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干了什么,至少她给了他们工作,而且让他们能够填饱肚子。
而且相较于这场灾难爆发之前的朗顿,伯爵小姐要求的工作时间已经非常仁慈了,她只让每个工人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中间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要知道,在灾难之前劳伯在朗顿能找到的任何一份工作,都没有工作时间少于十二小时的。
尽管这个工作时间按照伯爵小姐的说法是她需要所有工人在劳动时间内最高效率的工作,长时间的工作只会造成劳动效率下降和出错,本来就已经三班倒24小时开工了,没有必要去争抢那几个小时的工作量。
对于伯爵小姐所说的话,劳伯并不怎么理解,但他至少知道一点,伯爵小姐让他一天只用工作十个小时。
所以即便对家里的两个孩子非常担心,但劳伯还是在认真叮嘱了儿子,让他在家好好照顾妹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跑出去玩之后便去上班了。
在灾难发生之前,劳伯的儿子已经在公立小学读书了,只是随着灾难的发生,公立学校基本上都停了。
再加上家里女人的去世,劳伯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帮忙照顾孩子,所以也就只能让九岁的儿子来照顾五岁的女儿了。
花了一点时间来到工地,劳伯要先去找工头签到,然后才能领取今天的口粮。
这也是伯爵小姐的德政之一,她先支付给工人们一天的口粮,这样他们就能够安心的去完成今天的工作,而不用担心工作做完了口粮却没有了的问题。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如果有工人没吃早饭的话,这份口粮至少能先填饱他们的肚子。
事实上劳伯就知道不止一个工人会在早上领到口粮之后先吃掉四分之一。
之所以不是全吃完,除了要留一份晚上吃之外,更多的则是和劳伯一样需要把口粮带回家。
然而就在劳伯揣好了口粮准备去干活的时候,工头却叫住了他。
“劳伯,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前在建筑施工队是干过工头的对么?”工头看向了劳伯,向他询问着。
劳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工头找他什么事,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的,我以前在建筑公司的时候,是施工队的工头,大概做了四年的样子。”
工头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向他问到:“我记得你有两个孩子?家里口粮够吃吗?”
“孩子们的话勉强够吃,我自己虽然饿一点,但中午在工地还能吃一餐,问题不大。”劳伯老实的回答着,他隐约有了一点猜测,但还是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工头对劳伯越发满意了,于是这才对劳伯解释道:“伯爵小姐下达了新的命令,要求各个工地加强对工人的管控,可以适当的从工人中提拔工头来干活,要确保每个班组都至少有一个组长。
你们这一班所有的组之前都是我在管着,现在按照伯爵小姐的命令要从你们三个小组各提拔一个组长。
劳伯你是你们组里最勤快也是最老实的,再加上你还有工作经验,对伯爵小姐也十分的尊敬,所以三个组长里有伱一个名额。
以后你每天可以多领一份口粮,而且能够在工地吃两顿,算是组长的额外待遇。”
“这是真的吗?我被提拔了?”劳伯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尽管他忽然鬼使神差的觉得自己被提拔和对伯爵小姐十分尊敬有着某种必然联系,但喜悦还是让他没去细想这些。
每天多领一份口粮对于劳伯来说可是非常巨大的帮助,他们家的生活条件一下子就得到了质的飞跃。
尤其是劳伯以后每天可以在工地吃两顿,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把自己的两份口粮都省出来给孩子,自己只要在工地上吃就可以了。
毕竟在工地上吃饭不用像在家里那么节省,虽说每个人的分量都是定好的,但一份也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吃饱了。
这段时间劳伯能够扛得住,也全靠工地上的这一顿。
现在一天能吃两顿,对于劳伯来说就从半饥不饱,变成了至少混了个半饱。
对于劳伯的高兴工头很是理解,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你被提拔成了你们组的组长,你那一组的人以后就归你负责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管好他们,保证每天按时完成所有工作!”劳伯认真向工头保证着,这也是他唯一能够保证的东西。
然而工头却摇了摇头说道:“认真完成工作是你们应尽的责任,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作为组长要负责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个!”
工头见劳伯似乎是真的不懂,于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伯爵小姐之所以要提拔你们这些组长,目的并不是让你们去敦促工人认真工作,尽管也确实有这方面的要求,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有工头们就够了。
伯爵小姐设立组长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敦促那些工人,这段时间不要去参与一些不被帝国允许的非法集会,也不要去听信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更不要去相信什么异端教派!
劳伯你的工作就是让这些工人每天安心的干活,而不是去参加什么非法集会,然后被人煽动着去参加什么游行!”
听到工头这么一说,劳伯倒是顿时想起来,之前工地还没有开始建设的时候,在外城区和下城区确实有一些宗教人士活动。
只是他们宣扬的信仰与帝国主流信仰教会所宣扬的内容相悖,劳伯对此并没有关注,只是在路过警亭的时候和巡警说了一声。
之后,就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人了。
现在被工头提醒,劳伯倒是明白过来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了。
劳伯虽然对政治丝毫不关心,但这些都快贴到脸上的事情,他还是了解的比较清楚的。
所以,在工头的殷殷期盼之下,劳伯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认真督促每一个工人的!绝不会让他们走上邪路。”
对此,工头倒是对劳伯表现出了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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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朗顿通往北境的航线上,珀菲科特正搭乘着自己的飞空艇返回北境。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按理说珀菲科特是不应该离开朗顿的。
但是珀菲科特却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返回北境一趟,所以在安排好了各项事宜,暂时性的将工作扔给了安妮长公主之后,珀菲科特便坐上了自己的飞空艇,踏上了返回北境的行程。
对于普通的帝国民众来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影响或者负担。
即便现如今整个帝国都陷入了缺少食物的境地,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也不至于因为珀菲科特跑这一趟而陷入缺少食物的境地。
毕竟食物本身是不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同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此消失。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珀菲科特出行确实会带来影响,但这种影响真正落到普通民众的身上的时候却已经因为种种原因而令人几乎感受不到什么。
能够有这种效果,当然是珀菲科特这一路上细心安排的结果。
不仅如此她还针对朗顿的贵族们颁布了几条新的命令,成功的让法令所覆盖范围内的贵族对她咬牙切齿,而普通民众则在称颂她的仁慈。
珀菲科特当然可以反过来压榨普通民众,维护贵族阶层的利益,可这和令一部分贵族利益受损而民众收益相比,珀菲科特觉得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一个贵族的利益受损,可是能够喂饱很多普通民众的。
所以哭一哭贵族,骂名她来担着吧!
第452章 暴乱十六
飞空艇上,珀菲科特正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
如同利刃一般的寒风刮过她的脸颊,让珀菲科特感到了一种犹如针刺一般的疼痛。
但珀菲科特却并没有在意,她只是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的云海。
此时的飞空艇正航行在云层之上,她的脚下是如同海面一般的云海,看上去静谧且平和。
然而此时此刻,珀菲科特清楚的知道云层之下正在下着暴雨,飞空艇正是为了躲避暴雨才拉升高度到云层之上的。
这和她现在所面对的局势骑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目前无论是帝国还是北境,整体局势看起来尚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切好似很平稳的样子。
但是在这平稳之下,早已经暗流涌动,风起云涌了。
这暗流并不仅仅只是那些异端教派所带来的问题,尽管这些问题是珀菲科特现在所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但却不是首要问题。
那些一直被她压制着的贵族、资产阶级,以及其他对她不满的人,才是珀菲科特目前所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一个建立了数百年的帝国当然不可能没有派系,派系的划分也不可能简单的分为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两个群体。
帝国皇室、保皇党贵族、保皇党资产阶级、保守党贵族、改革派贵族、激进派贵族、保守派新兴资产阶级、改革派新兴资产阶级、激进派新兴资产阶级……
不同的派系不同的诉求,同时还有着截然不同的利益需求与关系。
想要驾驭他们,让所有人暂时搁置成见,然后将力量集中到一个方向,这是足以让最优秀的政治家也感到头秃的事情。
珀菲科特当然不是那种可以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的政治家,她让所有人暂时搁置争议的方法是用铁腕来压制一切矛盾和反对意见,强行把所有人拧在一起。
因为有着世界末日这個巨大的外部威胁,加上珀菲科特本身也代表着一个政治派系,她的这种强势铁腕确实在短时间内将一切不合暂时压制,令帝国可以集中大部分的力量用于应对末日危机。
但是就像弹簧拉的太紧会断一样,帝国现在这种局势是不能长此以往下去的。
高压统治只能维持一时,必须要让他们有一个将压力释放出来的机会和渠道,不然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事实上,珀菲科特已经知晓,在帝国内部有人正在串联,试图反对她的铁腕政策。
这其实很好理解,当一个领导者不能再满足其所代表的利益群体需求的时候,他立刻会被这个群体所舍弃。
原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首相丘吉尔,在危难之中领导英国抵抗了德国的入侵,更在之后联合盟军一起击败了轴心国同盟,按理来说他在英国的威望应该无人能及。
对比一下和他相同地位的苏联领导人斯大林和美国领导人罗斯福,这两位的地位都无比稳固。
但唯独丘吉尔,在二战结束之后他就立刻丢掉了自己的首相之位。
甚至于当时丘吉尔还在参加苏美英三国政府首脑正在举行的波茨坦会议,当时会议为了让丘吉尔能够回国听取首相选举结果而暂停了几天。
信心满满的丘吉尔安排在选举揭晓那一天在伦敦家里举行小型宴会,以庆祝自己即将迎来的选举胜利,丘吉尔也相信自己必定会以英国新一届政府领导人的身份重返波茨坦。
然而第二天,堂堂领导英国打赢了二战的首相,就丢掉了自己的首相之位。
当丘吉尔得知失败的结果后,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对于在最后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刻被赶下台,丘吉尔无法理解,他后来引用罗马帝国时代希腊作家普鲁塔克的话说:“对他们的伟大人物忘恩负义,是伟大民族的标志。”
但这对于珀菲科特来说,却很好理解,因为丘吉尔在当时已经不能代表英国统治阶级的利益了。
或者说因为丘吉尔在二战中让英国统治阶级损失了太多,这才让他丢掉了首相的位置。
而现在,珀菲科特其实也面临着类似的局面。
从最初并不被看好和认可,到逐渐领导着人民艰难的取得了成功,眼看即将迎来胜利的时候却因为种种原因而遭到背叛。
珀菲科特觉得自己和那位黯然下台的首相所面对的局面如出一辙。
只不过和丘吉尔不同,珀菲科特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问题。
她确实领导着维克托亚在这场末日灾难之中获得了一线生机,但同样珀菲科特也清楚的知道她的手段必然会招来大量的反对者和不满。
人类就是这样,当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救世主,是他们的英雄和伟人。
但是当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你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变成他们指责你的罪证。
所以有人反对自己,试图推翻自己的统治,这对于珀菲科特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甚至于正常到了珀菲科特自己都认为没人反对才是不正常的。
要知道她现在虽然名义上只是御前会议的一员,头衔虽然多却也没有帝国首相这一条,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总览帝国应对末日灾难所有工作的珀菲科特,依旧可以被视为帝国眼下最有权力、同时也掌控着帝国一切的人。
她在温德索尔城堡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总览了朗顿和帝国本土的一切政务,虽然不是所有的大小事务都需要她来决定,但很显然她确实可以决定所有的事情。
这一点无论是女皇本人还是贵族议会和民选议会,都不得不承认。
尽管对于珀菲科特而言,她并不恋栈权势,但她也不会坐视自己被人推翻。
这一点是她和丘吉尔最大的不同,她知道有人密谋推翻自己,同时她也有能力处理这一切。
珀菲科特是一位拥有实权的领主贵族,她不仅拥有着整个北境的实际统治权,更掌握着强大的军事力量。
她不高兴,也就意味着整个北境不高兴。
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得起北境出问题的代价,这可是帝国在末日灾难中,能够继续存在的根基和关键。
如果珀菲科特现在拒绝承认帝国,并且回到北境让北境对帝国关闭一切通道,让帝国本土自己等死,那帝国现在所有反对她的人都会立刻被处理掉,然后那些反对派就会上门恳求珀菲科特让他们进入北境。
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毕竟珀菲科特是北境领主,她对自己的领地有着绝对的统治权。
而过去三年里珀菲科特从无到有将整个北境打造出来的过程,也确保了她对北境有着足够的掌控力和统治力,她如果真的愿意的话,是确实能够截断从帝国本土前往北境的所有通道的。
尽管真的这样做对于珀菲科特来说毫无意义,同时也必然会激起帝国本土的抵抗,但她确实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
虽说最终结果可能就是帝国本土组织起一直庞大的军队进攻北境,用武力来撬开北境被封锁的大门,然后他们被珀菲科特掏出来的某些不可名说的大杀器从地图上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