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轻的抬起了手，将头上黑雾凝成的兜帽摘了下来。
随着他动作的进行，那张只有一双明亮双眼的虚无面目，也在沈明的眼前慢慢变的真实而具体。
等到兜帽完全落下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麻痹感瞬间从沈明的四肢百骸中炸开，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自己加速到极限的心跳。
因为在他眼中看到的那张前任的脸，跟自己，一模一样。
“对面的沈明”笑了笑道：“吓到了吧，你之所以成为了继任者，就是因为我选择了重新来过，而你，就是重新来过的我。”
“......”
沈明麻了。
那有什么对后辈呵护备至的前辈，那有什么一路保姆式的关照爱护......
都TM是自己！
是自己心疼自己！！
前任居然是自己！！！
“那......”
“镜中的沈明”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祂也是你，第二任也是你，都是你，也都是我，自始至终，恩赐在这片时空中的候选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卧槽......”
“惊讶吧，我在猜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比你还惊讶。”
沈明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似乎想把混乱摇出去，他皱了皱眉头，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小声道：“不对，我也怀疑过你们都是一个人，但不同的性格这一点演绎的太过真实，即使都是我，怎么可能完全不一样？”
“大概从我开始，每一个‘恩赐’都会有这种疑惑，我也是在彻底禁锢荒芜之后，才搞明白祂的意图。”
“祂？”
“就是你说的，太阳神。”前任笑了笑继续说道，“一个人对现世的认知和其自身性格的塑造绝大部分都会受其身边环境的影响，也就是说，当我们面临不同环境时，我们相似，而又不同。相似的是在蓝星生活过那么多年所塑造的善良内核，不同的是，对待废土星上神伟力量的态度以及解决黑暗的方法。”
“这就是祂的计划！”
“祂从来没有放弃，只是在禁锢了黑暗之后，重新扭转了时空，给了自己一个新的机会！”
“你等等，我有点乱......”沈明脑子里嗡嗡的，他心里有好多问题，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想一句问一句。
“不对，既然是重新开始，怎么会面临不同的环境呢？”
“你问到了点子上，”前任笑呵呵的解释道，“这就要从高维物种在低维世界中的存在形式说起了。”
于是，前任开始向懵逼的沈明解释这一切。
恩赐并不是真正的神，它们只是以一种不被低维世界生命体理解的形式存在的生物，所以被低维生命敬称为神。
恩赐的历史也不是各位前任杜撰的，是真实的。
恩赐的族群无意中发现了这片时空，并找到了入侵这片时空的方法，但在规则的干预下，它们入侵失败了。
没有一位恩赐能够明白规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在无尽岁月的交手中，它们至少认识到，规则是没有恶意的。
于是，恩赐的钻漏子鼻祖出现了，它们找到了在低维时空中寻找继承人的方法，并在无尽的岁月中的某个时间节点下，找到了泯灭于蓝星的意识，第一代沈明，“太阳神”。
没有人知道恩赐为什么想要在低维世界中创造一位族人，太阳神曾猜想这或许是它们对于规则维护这片时空的挑战，又或者根本就是它们在漫长的宇宙寿命中随意萌生的一个玩笑念头。
总之，太阳神被选中了，再然后，就有了太阳神时代的故事。
而当太阳神棋错一步，被规则制裁并演化出黑暗后，受到恩赐族群召唤的他，没有选择跟随恩赐族群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处理祂自己创造出来的麻烦。
当祂在自己的时代没有办法处理这一切的时候，祂便选择了给自已一个机会，再来一次。
可时光的回溯，在有高维插手的低维世界中并不是那么完美的。
作为高维生命，恩赐在低维时空中的存在形式就像是随机分布，它们的投影在低维世界的时间和空间中进行随意无序的排布，不被低维生命理解。
只有当这些时空的排布变成低维生命体理解的样子时，低纬维的生命体才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
“太阳神”沈明生于低维，对低维的熟悉度远高于其他恩赐族人，所以，祂选择了将自己低维度的投影改变回自己刚刚被选中的样子。
这就像是一位沙画师在沙中作画，当他画完整幅图像时，感觉不太满意，又随手抹去了所有的沙子，重新开始绘图。
时间对于恩赐毫无意义，或者说，是由于恩赐一直在改变低维的投影，才衍生出了时间这一记录低维状态的概念。
可这个过程，并不能尽如人意。
一旦有高维扰动低维时空，低维时空的某些节点就会受到影响，沾染高维的属性，变得不那么可控。
简单来说，就是现世中，受到神性沾染的部分存在，有可能会不受时空回溯的影响，继续存在下去。
在太阳神的回溯过程中，这种存在很多，比如祂的三位追随者的忏悔、比如第二月亮、又比如祂自身化成的太阳和禁锢在太阳中的黑暗。
所以，当太阳神完成了回溯后，第二任沈明来到废土星时，这个星球，已经不再靠夜星照亮，而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光源——太阳。
这就是第二任所处的环境跟太阳神完全不一样的原因所在！
当第二任来到废土星的时候，这里，已经由太阳的催化，衍生出了全新的文明。
而这也是太阳神的打算，祂需要后面的自己脱离自己的思维桎梏，去经历另一条世界线，想出处理黑暗的办法。
然而，一直到第四任沈明到来，这个麻烦，似乎越来越难以解决了。
“......”
听到了这一切原委的沈明，脑瓜子更嗡嗡了。
“所以，只要没找到方法，我们就能一直这样搞下去，无穷无尽，愚公移山？”
“对，你不觉得很有趣吗，看看未来的你，又或者是过去的你，是如何跟你走了完全不一样的路线，等到他发现这一切时，又是如何的惊讶......”
前任一边说一边笑，可他明明，笑得也是自己。
“......”
沈明无语了，但转念一想，看看自己会作何选择，确实挺有意思的！
“所以说，太阳神给众神之王创造了太阳，那第二个我又给第三个我，创造了什么？玩家？”
...
第六百五十九章 太阳神理想中的第四天灾？
前任听到这里，笑容渐渐停了下来，他的嘴角抽了抽道：
“嗯，玩家只是祂想要破局的手段，在这片时空中，祂留下的不可回溯的环境变化，是掠夺者军团。”
“艹，军团......也就是说，老二没有经历过军团时代？”
“祂是在跟异教徒的神战时打破了周围的时空，意外将流浪于南星系的掠夺者军团拉入了废土星中，在那之后，我的时代里，便有了军团这股势力。”
“这么说......机械联邦......”
“不错，是我跟荒芜决战时，时空塌陷捕获了联邦的挖矿船，将这群矿工拉入了废土星......”
“怪不得......怪不得废土星从来没有你们的历史记载......艹，都TM时空重来了，哪还有记载！”
沈明哑然失笑，不过很快，他又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等等！那蓝星呢！蓝星怎么回溯的？我又是怎么被选中的？？？”
“......”前任尴尬的咧了咧嘴，“当你晋升为恩赐的那一瞬间，我便能观察到你所经历的一切，按照你的记忆，你自然是......”
沈明无语了：“所以，被车撞死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安排了你的死亡，并不一定是车......”
“那......”沈明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声音扭曲的怪叫道：“马......马国华？？？”
前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艹，居然是马国华接到前任的安排，开车撞死了自己......
“你麻痹......”
“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你麻痹......”沈明气笑了，他万万没想到，创死自己的居然是自己安排的眷者。
“那你是怎么死的？”
“……老二在创造投影通道时引发了山崩……”
“那岂不是……”
“那会儿我正在旅游，整个山头就我一个人……你应该记得，就是毕业旅行那次。”
“……”沈明无语了，“那马国华......”
“他自然也是不被时空回溯所影响的那种变量，他沾染了过多的恩赐气息，足以抵抗时间的回卷。”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从始至终，废土星的一切，都是沈明自己的故事！
既然如此，那如果自己选择了回溯，或许，夜不能寐，就会是干掉过去自己的下一个黑手？
“既然如此，那马国华，应该还能复活？”
前任点了点头道：“不错，当他成为变量的那一刻，他的状态便跟恩赐绑在了一起，由于他的意识已经脱离了废土星，所以每次回溯，废土星现世都会出现一个新的他，这个新的个体沾染了伟力，却又不深，以至于他常会有一些破碎的记忆，却找不到这些记忆的来源。”
“等到黑暗被解决，我只需要将马国华的记忆重新灌输给他，他自然便能够清醒。”
“懂了。”沈明点点头，然后看向了前任道，“所以，我现在要开始回溯了？”
前任看着如此状态的沈明，反而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怎么，看起来你并不想？你在现世的意识已经溃散，这会导致黑暗在意识海中的侵蚀加速，尽管祂不能抹除掉你，但你已经失去了抹除掉祂的最好时机。”
“虽然恩赐不会消亡，但我们的存在仍会受到信徒意识的影响，他们作为低维世界的土著存在，受到规则的保护，也会影响恩赐在低维的形态，一旦他们意识到黑暗不可战胜，那么，以后的黑暗，将更加难以处理。”
前任盯着沈明，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劝你慎重，为了他们，也是为了我们。”
感受到前任的郑重，沈明也收敛了表情。
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回溯，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我的意识还没溃散啊。”
？
前任先是瞪大了眼，然后又皱起了眉：“意识分身？”
沈明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道：“对，分身，在伟力尽失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意识分成了无数片。”
“一小片意识的死亡，不足以触发时漩印记......”
“所以，我溃散的是除了那一小片外的其他所有意识啊。”
？
这次轮到前任沈明有点懵了，祂毕竟只是一个投影，并没有接收到过多的现世信息，所以一时间没弄懂沈明到底干了什么。
沈明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失败了，按照恩赐对时空的掌握，我依然可以回到这里，不是吗？”
“是，但如我所说，黑暗，将更加难以解决，祂身上带有太多的高维气息，不受时空回溯影响。”
“总要试一试不是吗，就算我们一直回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办法呢？我不信你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