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想加入呢?”
许三娘蹙眉。
“你想不想死?”
“不想。”
“你不想死就一定要加入组织。”
“这样说来,我不加入就一定会死?”
“会。”
荒狐注视着许三娘。
纵然没有威压气息,然而来自尊者的目光,简直重逾千斤,让人不能承受。
哪怕是真君在这样的注视下怕是也会聚精会神,小心谨慎的应对着一切。
这便是强大带来的压迫感。
许三娘问道:“组织能帮我拿回我遗落在裴氏的所有东西吗?”
荒狐一时语塞,沉吟道:“大器宗裴氏。”
黑袍狐面人一连嚼裹了两三回。
不像是个尊者高修,倒像是一位深谙权谋的高官在衡量价值,随后他就摇了摇头说道:“组织不会做无本的买卖。想要拿回一切,需要你自己努力。”
“有什么区别?”
“组织给你神通功法、古宝法器,一切修行资源以交换。”
“你只需努力。”
“我可以告诉裴氏我加入了组织?”
“不行,你要换一个身份。”
“为什么。”
“从来如此,所有人都要有很多身份,只有一个身份的人活不长。”
许三娘突然笑了。
原来,欺软怕硬不仅仅世俗凡人有,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也有。
哪怕是大势力同样如此。
他们不敢招惹裴氏,又不想让裴氏知道是他们撬走了道体,便想出了这么多的办法,拐着弯的完成一切。
组织定然有组织的目的。
只不过,许三娘也有自己的目的。
而且因为公孙晚之事,她对组织本就没有好感。
又为何要弃明投暗,成为一个不能拥有自己真正身份的‘杀手’。
她这一生,都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姓许,而不姓裴。
“或许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你不想加入组织,我不想强迫。我只想知道是谁杀死了‘公孙晚’。”
荒狐像是看出了许三娘的意思。
抱着肩膀,并没有强迫许三娘一定要加入组织。
组织行事就是如此的,他们首要在完成任务,其他的不过都是附加,而他的任务显然不是邀请许三娘成为其中一员。
他的任务是调查出杀死画舫分舵的修士。
“我不知道……”
还不等许三娘说完,荒狐将一枚玉简注入法力,紧接着一道留影出现在不远。
那人身形高大。
顶角如戟。
在狂瀑赤发下显得如此锋芒毕露。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黑红色的眼眸。
似晦暗星辰,深渊中的荧惑。
在他侧眸而来时,才终于看到其青面獠牙的面容,悚然一惊的同时更是都最初的判断生出怀疑,这当真是人?
哪怕只是相隔影像,还是不由心生寒意。
许三娘沉声道:“我不认识他。”
她眼中的诧异和惊讶做不得假,因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涂山君展现自己的本相,与寻常不同的是,如今的这般狰狞大鬼当真如盖世的大魔,在云中月下,踏空傲然。
“你确实不认识他。”
荒狐点了点头然后又取出一枚玉简。
将之打开之后,再显一道人影。
正是涂山君平日里黑发黑眸的道人模样。
他将两个影像重叠在一起,说道:“现在你该认识了。”
笑道:“那三个蠢货绝对想不到,他们要回去看住抓捕的人到底有何等威能,若他们能遇到当然最好,只可惜,以此人的能耐,怕是早就已经离开。”
荒狐不禁笑出声来。
失笑的同时也为那三人的命运感到悲哀。
他们或许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曾经与什么擦肩而过。
其实不知道反而很好。
“所以,你才着急忙慌的出城。”
“指出他的下落,你可以安然离开。”
“前辈既然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出城,为何不等我与他重逢。”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修为?”
“料想你应该不知道。”
荒狐自问自答道:“渡劫成尊那一刻,他已是中期尊者,疑似拥有道体。”
“我可不想和这么恐怖的人照面。”
许三娘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就为这个此人才将她拦了下来。
怪不得一介尊者,在这里和她讨价还价,原来并不是因为有耐心或是脾气好,仅仅是因为出于被另一个人的忌惮。
“前辈既然不想与他照面,不如放我离开,我们全当未曾谋面。”
荒狐摇头道。
“不行。”
“我有我的任务。”
“以前辈这样的高修,难道还怕组织的问责吗。”
荒狐看向许三娘,倒也没有讲什么道理,或是描述组织有什么刑法,而是很平淡的讲述道:“我能轻易的碾死很多蝼蚁,难道我在更强的修士眼中,不会是蝼蚁吗?”
“人在江湖,难免的。”
“也是老了,才会如此多愁善感。”
“所以小姑娘啊,莫要让我为难。”
“我真不知道他的跟脚。”
荒狐点头道:“你只管讲与他的相识和相处,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判断。”
“说说吧。”
许三娘心中盘算。
她肯定不能讲述与涂山君的相遇,一旦开口,那漏洞百出的经历根本瞒不过一位心思缜密的尊者,更不用说她连编造都没法编。
既然组织不愿意得罪裴氏,多半不会对她动手。
也就是说荒狐说动手搜魂只是吓吓她。
但他会向其他人出手。
此时,许三娘才惊叹组织的强大情报能力,竟然能够这么快的就将画舫渡劫修士和孤幼院的教习联系在一块。
连组织都已经查到,相信天机府确定涂山大哥的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
许三娘不由庆幸。
还好提前离开,不然此番在劫难逃。
然而,哪怕出逃,也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在许三娘阴晴不定的时候,身裹法袍的荒狐微微摇头。
他已看出,许三娘定然与那人牵连甚深。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必须要出手了。
就算无法使用搜魂术得罪大器宗裴氏,至少抓许三娘回分堂驻地。
他有了交代,剩下头疼的事情就交给堂主亦或是一众长老吧。
没有继续催促,而是猛的敞开法袍。
腰间的一只土黄袋子在法力催动下迎风冲做巨大的口袋。
伴随吸力传来,许三娘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云头。
“前辈且住。”
“难道就不怕那人早有关注。”
“我如果消失,裴氏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三娘赶忙稳住身形。
荒狐顿时一惊,然后就放松了身形。
说道:“我已给过你机会!他若在这,便不会还在等待。”
没有多余的话语,法力犹如滔天的浪焰。
那土黄色的口袋好似一张天幕,要将许三娘囊括。
“嗡!”
一道黑红色的雾气将许三娘硬生生扯出法宝的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