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顿子爵观看着那足以撼动安泽塔的战斗，喃喃自语。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这样的史诗般的战斗，不应该被埋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应该有人将其记录下来。
在联军的后方，雷欧大公也在静静地仰望着那场战斗。
那滚滚的白烟之中，时不时露出巨龙的一鳞半爪，闪过庞大的身影。
大地像新生的婴儿般一次次哭喊着，不断地发出轰鸣响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在颤抖。
平时难得一见的闪电、飓风、冰雹甚至是陨石接连出现，一颗颗模糊的星辰出现在天空中，稍微泄露出一点残存的力量就能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雷欧大公突然感觉，自己数十年的谋划就像是个笑话，即使是亲生儿子的死亡也没有让他如此失落过。
“龙。”
“他们能轻松摧毁一切。”
“这种生物.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雷欧.博斯克抬头仰望着高空中的龙影，他嘴唇微微煽动，喃喃自语道。
他是博斯克公国的大公。
亦是北地联合王国的名义国王。
他，天生贵胄的雷欧.博斯克才应该是统治安泽塔、抉择北地命运的存在——而非高空中的那两头怪物。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却又显得那样顺理成章。
“你想要复仇吗？”
第332章 蛊惑
“你是谁？”
雷欧大公猛然打了个寒噤，在心中问道。
他本以为那是自己的心声，但又发觉有些不对劲，并感到不寒而栗——那个声音显然不是由自己控制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条红龙，他杀死了你寄予厚望的儿子，摧毁了你战无不胜的军团，又即将毁灭伱视为全部的家族和国家。”
“你本该是天生的北地统治者，会让自己的名字与狮心王罗塞尔并列，将博斯克家族的血统传承至世世代代。”
“可是现在，那条红龙毁掉了这一切。”
“你，难道就不想复仇吗？”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问道，像是要将他引入无底深渊。
雷欧的心中顿时恐惧不已，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能入侵心灵的存在，夺心魔、恶魔、魔鬼甚至是某些不知名的异界生物.
但无论是谁，对他这种凡人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
他突然想起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传说：据说在安斯蒂卡群山中，有一位掌管复仇的恶魔，它能够赐予复仇者强大的力量，帮助他们将自己的仇人千刀万剐。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将赐予你力量，我将帮助你杀死那条恶龙，你将成为安泽塔的救世主，成为北地真正的、唯一的王！”
“但是.”
“吼——”
空中再度传来龙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雷欧大公抬起头来，只见那体型庞大的红龙飞上高空，喷出扭曲空气的滔滔火海，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烧尽。
上古银龙施展出流光溢彩的法术护盾，艰难地抵挡着那火焰的侵袭。
是啊。
杀死他。
这种怪物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是魔鬼的诱惑也好，恶魔的力量也罢，只要能够除掉那条威胁博斯克公国的恶龙，维护家族千年以来的统治，哪怕是付出自己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雷欧.博斯克低下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压抑着积蓄已久的恨意，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同意了。”
“很好。”
那个声音发出轻蔑的笑声。
“呃啊——”
雷欧只感到一股极端混乱的力量涌入他的心脏，如同一只大手在他的五脏六腑中来回搅动。
但与力量的快感相比，那点痛苦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强大、体内的力量如此充沛。
“不过.我还需要一点准备。”
雷欧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将其附在嘴边低声说道：“伟大的屠龙仪式即将开始，血色锋刃的各位，你们可以做好准备了。”
这位公爵的脸上露出亢奋的笑容，其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幽绿色的光芒。
“你和你的陈旧秩序，终将被我撕裂！”
凯修斯强横地撞开一道道法术屏障，伸出强壮的利爪，扑向半空中的上古银龙。
然而当他即将接触到那银色的鳞片时，对方的身体却变得虚化起来了，可那所谓的“幻象”先前还在施展法术。
凯修斯顿时心中一惊，连扭过头去。
“拟像术？”
“狂妄的小子！我与太古红龙搏斗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他的背后传来一声咆哮，浮现出透明的鳞片。
周围的空气振动起来，原来是银龙庞大的本体猛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其前掌还附带着毕格比粉碎掌、石拳术等多种魔法效果，狠狠地拍击在红龙的身体上。
但就在这前一刻，凯修斯的前肢快得像残影。
“唰——”
那附带着破法力场的利爪急速挥向银龙的爪子，在那原本完美无瑕、如同银色亮板的翼膜上留下五道几米长的划痕。
“轰！”
那九环法术附带的强大推力使得凯修斯倒飞出去。
破碎的红色鳞片的从空中纷纷坠落。
伴随着又一声轰然巨响，凯修斯那庞大的身躯狠狠地砸在山上，掀起滔天的尘土，深深陷入岩石中，整个山坡都随之坍塌下来。
但很快，烟尘散去，红龙庞大的身影再次出现。
“棘手的老家伙。”
凯修斯毫不在意地抖擞抖擞身体，随着金色的光焰燃烧，其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那双淡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空中的银龙。
“一千多岁的龙了，还要耍这些小伎俩？”
“来，与我正面对抗！”
凯修斯冲着天空怒吼，挑衅地喊道。
即使是失去了半数的魔法装备，这头上古银龙的手段依然多得可怕，战斗经验也是丰富得惊人。
千年的阅历毕竟不是吓唬人的，那层出不穷的法术让凯修斯都感到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中了对方的陷阱，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法术轰击。
“野蛮粗鄙之辈！”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秩序！”
奥斯泽德罗在半空中挥舞双翼，但他的左翼已经变得残破，身躯也是忽明忽暗、遍体鳞伤，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虽然嘴上说得轻巧，但这条上古银龙此刻面色难看，那双水银球般的双眼中满是惊骇。
奥斯泽德罗更加确信——这条红龙有成为祖代龙的潜质，甚至能走得更远。
这条红龙的魔法本质出奇地高，寻常的法术根本无法对其起到效果，甚至无法在那些坚硬的鳞片上留下痕迹，仅有七环以上的法术勉强能够生效。
他生命力也是难以想象地旺盛，即使是正面承受九环法术，也会以极快的速度恢复。那狰狞的龙躯中仿佛蕴含着一个魔法反应堆，涌动的能量永远都无法枯竭。
在上古银龙的眼中，这条红龙稍有些欠缺的地方也就是施法能力。
但即便如此，凭借超凡魅力、过高的血脉本质以及来自远古传承的龙之法术，对方依旧有堪比传奇术士的施法能力。
那类似于大裂解术的“魔法萎丧”令他都吃了大亏。
那云雾在旷日持久的战斗中已经渐渐散去，在战场上数万人的瞩目中，一红一银两条巨龙再次遥相对峙。
战场已经变了模样，彻底看不出原先平坦荒原的痕迹。
观战的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那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有坠落的陨石、烧焦又再次凝固的熔岩、缓缓流动的岩浆、正在逐渐融化的冰山，各种奇异的景象混作一团。
第333章 扭打
“秩序？”
“新的秩序将由我来制订！”
凯修斯向上空咆哮一声，他浑身青筋暴起，肌肉像铁块般凸出，双翼猛然挥动，那庞大的身躯像离弦的箭矢般直冲云霄。
“轰！”
红龙原先所在的地方，大地骤然龟裂，出现蛛网般的密集裂纹、数十米宽的巨大坑洞。
无形的气流以那坑洞为中心瞬息扩散开来，席卷整片荒原，夹杂着沙砾土石的烈风吹得数百米外的凡人都睁不开眼。
红龙收缩双翼，使其紧贴躯干，让身体形成破风的流线型。
他在急速攀升着，鳞片表面摩擦出一串串火星，其脖颈、尾部的气孔冒出火光，身后还拖曳着绚烂的焰尾，如同反向坠落的流星般，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便升到数百米的高空。
凯修斯浑身缭绕着火焰、闪电和灰烬，随着速度的加快，其身体附近形成湍急的法术能量潮流。
那庞大的龙躯撕裂空气，制造出一次次音爆，直直地轰向高空中的那条上古银龙。
奥斯泽德罗神情无比凝重，他也看出这声势浩大的一击的可怕。
上古银龙举起爪中的星界权杖，念诵出蕴藏着无尽魔力的古老龙语，无数银色星辰环绕在他的周身。它们相互连结，急速旋转，形成直径达百米的、闪烁着耀眼光辉的球状密集网络。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那些网格的外层被光滑、透明的极寒冰晶面所覆盖，那些光滑的平面散发出寒意，反射着耀眼的法术灵光，最终形成一个秩序井然的巨大多面体。
“轰！”
凯修斯的袭击直接撞到其上，竟然无法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