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叫明明这个名字，但很快他脸上疑惑的神情就被压了下去。
“华夏的世家吗？”
诺顿看着瞳孔里一片赤金的余淮山，淡淡的说道，空气里传来一丝丝热量。
余淮山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不敢有丝毫大意，无论之前他是什么人，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诺顿。
马达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玛莎拉蒂这种硬朗的跑车原本是不应该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的，但那个满头白发的老绅士脸上偏偏带着疯狂的神色。
那些流浪汉似乎已经完成了自己使命，除了一开始被余淮山救下的人，其他的都从眼眶中流出血泪再也没有声息。
“看来我没有来迟，你的剑。”
昂热拉开车门从副驾驶上抄起一把木剑扔给了余淮山，一个多月没见神荼，还是一样坚实的手感剑身上原本繁密的花纹已经被清理的相当干净。
余淮山伸手摩擦着剑身，他能感觉到这上面的炼金阵有着切割和镇压两种意志。
“有趣。”
老唐，不，诺顿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行人。
那眼神如同架在王位上的权杖，所指之处皆是臣子。
“我找了你们很久。”
昂热的话音未落，他的整个人就已经从原地消失，那是一种已经超越了物理法则的速度。
即便是余淮山也只能捕捉到几个残影，可下一刻已经彻底苏醒的诺顿伸手挡在咽喉之上，原本昂热势在必得的的致命一击甚至没能靠近他。
余淮山清楚的看见了对方身前的空气开始扭曲，那是高温之下的空气开始折射，昂热的急速后退。余淮山提着神荼，一跃而上。
昂热有些惊讶的想要拦住余淮山，可他低估了余淮山的决心，即便是他也没能拦得住余淮山。
言灵·天地熔炉。
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成名技，这个言灵的威力或许比不上烛龙那样毁天灭地，但作为一个防御言灵它确实极为优秀。
“拖住他，执行部的人正在外围布防，我们带来了足够多的炼金弹药!”
昂热的话让路明非心脏发紧，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和老唐相见的时候，他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让人不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龙族到底是什么样，或许有些就像是三峡水下的那个三代种，但他面前的这个老唐绝对是不一样的。
“我好像记得你。”
诺顿微眯的双眼露出一丝思索的神色，其实现在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老唐做了一个关于诺顿的梦，还是诺顿做了一个关于老唐的梦。
余淮山没有说话，手里的神荼带着切割一切的意志向着他胸前横扫而去。
“老唐！你都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巨大的雪原之上高大的旗帜依靠尸骸堆积而成的底座插进云霄。我突然想起，这个世界无论再美好，只要王座上的那个家伙还活着，那么终究是泡沫。我们这些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余淮山越听越是感觉无力，他知道无论今天他能不能杀死诺顿，老唐都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
“我没得选，老唐的记忆我全部都看过了，对他来说这几天确实是他二十四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但，我不是老唐，我是诺顿，你就当老唐已经被我杀了。”
诺顿伸出手来捏住了余淮山的神荼，那上面锋锐无匹的切割意志只能在后者的鳞片上留下一道白痕。
余淮山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已经完全蜕变为龙类的利爪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从外围响起，执行部的人在确保了外围的安全之后终于露出了爪牙。
余淮山在拉开的舱门里看见了成排的弹链以及造型厚重的六轮机炮，法塔加带着一队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家伙从地面上包抄过来。
昂热从他的手里接过黑色的箱子，狭长的造型让人一看就明白这李彤应该装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明非，听说你在军训的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射击天赋，我觉得今天是个打猎的好日子。”
昂热一边说着，一边优雅的将那一支口径巨大的狙击步枪组装了起来。
即便路明非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变成麻木了，但他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龙类和人类在眉心处都有一只眼睛，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第三只眼。不过人类的第三只眼已经退化成了松果体，但是龙类的并没有，看样子他很快就会向这个世界展现自己真正的形态了。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昂热郑重的对路明非解释道，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枚修长的子弹，红色的弹头似乎是某种极为纯粹的物质。
此时即便在昂热的手中，也正在向外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贤者之石，这是我们掌握的能杀死龙王的物质之一，不过我们目前只有这一发子弹了。所以，你真的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你必须要正中靶心。”
路明非抹了一把脸，接过了组装好的AW狙击枪，从瞄准镜里他能看见老唐身上裸露的部分有红黑色的鳞片正在闪光。
路明非明白，他的确不是人类老唐了。
第89章 少年与龙
可他就是没法说服自己接受老唐已经死了，他刚才明明还叫了自己明明。他不认为诺顿能记得自己这个衰仔，可现在他要拿着秘党为他精心准备的武器去杀了自己这个被冠以龙王之名的朋友。
苦涩的毒药在他的口腔里蔓延，甚至就连他的心脏有些停滞。他看着和老唐贴身缠斗的余淮山神情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余淮山。
他是那样的愤怒，那样的无助。
余淮山身上红色的经衣在高温下不停蹿出火苗，他裸露出的皮肤上繁密的花纹闪动着光芒。
这一刻他看起来像是少年的神明，可他的神情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
实质的火焰从诺顿周围的空气里绽放出来，像极了一朵朵圣洁的莲花。
诺顿的五官已经彻底改变了，余淮山虽然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点老唐的影子。
但这个五官深邃，眼神凌厉的家伙绝对不再是那个赏金猎人了。
他赤金色的瞳孔无数诸如暴虐、疯狂、欲望之类的情绪混杂着成为一种让人心悸的东西，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小家伙，你很不错，但就此为止的话可杀不了我。”
诺顿那赤金的瞳孔扫视了一圈，除了余淮山和路明非两人之外其他的多少都有些反应。
昂热的呼吸微微有些不顺，法塔加他们甚至停下了呼吸。
这是来自一头龙王的威压，凡人不可以无视。
“开火！！”
法塔加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子弹带着呼啸的声音从周围不停的射向站在火焰里的身影。
这是凡人对王者的抗争，也是混血种一直以来都在做的。
可那些子弹只是接触到诺顿身前那一片灼热的空气就纷纷爆裂开来，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没有用！他的言灵能完全克制我们的武器！”
来自执行部专员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即便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中厮杀已久，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觉到恐惧。
其实也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在他身前爆炸开来的子弹并没有停止运动。
那些子弹连带着它们爆炸之后形成的碎屑都悬在空中，那些原本没有生命的金属似乎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所有人都有一种古怪的错觉，好像那些金属正在火焰之中觐见自己的君王。
余淮山的瞳孔紧缩，他知道了诺顿的意图，当下毫不犹豫又一次冲了出去。
他握着神荼的手指节发白，那些原本围绕着诺顿的弹头开始旋转。
那些由黄铜制成的弹头在一瞬间化为了液体，极致的高温让诺顿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变为液体。
“停止开枪！诺顿要炼金！”
昂热的眼光何其毒辣，尽管余淮山没有提醒，他还是能从金属上发白的颜色猜到了诺顿的意图。
“当！”
余淮山的神荼没有丝毫阻隔斩在可诺顿的肩膀上，但即使这柄木剑上携带着切割和镇压两种意志也没法伤到诺顿本体。
余淮山终于明白了诺顿的炼金术到底有多可怕了，几乎就在一瞬间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鳞甲。
余淮山看着那双充斥着暴虐的瞳子，属于他的那份凶性也被激发了出来。
赤金色的瞳孔分毫不让的和诺顿对视，属于龙类的特征在他的身上极速浮现。
青蓝色鳞甲从他的手肘向下覆盖住了他的手掌，锋利的指甲带着让人胆寒的弧度，他瞳孔中的颜色已经从赤金色变为纯粹的金黄色。
“诺顿！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余淮山的怒吼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路明非眼眶有些发酸，他知道余淮山已经把老唐当成朋友了。
“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流浪了一千年，还会有下一个一千年，现在醒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出人意料，诺顿并没有对余淮山的话表现出任何不屑。
“啊！”
回答他的是余淮山的怒吼，他手里的神荼瞬间消失，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高速。
“嘭！”
余淮山的木剑速度极快，可诺顿的拳头速度更快。他的拳头不偏不倚正砸在神荼的剑刃上，强大的力量几乎一瞬间就让余淮山的神荼脱手。
言灵·青铜御座。
这个属于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由诺顿施展终于展现出本来的面目，他的肉身在一瞬间绷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爆响让人牙酸。
可他身上的肌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张，余淮山只能通过对方肌肤上的青灰色推测他可怕的肌肉密度。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余淮山的声音带着决然的意味，剑刃划破他的掌心，鲜血以不合理的速度涌出。
此时他的心跳已经到了一百四十下每分钟，可他还在继续催动着。
他身上的纹路逐渐亮起，就连好几处原本干净的皮肤上也浮现出了全新的纹路。
同样炙热的气息在他的身上浮现，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有些分不清谁才是诺顿。
“你以为只有你会炼金术吗？”
余淮山的声音带着轻蔑，下一刻他冲了出去，同样的领域在他的身上展开。
余淮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砸进对方的领域之中，两股火焰旋风互相倾轧，在场除昂热外的人所有人都不停后退。
这是神明的战场，没有凡人能够旁观。
余淮山的神荼在碰到诺顿身上铠甲的一瞬间就燃起了火焰，对方的铠甲如同蜡油一样化开，再也无法阻挡这来势汹汹的一剑。
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流下，可他的利爪也在第一时间刺向了余淮山的腹部。
他打定了主意要和这个凡人以伤换伤，但对方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犹豫，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很快，两人换伤结束。诺顿的肩膀留下了一处浅浅的伤痕，里面青灰色的肌肉如同活物一样涌动，很快就止住了鲜血。
而余淮山的腹部则是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昂热甚至能看见他受伤的内脏。但下一刻，那些足以让任何生物死去的伤口疯狂愈合没能留下一点疤痕。
第90章 我以我命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