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声音坚定而嘹亮,穿破云霄,仿佛在诵唱着凯旋的战歌。
不远处,尚未彻底离开的骑士身体一僵,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夹着的马腹,勒紧了缰绳,神色复杂地扭过头,看着自己身后,那个还在坚守阵地的‘傻子’。
“他们……他们还没有走……没有离开……艾瑞,我们有救了……”
绝望的躲在暗处的德玛西亚村民正等待着屠戮,却忽然听到了房子外的德玛西亚军人嘹亮的声音,村民恐惧尽退,抱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泣不成声。
在德玛西亚的骑士吼出第一句话后,弗雷尔卓德蛮子脸上的讥讽和嘲笑就渐渐凝固,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这是他们在遇到骑兵冲锋时都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虽然他们听不懂那个德玛西亚人在说什么,不过傻子也看得出来,那个骑士并不是要逃跑。
他不会投降,也不会逃跑。
相反,他要战斗。
这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东西,因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因为畏惧跟北方凶暴的敌人战斗才会被驱逐出族群,聚集来到了南方。
他们,其实是北方的懦夫,一群畏惧熊人萨满,畏惧食人巨魔的逃兵。
乌萨尔斯是如此,首领斯瓦克是如此,反倒是像阿尔萨隆这般莫名其妙因得罪了战母娇妻被赶出来的婚姻失败者寥寥无几。
以最为标准的骑兵冲锋姿态伫立在原地,斯文特尔缓缓横剑于身侧,左手抓紧的缰绳。
他要冲锋,他要战斗,他注定要死在这里,他要用自己燃烧的灵魂把德玛西亚军人的懦弱灼烧的一干二净,他要把生命献给自己的信仰和意志。
一个骑兵的使命,是冲锋,不是逃跑。
“德玛西亚游骑兵!!!”
嗓子破损,斯文特尔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很是难听。
“冲锋!!!”
“唏律律!!”
似乎是感受到了陌生主人的沸腾战意,原本还瑟瑟发抖的平原马恐惧尽退,嘶鸣一声,马儿瞪圆了双目,忘记了死亡的威胁,开始迈动矫健的步伐逐渐加速,疯狂地冲向了呆在原地的蛮族战士。
这一刻,它是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战马,斯文特尔相信着这一点,即便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杀!!!!”
耳边是德玛西亚人嘶哑的战吼,乌萨尔斯愣愣地看着向自己冲锋的德玛西亚懦夫,仿佛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自己因为目睹了儿子被疯狂的熊人残杀分食而不肯再次进入雪原寻找物资。
战母的目光,从未那么失望过……
回过神来,蛮子刚刚举起斧头,还没来得及抖动手腕,一道寒芒闪过,视野就开始旋转飞舞,在最后一刻,乌萨尔斯看到的是自己无头的尸体和跌落在地的手斧。
自己的手臂一直在低垂着。
原来,一直都是错觉,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没敢把手里丢了一辈子的斧头对准那个向自己冲锋的德玛西亚人。
他根本就没有举起手斧。
他,恐惧了。
“原来,我才是懦夫,吗……”
意识彻底浸入黑暗。
“杀了他!!!”
脸上涂着河流型战纹的斯瓦克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胆敢挑衅自己的骑士发出了怒吼。
在冲锋的道路上,斯文特尔弯下腰躲开了迎面飞来的旋石飞索,宛若奇迹一般,险而又险地用长剑挑开了呼啸而来的飞斧,神经紧绷到极点的游骑兵再次用长剑斩下了一颗头颅,紧接着就被一把从右前方飞来的飞斧命中胸口,扑通一声摔落马下,翻滚了几圈,半跪着用长剑撑在身前,失去了呼吸。
主人倒下后,马儿也并未逃跑,而是再次加速冲向一个蛮族战士,可惜被旋石飞索套中了前腿摔滚在地上,紧接着就被蛮族用长剑割喉。
不甘地嘶鸣一声,战马缓缓闭上了眼睛,凝视着自己新主人倒下的方向。
目睹烈马在愤怒的嘶鸣中死去,成功用飞斧杀掉德玛西亚骑士的蛮族战士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是眼前的一切太过震撼,在场的蛮族强盗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南方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懦弱。
“德玛西亚!第一军团游骑兵战士波利斯在此!!!追随斯文特尔骑士!”
“德玛西亚!第一军团游骑兵战士诺奇斯特在此!!!追随斯文特尔骑士!”
“德玛西亚!第一军团游骑兵战士莫萨尔奇在此!!!追随斯文特尔骑士!”
“德玛西亚!第一军团游骑兵战士卡拉米斯在此!!!追随斯文特尔骑士!”
在斯文特尔倒下后,又有四名没有彻底离开的游骑兵折返于战场,面对着成群的弗雷尔卓德强盗发出了怒吼。
“德玛西亚游骑兵!!!冲锋!!!!!”
“冲锋!!!”
“杀啊!!!!”
面对着已经做好准备的强盗,轻骑兵们的冲锋过于苍白无力,骑士们在半途之中就被旋转着飞来的投掷武器命中身体,纷纷落于马下,被弗雷尔卓德人斩杀。
有许多村民目睹了眼前的一切,痛苦之中把右臂垫在双牙之间,牙关紧咬,强行憋住悲伤的哭嚎,任由泪水从双颊上淌过,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总有人需要把英雄的事迹流传下去,哪怕会付出自己的尊严。
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斯瓦克上前两步,一剑斩下了已经死去的骑士脑袋。
“杀掉他们!!我们才是胜利者!!!杀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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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4 碾压
“也就是说,村子里还有村民没有撤出来,你们也没有击败强盗,然后你们逃出来了?”
“不是逃离,是暂时撤离,克拉肯剑士长大人,是这些强盗太狡猾了,他们用我从未见到过的飞索击败了我的骑兵,我必须为我的骑兵负责,不能让他们全都死在村子里。”
马上的男人一脸悲痛,似乎是经历了一场艰难的血战。
克拉肯深深地看了一眼装备整洁干净,脸上却一副‘血战惜败’模样的游骑兵队长,不再理会对方,转过头对着车夫道。
“全速前进!不用顾惜马力!”
“是!!克拉肯大人!”
马夫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嘶鸣着加速向前跑去。
“克拉肯剑士长大人!我们会掩护你们的侧翼!!”
游骑兵的队长发现自己似乎不怎么受钢剑士军团剑士长的待见,也就熄了拍马屁的心思,带领着自己剩下的十几个部下远远地缀在身后,这样见势不妙可以快速逃脱,
男人暗自盼望着钢剑士军团能被蛮子击败,这样他的失败也就有了足够分量的理由。
至于说死掉的钢剑士?
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
战场之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阿尔萨隆与同伴停下了手里的搜尸动作,握好抢来的精良武器警惕地看着马车上的不速之客。
“1,2,3,4……总共有四辆马车,才十六个人吗?”
阿尔萨隆松了口气,环视周围,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六十多个获得精良装备的北地战士会打不过十六个孱弱的德玛西亚人吗?
瞥过环绕在最外面的德玛西亚骑士,阿尔萨隆冷笑一声。
真正的勇士死光后,只能剩下懦夫。
霍姆斯村外,马儿累的跪倒在地,十六个钢剑士穿着沉重精良的密银镶铁皮甲,从马车车板上跳下来,身后的蓝色披风随风飘扬。
“第一小队听令!列冲锋阵型!”
“第二小队听令!列冲锋阵型!”
在克拉肯和尼尔提斯冷峻的声音中,十六人分为两批,以两个小队长和副手为核心排头,组成了两组八人的箭头型冲锋阵型。
阵型一摆,远处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弗雷尔卓德强盗们就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摄人心魄的气势扑面而来,不由得开始变得警惕。
“这些德玛西亚士兵似乎与其他人并不相同……”
“怕个屁!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得多!开战吧,摆开阵势,一次性杀光他们!”
只是还未等强盗主动发起攻击,远在百米之外的德玛西亚钢剑士就有了新的动作。
“勇士的血永远都不会白流!”
克拉肯的声音高亢而肃穆。
“勇敢无畏!至死不退!钢剑不折!荣耀坚城!”
“德玛西亚!万众一心!!!”
仿佛在诵唱着什么神奇的咒语,十六个钢剑士的精气神抵达了巅峰。
骇人的杀意已经彻底浇筑在了密银剑之上,让众多强盗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弗雷尔卓德残酷的雪夜。
“一个不留!!!杀!!!!!”
“投掷武器!!!打乱他们的阵型!”
面对两个快速移动的银色箭头,成散兵阵型的弗雷尔卓德强盗开始投掷手里的武器,旋石飞索,骨棒,手斧,甚至还有短矛。
迎着满天飞来的投掷武器冲了上去,大多数武器都被横在身前的密银宽刃剑格挡开来,少数命中身体的武器却被坚硬的密银钢挡了下来。
一波攻击之后,只有第二小队的一个极为倒霉的钢剑士,被旋转的飞斧命中了腋下没有钢甲护体的皮革,抽搐了几下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密集冲锋阵型并未打破,弗雷尔卓德强盗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德玛西亚人要比想象中的难缠。
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失去了第二次投掷武器的机会,面对德玛西亚人的无畏冲锋,蛮族强盗的选择是以密集阵型对钢剑士进行围杀。
“包围他们!!!”
原本以为凭借着优秀的个体战斗力能把德玛西亚人挡下来,再凭借着人数众多的优势绞杀所有德玛西亚人,短兵相接的一瞬间,连带着断掉的精铁长剑,被密银剑直接腰斩的强盗才明白,什么叫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钢剑士挥舞着手中的宽刃密银剑,撕开了第一层宛如纸糊一般的人墙,用坚硬的密银甲挡下了精铁长剑的攻击,然后在怒吼中直接用身体撞了过去,
被撞飞的蛮族战士口吐鲜血,直接倒飞着跌了出去,生死不明,
密集阵型被击破,战斗减员瞬间过半,强盗们被两个无坚不摧的银色箭头彻底凿穿,阵型全乱,气势大跌。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士和军队,可怕的是今天他们见到了,也失去了再次见到的机会。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德玛西亚!!!”
浴血的德玛西亚钢剑士情绪高涨,煞气逼人,宛若砍瓜切菜一样凭借着优良的装备杀戮着每一个看到的弗雷尔卓德蛮族,只因克拉肯给出的命令是一个不留。
战斗进入到一面倒的境地,在装备,气势和战斗技巧全都落入下风的时候,即便体能与德玛西亚人不相上下,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强盗也失去了最后的获胜希望。
大败之下,弗雷尔卓德强盗开始向着北方溃逃,抢到一匹马的阿尔萨隆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