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听着余淮山的介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这位老头刚才出来走的那几步确实很有鳌拜的气势，但他看着这位过分热情的脸一时间也有些窘迫。
“古······古德里安······教授？您中文说的真好。”
古德里安教授的眼睛一亮，高兴地抓头语气似乎有些害羞：“有这么好吗？我跟着晚间新闻学的，我们学院全面普及中文！你知道的，中国将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嘛！加入我们，不需要英语，全学校都说中文！”
路明非眨巴着眼睛。
什么意思？不需要说英语？他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上唯一能看的就是雅思托福的绩，现在居然还抛开了这一点不谈？他看着古德里安教授那张欢天喜地的脸，越看越觉得疑惑。
“你好，古教授，我是这孩子的叔叔。”路谷城收起了桌子上用来彰显品味的道具，藏好了手表挤了进来。
显然他记不住这个洋老头冗长的名字，所以干脆简化成了古教授这三个字。
古德里安教授来回打量着这对叔侄，那张有些鳌拜气质的老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
“你们叔侄长得还真不像啊！”古德里安教授和叔叔握了握手，就招呼大家坐下吃早饭。
席间余淮山带着笑容坐在了婶婶的边上，虽然他不是这张桌子上唯一的亚裔面孔，但对于婶婶来说他显然比穿着考究的叶胜更接地气。
“这位······小道长，你们学校还有道士？”
“信仰自由吗，我们学校还是很宽容的，这些私事是不会管的。”
餐桌对面的叶胜拿着一沓早就准备好的官方文件，但迟迟等不到婶婶回头，就连看着成熟又稳重的路谷城也专心对付着自己眼前的鳕鱼卷。
一时间叶胜觉得一种名为挫败感的东西在自己心中蔓延，直到直达电梯再次传来叮的一声。
高挑明媚的女孩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从下到上是一双暗紫色的慢跑鞋，贴身的牛仔裤，白色小背心和蓝色竖纹衬衫，头顶扣了一顶棒球帽。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运动完回来，古德里安在看见她的时候站了起来。
“诺诺，我还以为你跑出去玩了。介绍一下，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的学生考官之一。”
“昨晚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出来。”
路明非听着她的声音有些耳熟，连带着甚至觉得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耳熟。
“你应该叫我一起，我也挺想吃那种叫大排档的东西啊，在新闻里见过过。”
新来的女孩显然没有在乎古德里安的失落，她看了一眼叶胜示意他把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
“阿姨您好，我们昨天晚上见过，这些是美国教育部门颁发的证书还请您过目。”
婶婶接过叶胜递来的一叠文书，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我还是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录取我们家明非。”
说话的人不是向来强势的婶婶，而是刚刚吃完一根鳕鱼卷的路谷城。
余淮山此时没有说话，即便是他在面对路谷城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吃力，比如他并不知道路谷城此时问话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话的。
“因为你们家明非很优秀，我说的是综合素质，超乎常人的优秀。”
路明非听着古德里安义正言辞的语气差点没哭出来，六年了，自他父母离开家之后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优秀。可接下来这个老头说的话就有些超过他的认识了。
“而且鉴于他的优秀，我们将提供每年三万六千美金的奖学金！没有任何套路，不存在事后付款。”
第7章 暴露血统
古德里安诚挚的像是个在直播间和厂家打起来的带货主播，但向来没什么脾气的路谷城则是摇了摇头。
“太假了，感觉不真实。”
古德里安再次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显然他没想过自己开出的条件会被人质疑。
余淮山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挑了挑眉毛，后者心领神会继续开口。
“当然了，除去路明非自身巨大的潜力之外，他的父母还是我们学校的荣誉校友，对学校有过捐款。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我们当然会优先录取他。”
“而且，这也是路明非母亲的意思。乔薇尼女士甚至亲自给我们校长发了封电子邮件，希望我们能在你入学的事情上帮帮忙。”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用极其深情的语调以及标准的播音腔读了出来。
这么生硬的表达让一直闷闷不乐的路鸣泽忍不住笑了出来，叔叔婶婶自然也没绷住，或许乔薇尼在信上的语气柔情似水。但到了古德里安这里硬生生被他不那么标准的播音腔演绎的铁骨铮铮，唯一没有笑的人是路明非。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笑，他甚至觉得这些人的笑声有些刺耳。路明非起身离开了餐吧，路谷城看着余淮山对着他点了点头也起身离开了餐吧。
丽晶酒店在这个南方的小城里确实算得上鹤立鸡群，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了天台上。
海风从城市的东边吹来，余淮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心说按照这场景下一刻路谷城就应该拿枪指着自己的眉心和他说自己想做个好人了。
“路前辈，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应怀宽到底在搞什么鬼，两个徒弟都打发下山了。甚至还把你赶去和密党在一起鬼混了，还当自己是洋务派吗？”
路谷城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更是淡的像是两个人英国人彼此之间询问天气。但余淮山还是听出了不满，此时的路谷城眼神锐利，整个人的气质更是翻天覆地，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有三个字——睡醒了。
“师父在做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呗。”
余淮山此时也放松了下来，学着路谷城的样子凑到了边缘。
“你们这些方士的脑子里怎么想的我并不在乎，你师傅那个人我信得过，至于明非。”
路谷城在说道这里的时候稍微有些愣神，但很快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是他父母的意思，那就让他去呗，反正不管你们在桌上打什么牌我都有能力掀翻桌子。”
余淮山咽了咽口水，没有接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位在华夏混血种没有任何声名的男人一直被应怀宽评价为奇才，余淮山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师父的判断。
可他还是好奇这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路谷城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我这一身肥膘可是好不容易吃出来的，而且你师傅没和你说过，我动手从不留活口么？”
背对着余淮山的路谷城感受着背后蠢蠢欲动的气息头也不回随口说道，余淮山撇了撇嘴收了心思。
“明非在卡塞尔那边的时候，还是要拜托你多照顾一下，他还未见过真实的世界。”
路谷城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来拍着余淮山的肩膀，余淮山点了点头没有推脱。
等到两人再次回到餐吧，路明非双眼微微有些发红，好像是刚刚哭过。
陈墨瞳的神情促狭，余淮山没有管她，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明非，我觉得我们学校非常适合你，你还在犹豫什么呢？难道你真的像余淮山说的那样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所以才不愿意去我们学校吗？”
“······”
余淮山盯着路家婶婶炯炯有神的八卦之眼，心里已经谢了古德里安一万八千遍。
“小道长，你还能看这个呢？”
“呵呵，我随便胡诌的，阿姨你也是过来人对吧？哪个少男能不怀春呢？”
余淮山一面搪塞着路家婶婶，一边转头看着路明非，此时的他虽然眼眶依旧发红但脸也红了。
“我没说不去，你们让我考虑考虑。”
今天上午的会面以路明非还要再考虑为由画上了句号，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古德里安教授开口说道。
“路明非这边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们了，校长叫我去俄罗斯，说是有不错的脱衣舞可以看。叶胜和酒德亚纪也要去曼斯教授那边报道了，汛期要到了，时间紧迫。”
余淮山对此没有异议，反正他只要让所有事情的发展轨迹和自己熟知的不一样了就好。
“我拒绝，这家伙不过是大一新生，我怀疑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参与此次任务。”
“抱歉，我把这件事给忘了，余淮山的学籍还没有办好。”
古德里安脸上带着抱歉的神情看着余淮山，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于是在一帮人诧异的目光中，古德里安教授拿出了一部崭新的N96开机之后递给了余淮山。
“完成你的声纹档案，诺玛会为你办理好学籍。”
余淮山听着手机里中年白人女性的声音，毫不犹豫回答了同意。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余淮山，出生日期1993年03月03日，性别男，编号A.D.0012，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权限开启，账户开启，课表生成。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余淮山。”
除了古德里安教授之外，所有人在听见代表血统的S之后都瞪大了眼睛。
“我觉得我应该有能力参与此次任务，倒是你啊，你和那个小男孩是孽缘啊你知道吗？”
“我不怕。”
诺诺还在嘴硬，余淮山觉得自己脑门上有青筋在跳。
“我问你怕不怕了吗？你要不要想想看人家怕不怕？最起码你得想想会对人家造成什么影响吧？”
“而且我看你红鸾星动，也就是说你丫现在有对象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第8章 表白大计
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她也不介意看看对方能玩出来什么花样。想到这里诺诺跟在古德里安教授后边离开了餐吧，叶胜和酒德亚纪并没有动身似乎有话要说。
余淮山见对方服软之后，眼神在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人身上来回巡视想了半天之后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此行有些凶险，正是我所说的桃花劫，但其实我骗了你们。你们的不是桃花劫，是生死劫。”
叶胜看着余淮山有些愧疚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紧，抓住了酒德亚纪的小手，后者神色慌张的看着叶胜。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生死劫，讲道理虽然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但我也不是冷血的家伙。所以，等你们到了尼摩亚赫号上遇见一个叫许观山的道人。你就和他说，说他的师弟求他保护你们两个。”
叶胜眼底似乎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在涌动，酒德亚纪眼神中有些感动，抓着叶胜的手更用力了。
“当然了，我师兄这个人向来自保为上，你们两个也千万不要作大死！”
余淮山说完这话之后不再看他们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他自认为有足够的理由去帮助这两个人，一来他想看看龙套对于世界线的影响有多大，二来既然不是必要的牺牲，那就干脆别牺牲了吧。
反正他那个师兄，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少见的怪物啊。
等到余淮山走了之后，叶胜侧过身子看着酒德亚纪，眼睛发亮。
“去尼摩亚赫号之前，我们结婚吧？”
“咦？”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叶君。”
“上次淮山兄不是和你说了吗，九块五就能结婚，只需要九块五。”
酒德亚纪看着脸色微微发红的叶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把眼睛都笑成了缝，叶胜伸手挠着后脑不知所措。
“好啊，我们就去结婚吧。”
酒德亚纪脸上的笑容带了一点害羞，但更多的是明媚。叶胜看的有些出神，他突然想起两个人无数次在水下合作的时候都是对方充当自己的支架。就连现在这个自己举棋不定的时候也是她笑着帮自己定了主意，这样想着他心里生出了一股子豪气。
这个身材削瘦的华夏男人拉着酒德亚纪的手腕一路离开了丽晶酒店，他似乎很着急很着急，因为现在差四十分到五点。
四十分钟，短到赶不上一辆末班车，却又长到可以一直牵着爱人。
余淮山此时已经站在了一个综合商场的楼下，这里的五楼是家电影院，外面稀疏的人流也解答余淮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