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调愈发深沉，像是来自无底深渊的凝视，令人痴迷、陶醉甚至是疯狂。
但凯修斯还是抵挡住这股深渊意志的侵袭，一字一句地说：
“不，还不够。”
“你给出的筹码还不足以让我冒着成为诸神之敌的风险，与你合作。”
前世的凯修斯并没有所谓的面板，却仍在短短十年内急剧成长为体长近三十米的巨龙，那绝不仅是复仇恶魔的力量，而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杰扎尔斯拉克绝对还隐藏了其他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
悬挂在半空中的恶魔浑身剧烈颤抖，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抑制的癫狂大笑。
那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星界虚空中，使得无数混沌迷雾都随之翻涌，变换成各种深渊中的惨烈景象。
杰扎尔斯拉克垂着头颅，低声说道：
“不愧是贪婪至极的红龙。”
“不过......还真让你猜对了。”
第267章 卡瑞克斯之躯
杰扎尔斯拉克的语气无比亢奋，貌若癫狂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敢以本体入侵主物质位面吗？”
凯修斯并没有回答。
显然，面前的恶魔也并不打算让他回答，根本没留下间隙便接上话。
“这里封印着的......”
“可远不止是我啊!”
杰扎尔斯拉克再度抬起那虚幻的、骨瘦如柴的手臂，恶魔虚影再次出现在身后。
随着沉重的铁链哗哗作响，那些繁杂的符文发出耀眼的光芒，不断灼烧着恶魔的瘦削身躯，却依然无法阻挡他将磅礴的混沌力量倾泻而出。
整座浮岛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远处的高大山峰上遍布着裂纹，最终竟然碎裂开来，碎石与沙砾掀起滚滚的烟尘。
待到尘埃散去，在虚空的幕布下，那无比庞然的、难以想象身影显露出来。
“怎么可能......”
凯修斯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他神情骤变，连本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只见那浮岛的地平线上，出现如同山岳般巍峨的庞大龙躯，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红龙的形态。
狰狞的龙头便有近百米长，遍布着骨刺的脊背简直是起伏的峰峦，如果将那埋在浮岛岩石深处的躯体全部显露出来，这条红龙恐怕有千米之长——远超凯修斯对于“红龙”乃至于整个巨龙种族的想象。
这头来自远古时代的红龙依然保持着欲从这座浮岛中挣脱出来的姿势。那巨爪向外伸出，形成浮岛上最高峻的山峰。连那张堪比渊狱的血盆巨口，都在夸张地仰天张开。
但沉重的锁链将他遮天蔽日的双翼牢牢缠绕，坚不可摧的磐石将他的躯干紧密包裹。
那具震撼寰宇的躯体早已失去生机，连鳞片都变得黯然无光。那湖泊般的双眼也毫无波动，就像是一滩浑浊的死水。唯有其胸口处还隐约透出涌动的、微弱的光芒。
原来这头红龙便是浮岛的本体。
更准确地说，这是一具飘浮在星界的神尸！
杰扎尔斯拉克望向远处，像是在欣赏壮观的美景，脸上流露出难以遏制的亢奋与激动。
“赞美火焰之主，全无者，世界肃清者——卡瑞克思。”
“祂是象征着纯粹的力量和毁灭的祖代龙神，祂是终末的天灾，周期性的来到主物质界，将那不洁的毁灭之火宣泄到人间。”
恶魔像是在咏叹一幕史诗歌剧，又像是虔诚的狂信徒，其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久久不绝于耳。
接着，他带着无比自信的神情，转头看向那愣在原地的红龙化身。
“数万年前，卡瑞克思莅临星界，妄图净化这个物质位面，我也是借此机会一同降临，想要贯彻无底深渊的伟大意志。”
“可惜卡瑞克思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诸神的狡诈，祂们设计将卡瑞克思封印。卡瑞克思只得舍弃自己雄伟的躯体，携带着大部分的神力逃离，最终被放逐到杳无人烟的外层位面——喧嚣空隧。”
“但这具带有几乎从未被削弱的祖代龙血统的躯体，却被遗留在了这里。它的存在被神明们联手隐瞒，仅能通过星界棱镜通往其坐标，连巴哈姆特和提亚玛特也未曾知晓。”
“尽管数万年过去，在恶毒的诅咒下，那些神力已经逐渐消散在星界虚空，但仍有千分之一的龙脉力量蕴含于其中，而这些残存的力量已经足以让你成为这个主物质位面，至少是艾雷泽盖大陆最可怕的巨龙。”
杰扎尔斯拉克紧紧凝视着凯修斯的双眼，像是在看着已经落入捕网中的猎物，低沉的、富有磁性的话语再次从口中吐出。
“怎么样？凯修斯。”
“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凯修斯依然愣在原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心中思绪万千，那身在物质界的本体已经喷出炙热的白烟，连那淡金色的双瞳都在微微颤动。
但他还是克制住那源自血脉深处的贪婪，使得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卡瑞克斯的原始躯体，这是提亚马特也会为之心动的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登神的基础。
面前这位“复仇主君”真的会白送给自己，仅仅是因为所谓的合作？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恶魔的馈赠，背后绝对蕴藏着无尽的血与混沌。”
“这具残躯恐怕不是他的诚意，而是恶魔谋划万年、为自己准备的一场饕餮盛宴，而我只会成为最合适的容器。”
凯修斯这样想道。
红龙再次将目光转回那位恶魔身上，望着那“诚挚”的神情，他的眼神深处已经出些一丝决绝。
但他并没有轻易表露出来，而是全力发动【巧舌如簧】能力，配合着能够扭曲现实的天生魅力，以高超的演技作出一副激动颤抖的模样。
凯修斯死死盯着那具庞大的残躯，像是饥肠辘辘的野犬般，神情无比贪婪。“杰扎尔斯拉克，你......你的诚意我认可了。只要拥有这些力量，我愿意与你融为一体。”
“我该怎样进行所谓的合作？”
他作出迫不及待的样子，焦急地询问道。
杰扎尔斯拉克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要心急，我亲爱的合作者，我在一千三百年前便提前准备好契约了，你大可以放弃这拙劣可笑的化身，用真身前来。”
“我已经作出很大的让步，而这是你最起码的诚意，不是吗？”
恶魔深邃的双眼中流淌出深渊湍流，那些混沌的能量在虚空中形成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文字，最终呈现出一张暗黄色的、陈旧的契约卷轴，最后的落款是杰扎尔斯拉克，但其后却有部分真名被迷雾遮挡。
“好。”
凯修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但他的面板上却刷新出暗红色的信息。
[你获得进阶职业途径：【契术士-邪魔宗主】]
[你将与一个来自下层位面的邪魔缔结了契约。这类存在渴望着世间万物的腐化或破坏，最终也包括了你。]
[与你签订契约的恶魔领主将成为你的宗主，赋予你力量。]
第268章 虎口夺食
“恶魔的契约......”
“指望这些混沌的延伸遵从秩序的契约，可真是笑话。”
凯修斯心中这样揶揄道，但他还是作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毫不掩饰对于力量的贪婪。
那具化身从星界虚空中消失，化为燃尽的萎靡火焰，仅留下监视情况的天劫龙眼，凯修斯将意志彻底回归到位于主物质位面的、星界棱镜前的本体。
“契约，我不想签。”
“可这卡瑞克斯之躯，我也不想放弃。”
“那就赌一把，趁着这封印尚未解除的机会，上演一出虎口夺食的戏码。”
凯修斯紧紧注视着那透出幽光的星界棱镜，眼神中透出面对豪赌的亢奋。
现在的杰扎尔斯拉克绝对没有解除封印，至少没有把握将他留下的，不然这头恶魔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以宝贵的神尸来引诱他签订所谓的“合作契约”。
但这位被封印万年的复仇主君恐怕是有些得意忘形，提前泄露了自己的底牌，却忘记凯修斯还有“掀桌子”这个额外选项。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
“所谓的恶魔之怒吧。”
凯修斯咧嘴冷笑一声，这样想道。
随着龙术士的意志扭曲现实，法力灵光与空间的波动骤然现，不死逆鳞、矫若游龙、空中机动术、能量鳞片、全知之眼等现如今为数不多的、能在高层次战斗中起到些许效果的法术加持在他庞大的龙躯上。
凯修斯缩紧双翼，有些勉强地钻入那漫溢着星光的彩池门户中。
红龙穿过彩虹般的流光隧道，经历不可察觉的漫长距离，以真身来到这深邃的星界虚空中。
纯粹的精神世界，所有真位面间的银色虚空。
但物质态的生物仍能在这里存身。
“只可惜我没有找到星界投影，不然还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凯修斯轻轻挥动双翼，很快便适应星界中几乎无重力的特殊环境，并在空中机动术的作用下领悟星界遨游的飞行技巧。
“凯修斯，你终于肯来了......”
“我最完美的合作者，与我签订契约......”
“你将与我共享无尽的力量源泉，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
恶魔的呢喃呼唤由远及近，飘忽不定，在红龙的耳旁缭绕，引诱他坠入那最深层次的无底深渊。
凯修斯奋力振动双翼，如同一道红色的彗星般在星界虚空中急速掠过，仅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便飞出近千米的距离，他甚至已经能远远看到那座浮岛，看到那恶魔瘦骨嶙峋的身躯。
“来吧，与我签订契约。”
“将我解救出来，而你将获得永生！”
被悬挂在半空中的杰扎尔斯拉克如同即将获得赦罪的犯人般，他的声音更加亢奋。
那张深渊湍流构成的契约在虚空中挥舞，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般，欢迎着契约者的到来。
凯修斯却在加固心灵壁垒，抵御一切恶魔的低语。
他并没有如约来到恶魔身旁，反而是挥动双翼再次进行加速，红龙的身后甚至都冒出赤色的焰尾，他竟然直接掠过了那被封印的恶魔，直奔着远处山岳般的龙尸飞去。
“不——”
“凯修斯！你想要做什么？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吗？”
那悬在半空中的、被称为“复仇主君”的恶魔，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那深邃的双眼中冒出熊熊复仇之火。
整个浮岛都在轰然震颤，那星界虚空也出现由混沌之雾构成的庞大人脸。
“复仇——”
“毁灭——”
“混沌——”
那张脸在咆哮着、怒吼着，仿佛要把掠过虚空的红龙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