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圣路上前所未有的敌人，玄神境虚空兽数量破千，至神境数量过十，甚至还出现了一头半步化神境的虚空兽领主。
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六十九个最高实力才玄神境九段的人，对抗上千强敌，这是根本赢不了的战斗。
“怎么办？”谢川带着几人不断往后退，他的神色极为凝重。
不仅谢川满脸愁云，就连百里逸风这个玄神境九段也没了辙，面对这样的强敌，根本不是人力能拿下的。
江远没说话，但顾安蕾此刻却叹了口气，接道：“你们应该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朝圣之路吧！”
“难道朝圣之路真的跟传闻一样？”百里逸风眉头皱起。
“没错，唯有朝圣！”
顾安蕾双手合十，玲珑圣魂悬浮于头顶，随后净身后虔诚跪下。
她跪的方向正是朝圣之路的尽头，那里有什么不可得知，但他们心里都明白是谁。
华圣学院中能被称得上圣人的唯有一个，那是在乱世之中撑起中州一片天的华圣学院院长。
这一刻本就已经坚定了信念的众人神色恍惚，他们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原本以为一切由我不由天，但到头来却还是要向他人跪下，这让骄傲的他们如何能接受。
但现在顾安蕾都跪下朝圣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不跪呢！
第二人跪下，第三人跪下，越来越多的学生在死亡面前选择了献出自己的信念。
死亡面前，信念从建立到崩塌，再到重塑，这是一个典型的信徒创造过程，摧毁你努力建立的信念，之后的重建将让你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但可惜，这里有人不会跪！
嗵嗵嗵，不断有人下跪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走在朝圣之路上，他们已经默许了朝圣这种行为，所以在这一刻尽管有所犹豫，但还是遵从了主流。
何况，朝圣还能保下他们的性命。
六十八人跪下，朝圣之路的尽头涌现出圣光，每一个人身躯中都涌现出一道气运，并且与朝圣之路的尽头相连。
建立信仰，那他们在这条朝圣之路上的气运自然而然就归属于伴生神。
但江远怎会跪，他依旧平静站在最后。
“怎么回事，圣人为何没有降临？”
看着只有圣光而无能量出现的朝圣之路尽头，那些跪下的人这一刻都迷茫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已经献上了自己的信仰，结果还是无法得到庇护？
“跪着生，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就在众人迷惘之际，江远的声音响起，他的步伐开始移动，从最后一直往前走，路过着每一个跪着的人，他继续说着。
“但你们要明白，在战场上，当你跪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了！”
“一个不能为自己而战的人，他的人生就只有活着，而不是有尊严的活着。”
一边说话一边走着的江远已经来到了众人前方，他面对千军万马依旧从容不迫。
“江远，臣服吧，不要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顾安蕾说出了让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的一番话，她知道江远是什么人，也知道江远把她推到这个位置上是为了什么，但形势比人强，她也希望江远面对现实。
百里逸风也劝道：“圣人创造了华圣学院，给了中州天才一个良好的环境，这恩情如同再生父母，跪一下没关系的！”
他的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安慰自己，百里逸风作为一个天才同样有自己的傲气，但他也清楚此刻不献上信仰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除了顾安蕾和百里逸风外，其他人也颇有微词，显然是想道德绑架让江远一起下跪。
但江远面对讥言冷语却摇头，他缓缓道：“你们要清楚，跪下容易，站起来难。”
“这一跪，你们这辈子就只有这样了！”
江远不再看这些人，而是转身面向虚空兽军团，他张开双臂朝着虚空深处道：“心中的真我站不起来，头顶的神明永不坠落。我说的对吗？”
“圣人！”
两个字的怒吼让江远变得有些癫狂，时隔五年多，他再次回到了源头，回到了曾经那个让无数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南城。
当年，暴虐的军阀没跪，忠诚的北城盟没跪，永恒的誓约同样没跪。
那现在，他江远更不会跪！
当真我站起，神明亦要颤抖。
这个世界若需要置身黑暗中的先驱者，那他江远愿意燃烧自己成为无尽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照亮愚蒙的众生、指引他们前行。
“果然，你还是回来了！”
一道身影出现，顿时间万籁俱寂，那个曾经让江远痴迷的女人平静站在虚空之中，身边环绕的虚空兽在这一刻尽数匍匐。
伴生神，这是帝星的伴生神。而虚空兽，这是寄生于帝星虚空的生灵。两者的关系如同主仆。
“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会走在你的路上找到源头。”江远眼里燃着仇恨的火焰，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三十天的朝圣之路已经让他确定了源头的位置，并且他依靠着帝星的气运同样连接上了世界脉，现在的他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意外吗？”
伴生神轻轻摇头，她的身躯慢慢隐入虚空，道：“也不算，因为在你凝聚真我的时候我就在你的本体旁边！”
“是吗？这可不像那个没有感情的伴生神。”江远压根就不会信她的鬼话。
伴生神依旧无喜无悲，她用空灵的声音道：“本来我念旧情想饶你一命，但你要自找死路，那就怪不得我再埋葬你一次了！”
话音落下，伴生神消失在朝圣之路，但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
“让他学会敬畏神明！”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回到源头
伴生神走了，留下的却是一群扑向江远的暴怒虚空兽。
江远听着伴生神的话自嘲一笑，但随即自嘲转变为浓浓的战意，他取出君子剑剑指前方，坚定道：“这次我回来了，谁都不能埋葬我！”
“我为，战魂！”
伴随着怒吼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卍字符，那个永恒的战场之魂再次降临，甚至整个帝星都因此而震动。
世界脉在欢呼，似乎在迎接着这个世界唯一的王者，这一刻无数人抬头。
“他回来了！”
中州、天州、武州、古州、黎州，只要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此刻内心都浮现了一个相同的想法，那个曾经战死在南城源头的男人回来了。
如果说五年前的天启是一个新时代的转折，那现在，就是时代的风口，这是大世开启之征兆。
那个男人亲手打开了战场，又要亲手将战场推向巅峰。
“五年前，我以枪尖刺破这天，五年后，我愿再以剑锋划开这黑暗苍穹！”
圣魔翼展开，江远毫无保留的展现出了他的实力，曾经遮遮掩掩的死神代替真我现出真身。
他不仅要向世人宣告他江远回来了，而且还是带着众生意志回来的。
“南城，不朽。誓约，永存！”
时隔五年，江远再次喊出了那陌生但永远铭刻在灵魂内的字，没错，他就是誓约，南城的誓约。
“杀！”
纵使千万之敌，江远依旧义无反顾冲向了虚空兽军团。
“是他！”
孟馨宛若隔世，当年她年纪虽小，但不可否认江远给她造成的影响足够改变一辈子的。
“当初南城馨儿缺席了，这一次，馨儿不会再缺了！”
孟馨从地上站了起来，随之出窍的还有手中的剑，她愿意用生命不去敬畏那神明，因为，在她心中神明只有眼前一人。
有他，便是神明！
“江大哥，我就等着你呢！”
李飞毫不犹豫跟着孟馨杀了出去，他上次在安城就察觉到了江远的回归，早就做好了追随江远的脚步，所以此刻根本不会犹豫。
“还有我！”林思茵也不再跪着，她直起身躯站了起来，从未如此坚定地说道：“你将我从深渊拉了起来，那我便有再入深渊的准备。”
“不仅仅是为了江大哥，还有我们的真我！”谢川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他要站起来，朱厌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跪下两字。
“死又何惧，跪着才是真正的死亡！”
两人携手杀向了虚空兽军团，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们也不后悔。
其他人还跪着，他们心里清楚圣人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敬畏神明的都将死在这里。
但在场那几个顶尖的天才却有着另外的领悟。
“心中的真我站不起来，头顶的神明永不坠落！”百里逸风一遍一遍重复着江远说的话，他隐藏在心底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没错，心中的真我站不起来，头顶的神明何时才能坠落！”
百里逸风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割掉了自己的头发，毅然决然拎着剑走向那场必死的战斗。
魂已死，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他选择追寻心中的道。
“跪，跪个屁，老子在家爸妈都不跪，我今天跪下去以后如何面对我爸妈！”
第六个站起来的不是强者，正是之前给江远当阵脚的一人，他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并且拿起武器开始投身与虚空兽的战斗。
“淦！”
三人组竟然一起很有默契的站了起来。
至此，再无人站起，这些留下的人都选择了跪着活下去。
没有人嘲笑他们，因为趋生避死是本能，只能说他们没有那个觉悟，只是茫茫众生极为普通的一员罢了。
唯独恍惚的也就顾安蕾，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一边是师父一边是朋友，她做什么选择都将让自己左右为难。
“江远，对不起了，我不能让师父一人承受无尽的孤寂。”
顾安蕾直到最后还是没有站起来，当她觉醒圣魂后就已经知道了伴生神的存在，但她依旧做了这样的选择，她只能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跟江远并肩作战的人很少，甚至无法对战局做出一丁点的帮助，但江远从迎战之始就打算好以一人抗衡世界，所以有没有帮助他并不在乎。
“世界脉，迎接我的回归吧！”
江远张开了双臂，之前在星魂那里抢来的气运开始钻入世界脉，并且再次出现后给江远带来了庞大的力量增加。
一道道土龙自世界脉钻出，江远的战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今天，你们不是为任何人战斗，而是为自己！”
三道虚影在江远身后出现，阴森的死神虚影、模糊的未来神虚影，以及以江远容貌出现的极致法相。而在朝圣之路的一段，同样三道虚影矗立于天地间与他遥相呼应。
他回头看向跪着的一众人，久久后才道：“我无法干预你们的朝圣，但今天这朝圣之路，我会毁掉，希望你们不要动摇自己的信仰！”
说罢，朝圣之路寄生的世界脉开始出现剧烈震动，而一切的源头自然是江远。
“战魂，斩！”
君子剑斩出，在无数世界脉力量的加持下，这一剑直接荡开了朝圣之路，一条巨大的裂纹在眼前出现，并且眨眼间就将这些虚空兽吸了进去。
他已经构建了与源头连接的通道，所以只要在这里那作为战魂的他还是有话语权的，指挥世界脉将虚空兽转移并不困难。
但这不代表那些虚空兽死了，事实上这些虚空兽转移后对他的压力更大了，但他已然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