个太监说先帝病重,可能传位给二皇子,而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年轻的我那时就下定决心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事后。”
“我在接掌大内以后,却意外在太监名录中发现,昔日被我看到的那两个太监,全都意外身死了。”
“一个是突发疾病,一个是犯了宫中忌讳。”
“这其实很正常。”
“但会不会太巧了?”
王知信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移开视线,没有去看李昀,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我越想越害怕,最后甚至放弃了追究,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继续当我的大都督。”
“二十年来,我亲眼看着皇上您排除异己,整顿朝纲,您的成功是前所未有的,但您的手段和算计我也都看到了,越是看到这些,我就越忍不住去思考,您当初究竟是不是把我算计在内了?”
“甚至和娘娘决裂也在您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