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写遗书,你需要吗?”
“喂喂喂!我们才刚刚下水师兄你为什么要写遗书啊!”
“因为现在有时间,我们只是刚下水,还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楚子航伸手指了指舷窗外挂在船体上的武器,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波动。
“有这些东西在,水下的情况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恺撒伸手抓了抓金色的长发,从楚子航手里接过笔和本子也开始写了起来。
路明非突然有些沮丧,他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除了一束微光之外,到处都是蓝黑色的铁幕。
他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完全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容易让人觉得难过了。
绝对和两个已经写好遗书的同伴没有一点关系。
恺撒的动作很快,你很难在他身上看到优柔寡断的部分。
路明非甚至没有看见对方停顿,他就已经写好了遗书,好像就连这件事他都已经在没人的地方练习了无数遍。
路明非很想说话,但他还没有开口恺撒就把笔记本递给了他。
“喂喂喂!不是写遗书这种事情也要大家一起吧?万一我能幸存下来呢?”
“你也有可能没法幸存下来,说起来这次如果出事,我们的尸体应该是没法找到了。省了一张机票,挺好的。”
楚子航轻描淡写的说着,路明非眉头上挑,看着对方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是省一张机票?”
“因为我们两个是老乡啊,如果能找到尸体的话,可以坐同一班飞机回去。”
楚子航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路明非看着楚子航嘴角抽搐着接过本子。
“师兄你下次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脸我已经交完党费随时可以英勇就义的表情啊!”
“······”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刀横在腿上,闭上了眼睛。
路明非看着空白的纸张,突然有些犯难,他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又该写给谁。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写这东西,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有余淮山在他不会出事。
“哥哥。”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让他打了个激灵,等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男孩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身上的作战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一身只有打猎时才会穿的猎装,名叫路鸣泽的小男孩手里举着一把温彻斯特步枪正指着他的头颅。
下一刻路明非就看见他扣动了扳机,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很多东西,火光推动着金黄的子弹顺着螺旋的膛线前进。
路明非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了出去,哀嚎声在他的背后响起。
路明非惊恐的扭头,那是一只白色的巨熊。
从对方的体型来看,如果不是路鸣泽这一枪他估计已经交代了。
可路明非心中生不出哪怕一点感激,他只是愤怒的盯着路鸣泽,眼神里全是冷意。
“哎呀呀,哥哥,这个眼神真是让人受伤呢?我刚才可是救了你啊。”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好吧,好吧,我是来送温暖的。你知道的,我们对于一些比较难缠的客户总是会有些优待。”
路鸣泽将手里的老式步枪扔到了一边,看着路明非摊开了双手。
“所以呢?我得付出什么代价?”
路明非不为所动的看着对方,后者脸上的神情在脸上凝固。
“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清醒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在认识你之后。”
第289章 死去的人
路明非看着小魔鬼,瞳孔里的金色若隐若现,好像那里头关了什么怪物。
“哥哥,你变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很忙,忙着拯救世界。”
路明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金色线条在他的指尖汇聚,白色的雪原上寒风呼啸将雪花刮向他们两个,
他身上猎装透气性不错,寒风让他的身形更显单薄。
可他的眼神没动,身子没动,甚至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动。
金色的线条终于在他的指尖汇聚成了一个金色的字符,寒冷的空气在一瞬间被镇压了,好像那个字符上的热量如同骄阳。
“真是可怕呢,哥哥,你终于也决定咆哮世间了吗?”
小魔鬼拄着那把温切斯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些玩味的开口说道。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只是随手将自己指尖凝聚着的字符挥散。
“这里果然是我的意识之内啊,你的尼伯龙根居然是在我的意识里。看来我们之前的联系很深啊,可我为什么完全记不起来你了?”
“不重要了,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真的。”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语气里十分诚恳。可路明非只是摇了摇头,双眼里带着寒意。
“你没有想过要害我,可你为什么会对老唐下手?甚至不惜搭上千禧公园里的那些人命。”
路鸣泽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路明非,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那是必要的牺牲啊,诺顿,从来都是要咆哮世间的。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除非有人能彻底把他杀死。”
“我不在乎!只要我活着的时候他是老唐,是我朋友就够了。等我死了之后,我管他是不是要出来毁灭世界?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个世界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我身边的人逼着我和你交易?”
路明非看着对方,脸色阴寒,像是个随时都会和人拼命的疯子。
“对啊,哥哥,就是这个表情,保持住。这次的礼物叫无敌,时间只有十五秒。祝你一切顺利,那么再见了哥哥。”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癫狂的神情,终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路明非有些狐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路鸣泽眼底的悲伤。
他也会悲伤吗?
这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家伙,怎么会悲伤呢?
可下一刻他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消散在狂风中的雾气,他晃了晃脑袋看着坐在边上的楚子航,扭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那上头依旧是一片空白,他想了想终于还是下笔开始写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今年还没到二十,也没有什么不治之症,按理说死亡这件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眼下他似乎是为了合群也考虑了一下死亡这个问题,虽然最后并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
但他到底是写好了那封遗书,说实话这件事对他来说多少有些困难。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交代,老家那边大概只有他在网上扮女人骗了自己表弟这件事需要交代一下。
但他又害怕路鸣泽那个小胖子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
他还想给自己的父母写封信,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所以最后他给余淮山写了一封信,里头大致交代了一下他死之后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不能告诉他叔叔自己死亡的真相。
反正美国枪击案这么多,就当他哪天走在大街上不幸遇到了两个暴徒。
他这样想着,又突然觉得有点窝囊。
自己明明都是快要拯救世界的人了,可还是不能对外人说过自己拯救过世界。
路明非写完之后学着楚子航和恺撒两人的做法将纸从笔记本上撕了下来,楚子航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保温杯。
“没有漂流瓶,只能用这个了,不过它比玻璃瓶要结实不少。”
路明非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遗书交给了对方,后者看了一眼恺撒勾了勾手。
后者脸耸了耸肩,将雪茄点上,然后把他的遗书也递给了楚子航。
“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也算同生共死了?”
路明非看着恺撒,开口问道。
“是啊,当然是同生共死了,只要我们都不离开船舱。”
恺撒吐出一口雪茄的烟雾,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打了上去。
迪里亚斯特号周围的海域瞬间犹如白昼,装备部的家伙并没有动它原来的探照灯。
这也算是它为数不多的非杀伤性武器了。
灯光打在黑暗中的游鱼身上,那些鱼儿的鳞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好像一条正在流动着的银河。
“这里还有生命吗?”
路明非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在这个深度的海洋里是很难见到生命的。
可那些鱼就这样在迪里亚斯特号周围游动着,好像对这个金属制成的铁刺猬很感兴趣。
“你猜它们在想什么?”
路明非突然脑洞大开的向着楚子航问道,后者有些诧异的看着路明非。
“人在压力大的时候会和一些花花草草说话,但这一般都不严重,除非·····”
“除非什么?”
路明非有些好奇的看着楚子航,后者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
“除非你听见它们对你说话了。”
“不是!师兄!我没有听见它们说话。我只是好奇啊,人类和龙族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是窗外的游鱼,还是窗内的我们。”
恺撒没有立刻开口说话,他只是双眼微眯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我们对于龙族来说,应该更像是窗外的游鱼吧。”
楚子航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路明非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可下一刻他好像听见了金属的哀嚎。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路民非有些惊恐的看向恺撒,后者叼着雪茄在操作台上不停的操作,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
“毕竟这是老古董了,现在再用它下潜就像是让七十岁的登山名将再登珠峰一样。”
“老大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奇妙比喻啊,你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觉得紧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