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不要举行什么仪式？”
路明非有些小心的问着，余淮山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地铁卡。
“不用，这就是通行证，有人害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已经提前给我们准备好了。”
余淮山看了一眼站牌，带着路明非下了车。
白色的灯光在他们的头顶滋滋作响，被雾气环绕的月台上痕迹斑驳。
路明非看着站牌上八王坟几个字，嘴角抽了抽。
按照他浅薄的认识来看，自己和余淮山两个人应该是撞鬼了。
“大佬，你说我们这是不是撞鬼了？”
余淮山看着双腿打颤的路明非有些好笑，“怕什么？撞鬼了不是刚好专业对口吗？”
路明非闻言一愣，但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他包里装着的可全是黄符，这有什么好怕的。
地面传来震动，刺眼的灯光从幽深的隧道里射出。
铁轨和车轮之间因为刹车而发出剧烈的摩擦声，缓缓的停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这辆方头方脑红白相间的列车一看就不属于这个年代，整辆车上一片漆黑，看不见驾驶员也看不见乘客。
这种感觉诡异极了，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误入四分之三月台的麻瓜。
车门打开露出漆黑一片的车厢，一般来说只要有点常识都不会上这辆车。
但余淮山脸上居然露出兴奋的表情，路明非不明白他在兴奋什么？
这件事在路明非看来，就好像你和网恋女友约了去泡温泉。结果到地方发现了这里根本没有男女混浴的浴池，但你们还是成功的见到了彼此一样。
路明非不知道人要多丧病才能在这个场景下兴奋起来，但他只要一想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余淮山就这样面带微笑的踏上了车厢，站在外面的路明非有些犹豫。
可这辆车虽然没有活人操控，但是表现出了一种极为死性的特征。
好像只要月台上还有人站在，它就不会开动，颇有几分一个都不能少的气势。
路明非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余淮山，又看了一眼被雾气笼罩的月台，他听见了隧道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低语。
只是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列车缓缓向前，车厢内没有一点灯光。
“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听我师傅说过。志愿军在晚上往阵地上送补给的时候，是不会开灯的。”
“为什么？”
路明非当然知道余淮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茬，现在他们的情况可不就是和那些送补给的运输兵一样吗？
“害怕被发现，美国佬的飞机很麻烦。”
列车在隧道里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向前，完全算不上疾驰。
路明非心里咯噔了一下，往阵地上送补给的志愿军不开灯是为了躲避美国佬的飞机。
那他们又在躲避什么呢？
这里总不会也有美国佬的飞机吧？
路明非的思绪飞的很远，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他大条的神经。
“看窗外。”
余淮山的双眼已经被黄金瞳取代，路明非从包里摸出了一柄手电。
隧道的两边上是一层一层的沉积岩，路明非认识这些东西的纹理。他听说这种岩石附近最容易发现化石，他上初中的时候看过介绍化石的画册。
但这些石块显然和他看过的画册不太一样，那些石头上的花纹像是天然生成的一样，美丽又错综复杂。
“怎么了？”
路明非不明所以的看着余淮山，后者不动声色的将那柄装备部荣誉出品的手电推开。
“看那儿。”
路明非顺着余淮山的手指移动手电，他终于看到了一片剥落的岩石，以及那些藏在岩石之下的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沉积岩，那是无数骨骼堆积在一起最终形成的岩页。
他在其中看到了层层叠叠的肋骨，扁平的骨翼。
那些优雅且带着古铜色光泽的生物骨骼就这样沉寂的堆积在一起，直到在他们上方形成庄重的弧顶。
第147章 亡者之国
路明非听见了冷空气被他吸进肺部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条隧道到底有多长，但如果都是这种生物堆积而成的话，未免也太过惊悚了。
“大佬，这些东西都是死的？”
路明非的牙齿止不住的碰撞着，即便他已经去过青铜城了，但这里还是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应该都是吧，不过我听说这里是亡者国度。”
余淮山并没有收回视线，只是看着窗外的岩石。
路明非的喉结上下滑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余淮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路明非开口说道。
“我和你说过我第一次出任务时的场景吗？”
路明非对上余淮山的那双黄金瞳直接愣住了，他当然知道余淮山是想要缓解他的紧张感。
但谁玩鬼屋还自己唱红嫁衣啊？
这不是纯纯的有病吗！
“说起来，但是我大概十四岁。我们那边有一个废弃的刑场，听说死了不少人。”
路明非心说你可是真我的好大哥，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呢！
“然后周围的居民，有一段时间，心脏病发病率特别高。我师父是个古道热肠的老人家，就打算拿我当鱼饵去钓鱼。”
路明非听出了余淮山在说古道热肠这几个字时情绪明显不对，但他一点都不敢出言反驳。
“后来发现，是个日本的混血种，言灵比较古怪，能在梦境里解决别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路明非听着余淮山絮絮叨叨的讲述，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不知道，反正呢，你得知道一点。我们师门的人，在见到日本混血种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先砍上一刀。”
“我还挺喜欢日本动漫的。”
路明非有些委屈的抱怨着，余淮山挑了挑眉毛。
“我也有喜欢的日本艺人啊，深田老师就很棒啊，但日本的混血种和普通人是两个概念。”
“好吧，我知道了，那这些东西都已经死了对吧？”
路明非借着灯光仔细打量着那些东西，这和他见过的所有龙血生物都不同。
他从未见过这些像是蜥蜴又长着翼骨的东西，尤其是在翼端的利爪更是让他心头发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越往前去，这些东西的骨架就越大。
好像这些东西正在按照实力的高低觐见着什么。
很快一道炸雷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开，还能觐见什么呢？
这里是尼伯龙根，能让他们觐见的自然也只有这里的主人，传说中的龙王。
“大佬，我们真的是去见一位龙王的吗？”
路明非有些战战兢兢，可还不等余淮山回话，列车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停了下来。
白炽灯将极为古老的月台彻底照亮，白灰的墙壁下沿被绿色的瓷砖覆盖着。
和灰扑扑的水泥地面相对应的是墙壁上的红色字迹，路明非看出来那是用红漆写的。
福寿岭站，1977 。
路明非突然觉得荒诞极了，他居然在白天坐上了一班鬼列车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这是尼伯龙根，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那是什么？“
路明非突然发现了更为荒诞的一幕，白炽灯下居然有个披着麻布的人形。
“可能是欢迎我们的管家，无所谓了，过去看看。”
余淮山把神荼提在手中，路明非也抓出了一把黄符。
此时他们两个真的像极了街头的神棍，但接着路明非惶恐的动作就证明了他不是徒有其表。
随着他们的走近，那个坐在白炽灯下的人影露出了真容。
路明非认出来了这是之前镶嵌在墙壁里的骨架，可这家伙除了会动之外，还在一条粗大的脊椎上又分出了九个细小的脖颈。
对应着的九个头颅中此时正对着他，金黄色的瞳孔里满是沉寂。
路明非毫不犹豫的划开了掌心，鲜血在一瞬间浸透了他抓着的符咒。
接着火焰和风刃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往外撒去，余淮山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过度紧张的家伙，拦住了他继续抓符咒的手臂。
“第一条，用符咒攻击完第一轮之后，不要立即开始第二轮。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找出对方的弱点。”
路明非闻言一愣，被他扔出去的大致只有火球和风刃两种。
火焰并没有在怪物身上的麻布蔓延，反倒是风刃在它的头骨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它害怕风刃！”
路明非有些兴奋的说了一句，就要继续，可怪物似乎没有因为他举动而愤怒。
只是伸出了九个头颅，细致的观察着两位不速之客。
“叮当。”
两枚铁质的瓶盖被它扔在了两人的面前，余淮山将两枚瓶盖捏在手里。
接着那个怪物开始用其他几个头颅给两人发牌，路明非在看见扑克牌的时候稍微有些出戏。
“所以，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德州扑克？”
路明非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两张暗牌和五张明牌，嘴角抽搐了一下。
“什么德州扑克？”
余淮山有些疑惑的看着路明非，后者无所谓的打开两张暗牌，牌面小的可怜。
“我赢了，让我进去吧。”
路明非看了一眼余淮山手里的散牌，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