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这是炼金术士协会托我转交的一封信。”军官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海涅，在海涅阅读信件内容的时候，军官也不忘补充道：“这是炼金术士协会托我转交的部分物资，现在全国各地都在闹罢工，我们也没有办法运更多的东西来。”
“没事，不过目前的时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海涅的这个反问让军官也不由得一脸苦涩的表情。
第547章 外城堕落
时局很糟糕吗？答案是或许比想象的更糟糕。
帝国并没有崩溃，但各地却也已经和崩溃相差无几了。
殖民地贸易的断绝让大量的工厂失去了原材料来源，更失去了市场，于是乎大面积的停工、失业成为了现如今帝国本土的主流。
其他城市或许还稍微好一点，毕竟城市规模不大、工业没有那么发达，受到的冲击没有那么的严重。
但对于朗顿来说，即便城市本身还有着大量的需求，可大量的工厂停工、倒闭，工人失业才是如今朗顿最主要的社会现象。
至于大工厂？且不说那些重要的大工厂一开始就在迁移前往北境的名单上。
即便一开始不在名单上，在知道了末日即将降临的消息之后，他们也能够想办法将自己的产业迁移到北境去，从而避免受到更大的冲击。
真正倒闭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抗风险能力不够强的中小型工厂，既没有重要到能够上政府名单，也没有那个实力自己迁移到北境去。
于是当原材料和市场都出了问题的时候，这些工厂的死亡也就可以预见了。
工厂的倒闭并不是孤立的社会现象，随之而来的大量工人失业所引发的社会问题才是如今整个朗顿显得萧瑟、凋敝，甚至整个城市都好像在死去的主要原因。
原因也很简单，工人的主要收入来源是自己的工资，而这个时代的工人大多都是赤贫，每个月的工资管一家人吃喝可能都不够，需要家里人也出去做工贴补家用，才能够勉强够一家人生活。
一下子失去了收入来源，这些工人的生活可想而知。
就算教会再怎么接济、再怎么想要帮助这些人，可他们的实力终归是有限的，他们也只能优先保证虔诚的信徒能够活下去。
在这一点上，即便教会知道那些失去了工作的工人会因为缺乏生活来源而成为邪神教派滋生的沃土，他们也对此毫无办法。
除了那位天才的北境伯爵留下来的能够用炼金术生产压缩饼干的工厂维持了一部分人的口粮、连带着解决一小部分人的工作问题之外，其他人甚至想不到该如何改善这些失业工人的生存条件。
倒不是说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他们没法去做。
想要解决工人失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工作，但问题是现在的帝国本土和朗顿，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人来做呢？
即便每个人每天只需要一份口粮能够喂饱自己和家人即可，但就算是用几乎不需要原材料的压缩饼干，也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要。
更不用说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人手去完成。
教会确实打算大肆修建新的圣堂和庇护所，但问题是就算一个岗位招三个人三班倒，也依旧还有大量的工人找不到工作。
能够有一份稳定工作来养家糊口的，终归只是少数。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现象，那就是内城区虽然萧瑟、颓败，但至少城市还有基本的秩序维持，一些正在改造和修建的庇护所能够为一部分人提供工作和生活来源，勉强维持住他们的基本生活。
而外城区……
原本珀菲科特主持朗顿市政工作时曾调派了军队和骑士团驻扎在外城区，用以维持当地的秩序和防止外城区出问题之后冲击到内城区。
但是现在，这些军队和骑士团的防线已经收缩，他们已经直接放弃了外城区，而是龟缩到了内城区重新建立了新的防线。
这不是这些人不顾外城区民众的死活，而是如今的外城区已经完全沦为邪神教派的势力范围了，就连教会此时也无力对其进行征讨。
此时此刻，对于教会来说，只要这些邪神教派不搞出大乱子来，或者干脆献祭召唤邪神降临什么的，教会也懒得去管了。
毕竟现在的教会也已经自顾不暇，他们自己顾自己都快顾不过来了，又哪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外城区的邪神教派？
就算有珀菲科特从北境调来的弑神装甲，但那个是用来应对旧日诸神神降用的，可不是拿来镇压外城区的民众用的。
那些邪神教派虽然也确实在维系着外城区的秩序，但既然叫邪神教派，可想而知其作风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确实会给民众一口活下去的口粮，但代价除了要信仰旧日诸神之外，还需要奉献和献祭。
奉献好说，将自己仅有的最后一点东西供奉给诸神，这对于基本上已经只剩烂命一条的外城区民众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情。
而且邪神教派要的也不是他们那一点破烂家底，而是需要他们为旧日诸神重塑神像、重建神殿，恢复他们在地上的神国与信仰。
从这些民众的角度来说，这并非不可接受，只要能够有一口吃的，只要能够活下去，为谁干活不是干呢？
但献祭可就不一样了，这是需要往祭坛上摆上祭品的。
而祭品……朗顿的粮食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减产，人都吃不饱饭的年岁指望还有多余的粮食饲养牲畜？早就已经被吃干净了！
至于说易子而食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被邪神教派叫停了而已。
别误会，他们可不是好心，或者说是为了救下那些孩子。
而是因为纯洁的孩童是奉献给旧日诸神最好的祭品，让这些民众就这么换着吃属实是浪费不说，而且一个孩子能有几斤肉？
要吃也该是从大人开始吃起，而孩童则被统一集中起来，经过了专门的喂养和调教之后，成为各种仪式和祭祀场合使用的祭品。
甚至更过分一些的，他们会通过种种手段，诱使那些信徒主动、并且自愿的成为祭品，将自己的身心、肉体和灵魂全部奉献给旧日诸神。
别觉得这很离谱，有的时候一条人命的价格非常的廉价，廉价的甚至超出了你的想象。
而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愿意为了某些事情，而自愿付出牺牲或者倾其所有。
第548章 釜底抽薪
“您知道朗顿现在的情况吗？”借着一次送饭的机会，海涅向实验室中的神秘人问出了这个让她这段时间都寝食难安的问题。
“你是指哪一方面？工厂倒闭、工人失业导致社会崩溃？还是城外邪神教派横行、民众被当成牲畜一样宰杀？”神秘人依旧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似乎并没有在意海涅的问题，但她的每一句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并且回答了海涅的问题：“我知道，但你觉得我能够做什么？或者你觉得我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海涅试图说点什么，但纠结了半天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应该出来主持一切，维持和恢复朗顿的秩序，让一切能够重新恢复正常，至少让民众有饭吃、能够活下去……”神秘人并没有介意海涅的态度，她能够理解海涅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毕竟海涅是在朗顿长大的，看着自己的家乡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任谁都会感到难受，想要做点什么来改变它的。
要知道三年前的朗顿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哪怕是乞丐在提到朗顿的时候都会自豪的挺起胸膛。
但是现在，你要和三年前的朗顿人说这是现在的朗顿，他们肯定会对你大肆嘲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这可是朗顿、是维克托亚帝国的首都！谁能让维克托亚帝国的首都变成一个民生凋敝、百业衰败的城市？甚至到了邪神教派横行、民众同类相食的地步？
虽然史书上一句岁大饥，人相食只是短短的六个字，但这六个字背后所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斑斑血泪和令人感到发指的人伦悲剧，却是任何人都难以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的。
此时此刻的朗顿，便正如史书中所记载的一样，岁大饥、人相食。
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问题存在，让整个朗顿已经真正的宛若地狱一般。
这种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人站出来力挽狂澜，拯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毫无疑问这个人必然会被奉为英雄和救世主。
“但这些真的能够拯救朗顿吗？”神秘人看向了海涅，向她问出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
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当中，现实中是没有这样的英雄的。
即便是在海涅眼中强大无比，甚至无所不能的神秘人，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她正在尝试从根源上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清楚的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旧日诸神，祂们的回归给整个世界带来了末日般的灾难，这些灾难所引发的连带效应才导致了如今朗顿城的人间地狱。
要解决这一切，只有先根除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源头，才有可能真正拯救这个世界。
不然的话，一切都只会是治标不治本。
别的不说，光只是当她辛辛苦苦改善民众的生活，让他们能够从地狱一般的现状中挣扎出来的时候，那些邪神教派来一手神降，就足以将她所有努力的成果全都化为灰烬。
所以归根结底，想要拯救这个世界，想要拯救朗顿的民众，就必须打败旧日诸神，打败信奉他们的邪神教派。
“您能够打败那些旧日诸神吗？”海涅明白神秘人的意思，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对于这一点，我不确定。”神秘人叹了口气，似乎显得信心并不是很足：“我不想骗你，但我真的确实没有把握，因为旧日诸神的强大是我所无法预知的。
在真正见识过一尊旧日诸神的降临，以及祂所能够带来的破坏之前，我也无法预估或者判断出祂们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击败他们又需要怎样的付出。”
“那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听到神秘人的回答，海涅的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但她很快便看向了实验室中大坑中已经初具雏形的金属框架，眼神中有迷茫和不解。
对于海涅的不解神秘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对她有所苛责，反而解释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个世界总是需要一两个傻瓜的不是吗？
如果我只是因为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就不去为了战胜敌人而做准备，那岂不是等敌人来了的时候就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做了，我们或许还有希望！不做，那就真的彻底没有希望了。”
“我……明白了！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海涅看向了神秘人，试图为她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为这件事尽一份力。
听到海涅的问题，虽然神秘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够解决问题，但还是从实验台上拿起了一张图纸交给了海涅：“想帮忙，先看懂图纸。”
“是！”海涅带着几分激动的大声答应着，浑身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神圣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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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炼金术士协会内，桑德里永和珀菲科特也同样正在努力的工作着。
她们面前是大量经过了初步加工之后的零件与原材料，她们的工作便是将这些东西进行进一步的加工之后组装起来，做成一台新的弑神装甲。
珀菲科特打造的第一台弑神装甲虽然体型巨大、威力强劲，但无论是珀菲科特自己、还是如今已经突破传奇桎梏的桑德里永，都觉得第一代弑神装甲无论是灵活性还是威力都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
在珀菲科特决定返回朗顿之前，她们就已经针对这个项目做出了一个优化方案。
毕竟第一代弑神装甲也是她们两个人的作品，这当中有多少为了把弑神装甲做出来而妥协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自己清楚。
当时受限于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妥协，现在制作新一代的弑神装甲，自然要将那些妥协的地方尽数修改过来，让新一代的弑神装甲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也更能够适应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
不过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如今的桑德里永已经突破了传奇，而珀菲科特也基本上达到了传奇的门槛，这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549章 箭在弦上
“东西做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去汇合了？”实验室内，桑德里永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作品，脸上带着些许满足。
作为她突破了传奇桎梏之后的第一件作品，桑德里永对其是满意的，但因为不是完整的成品而只是一个部件，这多少让她觉得意犹未尽，未曾真正显露自己的本事。
但珀菲科特对此却显得并无丝毫动容，也不像是刚见证了一位传奇之上的炼金术士完成了一件杰作。
反而只是平淡的说道：“东西送过去就好，能不见面暂时就先不见面，确保不会有什么意外，那边一旦被提前发现会影响整个计划。”
“行吧，你说了算！”原本兴致勃勃的桑德里永被这么一说，顿时感到了无趣。
不过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她又生出了旁的念头，对着珀菲科特问到：“你说如果我根据这个也设计一台弑神机甲，和她做出来的那一台比试一下，究竟谁会胜出？”
桑德里永并没有说‘她’是谁，但珀菲科特还是回答道：“未晋传奇之前，你赢。”
言下之意就是‘她’晋升传奇之后，桑德里永的作品就没有胜算了。
桑德里永听到这个回答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她心里也很不服气，但考虑到‘她’层出不穷的手段，她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底气去反驳珀菲科特的话。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弑神装甲真的能够弑神吗？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未曾真正面对过一尊神灵，那台制作完成的弑神装甲也从来未经过传奇以上级别的战斗测试，它真的能够与一尊神灵战斗，甚至是弑杀旧日诸神吗？”桑德里永看向了自己的作品，神情之中竟然流露出几分不自信。
这对于一位才刚刚突破传奇桎梏，达到前无古人的更高境界的天才炼金术士来说，这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情绪。
按理来说，桑德里永应该志得意满，充满了自信和骄傲才对。
但是考虑到她当年也是在自己最骄傲的时候被神灵所诅咒，之后更是沉沦了近百年，如果不是珀菲科特对她的帮助，她现在可能还是一个每天睡不醒的幼儿。
有着这样的经历，桑德里永缺乏信心也就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毕竟是真见识过神灵的威势，深切体会过什么叫做神威如狱的。
面对这个问题，珀菲科特似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才会达到：“朗顿城的外城区，有多个已经探明的邪神祭坛，如果你想做实战测试，可以出面让官方和教会一起组织一次清缴行动。”
听到这话桑德里永的眼睛顿时瞪大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珀菲科特，似乎是惊奇于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