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疆土!
这是一辆正迎着风雪前行的斗篷车,自己正坐在车斗的中间,旁边还躺着几个冻得面色发白的人,身下似乎也有,四周围满了揣手抱耳的人和兽人。
正对面的兽人似乎发现了异动,抬起原本垂着的头颅,露出一张满是灰毛的熊脸,咧嘴笑了起来。
“狗日的布鲁卡,你居然还活着!”
沈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双手已经冻的干裂发紫了,但看起来像是人类。他又看了一眼身上穿的厚毛皮衣,干咽了几口没多少的唾液,声音嘶哑的问道:“这是哪?”
“马上就走出呼啸峡谷了,再有一天,就到前线了。”
“前线?什么前线?”
熊人多毛的脸上虽然很难看出肌肉表情,但眼中的狐疑还是被沈明捕捉到了。
“奴隶军前线,被冻傻了?我听说人类在寒冷的环境中会出现幻觉和失忆,是这样吗?”
坐在旁边的人也抬起了头,满脸的褶子堆叠在一起,仿佛一只千层饼精。
“死前才会有幻觉,没死哪来的幻觉,装傻罢了。”
他张了张藏在褶皱中的嘴巴,努力睁开了一样被褶皱压成一条缝的眼睛,瞥了一眼沈明道。
“没用的,我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夜间的战场上,用死亡拖缓它们前进的速度,死在捕食者的手里是最终归宿,你这么做还不如直接冻死,起码不受罪。”
奴隶军?捕食者?帝国在跟谁开战?
什么捕食者需要军队介入战斗?
沈明不断消化新的信息,推理当前的处境。
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思考,坐在车边的两人也不再言语,重新把头低了回去。
没过多久,漫天的风雪开始散去,刺骨的狂风停止了呼啸,沙砾般的雪花也变成了绵糖。
风力渐小后,众人纷纷抬起了头,露出了皮帽下的真容。
车左边坐着的都是人类,不少人脸上还带着伤,黑红的血痂凝固在脸上,仿佛涂抹开来的红色颜料。
右边坐着的都是兽人,熊人,狗人,甚至还有两个蜥蜴人。
金黄的竖眼和光滑鳞片般的皮肤让人看了有种本能的畏惧。
听说帝国之中类人为尊,人类和兽人都是奴隶,这么看来,确实如此。
这一车上战场的奴隶,就是最好的印证。
“停车!”
前方的车队中传来了愤怒的呐喊,紧接着,一辆辆斗篷车熄火停了下来。
“在这里扎营?到了晚上,呼啸山谷谷口的风能把我们吹翻,这群人疯了吧。”
“他们懂个屁,类人贵族的子弟只不过是来捞个军功,反正都是死,谁会管你死在哪里。”
听着周围奴隶的讨论,沈明站起身,往车队最前方眺望。
似乎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头车外的雪地里,正在鞭打一个跪地的奴隶。
抱枪警戒的类人监军已经从前车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看到沈明站在车上,吼道:“坐回去,再站起来我就把你绑起来,挂在车后面拖着走。”
沈明皱了皱眉,没有选择反抗,而是在熊人和千层饼精中间挤开一个位置,坐在了凳子上。
“前面有个人在挨鞭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跟两个人分享着自己看到的情报,但两人却并没有理他。
熊人瞥了一眼已经走到后车去的监军,才小声吐槽道:“好奇心不要这么重,死在半路上可没人能救你。”
沈明听出了话里的古怪,小声问道:“战场上会有人救我们?”
听得这个问题,熊人眼中光芒闪了又闪,但终归没有吐出一个字,沉默了下去。
旁边的狗头老哥也有些惊疑的看着沈明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转过头去。
说错话了。
看到旁人的态度,沈明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被怀疑了。
看来原身和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共同的约定,大概就是战场上保命的道道儿,只不过自己没有原身记忆,所以交流中出现了纰漏。
不过也没啥问题,毕竟俩人都是奴隶,即使暴露了自己借尸还魂的事,也影响不了当前的处境。
沈明现在只想去战场看看,一来了解这个世界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新鲜的见识可以增加意识力,二来,也想把帝国当前的情况搞清楚。
三来,一起扛过枪可算是四大铁之一,如果能在极北地区拉起一批奴隶军追随者,自然是极好的。
而且根据熊人的话去推断,战场应该是有活命的方法。
只要自己紧跟他们,在关键时刻露一手,保住几个人,大概就能取得信任了。
至于全都救下来?
沈明很有自知之明,以他手里的1点伟力,也只能在战场上合适的地方改变一小部分人的命运罢了。
跟帝国对抗,他现在还上不得台面。
感受着呼啸峡谷谷口吹出的风雪,他也紧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远处的鞭刑还在继续,奴隶的哀嚎声散在风中,似有若无的传来,让人一阵心寒。
但周围的人类和兽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揣着手,竖起衣领,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只是带着些许温度的冰雕。
过了好一会儿,接到头车命令的司机又重新点火出发,向着远方驶去。
当他们的车子路过鞭刑的地点时,风雪已经掩盖了血迹,只剩下一具裸露一半在外的尸体横亘在路边。
沈明侧头看了一眼,依稀可见的是一张长满绒毛的脸和一对儿已经蔫了的狐耳。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
第五十四章 蜘蛛腿
第二天。
废土,神国据点。
会议室外,复活的玩家跟npc们站成对立的两个群体,互相大眼瞪着小眼。
穆娜的脸上梨花带雨,写满了不敢置信,一只手狠狠地抓着花鼓的手,把她的白嫩的小手挤压的毫无血色,另一只手不管不顾的在脸上抹着眼泪和鼻涕。
身后的女人们也个个紧张不已,有人脸上带着兴奋,有人脸上浮现着恐惧。
而心晴只能无奈的不断的比划着,安慰着她们,跟她解释明明昨天刚烧掉,为什么自己又出现在这里。
毕竟这是他们救下这批npc后第一次死亡又复活,对土著来说,确实是匪夷所思的。
更何况今天的碰面也充满了戏剧性。
在会议室打扫卫生的克里莎突然看到地下室的木门被顶开,然后已经死去的大肌霸一脸兴奋的跳了出来,冲她友好的打招呼。
然而在克里莎眼里,状况就不那么美好了,她只觉得烧掉的尸体又重新出现,处处透着恐怖和诡异,于是被吓倒在地,惊叫连连。
然后整个寨子的女人都拿了棍棒扫帚跑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昨天火化的大人们一个一个的从地下室中爬了出来。
仿佛地下室不再是那个囚笼,而是地狱的大门,只不过地狱今天应该是放假了。
退堂鼓和狗哥他们并没有在意这些小事,他们觉得npc们早晚会习惯自己的死亡,尤其是每次打团战损比这么高的情况下,多死几次她们自然懂得自己这些人可以复活。
所以他们只是配合的站在后面,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讨论着据点改造、城墙建设以及昨天没烧毁的蜘蛛腿怎么利用的问题。
而一直没有死亡的好人一生平A和钢铁直钩,也没有参与进去,就坐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
“太尴尬了,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哎,钩子哥你画啥呢?”好人一生平A看着钢铁直钩拿着枝条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长方形,于是问道。
“哦,给他们画个三室一厅,我脚趾头太笨了,抠不出来。”钢铁直钩一脸正经的回答道。
“......”
小A翻了翻白眼,觉得钩子哥天赋点错了地方。战斗是真不行,嘴是真的毒。
终于在心晴和狗哥坚持交流了个把小时后,npc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接受了他们重生的这一事实。
但退堂鼓觉得,根本不是心晴解释通了,而是穆娜心绪平复后,再一次发挥了她强大的理解能力,并帮助他们安抚了她身后的女人们。
无论如何,复活的事情告一段落。
结果总是好的,毕竟女人们看起来对恩赐的态度更虔诚了。
他们或许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恩赐”这个发音所代表的东西,那是她们从不敢仰望和奢求的神明的力量。
“走了,别画了,鼓哥喊我们了,今天得去把蜘蛛腿卸下来。”
小A拍了拍钩子哥的肩膀,站了起来,朝着大部队的方向小跑过去。
钢铁直钩恋恋不舍的扔掉手里的小树枝,看着画好的8间三室一厅的图纸,自我欣赏起来。
“没想到我还有设计天赋,让疏狂给我做一个真的三室一厅好了,就按画的这个来,南北通透,布局合理啊。”
“疏狂,等等我,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
退堂鼓站在坚硬堪比硬木的巨大的蜘蛛腿下,手慢慢的触摸着钢针般的绒毛和诡异的角质纹理,感慨道:“怎么能进化成这样子的,吃什么能长出这种角质?这算不算皮肤钙化?”
大肌霸打量着自己扣烂的蜘蛛腿关节,和上面残留的血迹,对着钢铁直钩问道:“被串了糖葫芦,你们是怎么把我的尸体搞下来的?”
“你大概不太会想知道。”钢铁直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画面,撇撇嘴道:“画面太美,我闭眼搞得,反正拽下来了。”
“......”
“这能搞得回去?就我们几个人,哪怕把npc都喊过来也搬不动吧。”看着近乎两层楼高的蜘蛛尸体,深情疑惑道。
“整个儿搬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我们试试看把腿卸下来,搞回去,身子到时候直接烧了。”忠犬罢工摸了摸下巴,给出了他认为的最好解决方案。
“可是怎么卸?腿跟身体连接的地方有厚甲,能源枪打不穿的,昨天战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这不是有我呢嘛!”
退堂鼓挺起了胸膛,大包大揽的拍拍手道:“我的长矛能破开外皮硬甲,我爬上去切开,然后我们把腿抬回去。”
“真要做个标本?感觉做标本浪费了啊,这硬度都能当主武器了。”
“主要是没法加工,没有机器也没有这样的技能。”忠犬罢工叹了口气,惋惜道,“不然磨两把长矛也挺好的。”
心晴听了这话,笑了起来,道:“做标本就不错,我们不是打算起一座城墙吗,放在城头,也向外来的人展示下肌肉,这跟食肉部落在门口挂尸体一个道理。这么大的猎食者我们都打死了,也让别的势力对付我们之前先考虑考虑。”
“晴姐说的对,有威慑才有外交!”好人一生平A挽着她的手附和道。
“得嘞,开工吧,先搞条安全绳,把我拴在树上,别到时候摔死就亏大了。”
退堂鼓考虑到自己技能的副作用,万一在上面锯腿的时候,副作用是两腿抽搐,一个没站稳掉下来摔死,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
众人闻言,笑着找旁边的藤蔓搓起了麻绳。
经过一天的努力,终于,在天黑之前,把八条蜘蛛腿搬回了据点。
当第一条蜘蛛腿被退堂鼓锯断的时候,倒地激起的尘土和“嘭”d 巨大声响,就让众人知晓先前的讨论还是低估了一条腿的重量。
无奈他们又回寨子取了绳子,把到处劳作的女人们喊出来,除了瘦小的两个小姑娘留在寨子里外,20个人连拖带拽,最后在蜘蛛腿下垫了滚木,才把巨大的蜘蛛腿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