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主宰它的世界。
它甚至可能都没注意到姜斌，因为这条街道上被它掌控着生命的人类有很多，无数个人，无数张面孔，无数个行为，它不在乎，也不关心，因为在它眼中，这些弱小的人与蚂蚁没有区别。
——你一脚踩死一堆蚂蚁，会去看它们死前是什么姿态吗？甚至连伱踩死了多少只你都不可能知道。
它的视线只望向高天，似乎有些不耐烦，要赶紧结束这里离开的样子。
可高处的姜斌不曾松开扳机。
他也不再看向林群。
就像是林群根本不在那边，他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一样，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开火。
他践行了他的承诺。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提醒保护了林群。
他也践行了他的使命。
他将血战到死亡的那一刻。
林群的双眼血红血红。
一道声音在他心底说；你不能看着他去死，冲出去，救回他！
另一道声音在他的心中说：那是你见过最强大的巴卡坦人，你引以为豪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他没能有机会做出选择，王德胜看出他的意图，猛地前冲，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林群还没等挣扎，一切就结束了。
姜斌上升到极限，轰然坠地。
他的身躯在无形的恐怖力量下崩解，人类的样貌像是摔在地上的西红柿一样粉碎，骨骼崩裂，血肉炸开，内脏化为血泥，和周围的泥土、碎石、以及钢铁混合成新的泥土。
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那意味着死者苏生也无法将他从地狱拉回。
整条街坠地的烟尘激荡，冲击四面扩散，周围一栋居民楼都轰然垮塌。
烟尘淹没了半条林荫路，也将林群等人的身影彻底淹没。
而那个巴卡坦人则冲天而起，很快消失了。
它连看都没有看过姜斌一眼。
王德胜死死压着林群，他说：“我知道它，它的脸上有一道疤，那是魔都排行榜第七，两万六千贡献点的巴卡昀。”
林群不再挣扎。
他冷静下来。
也许，他刚刚冲出去的话，巴卡昀都未必会注意到他，因为它根本不在乎，看都不曾多看脚下的世界一眼。
但林群明白，姜斌的判断是对的，哪怕是他，也没法在两秒钟的距离里去距离路口十米多远的位置把姜斌带回来。
从这里跳过去就需要两秒钟。
巴卡昀不会发现他，甚至不会特意攻击他，林群就将无差别攻击中死去。
林群坐起来，盯着眼前的废墟，盯着绯红的天空远端，喃喃地说：“那样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王德胜跌坐在另一侧，也在往那边看，眼睛血红一片。
沉默良久，他忽然听见坐在一边的林群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让它知道它杀了谁。”
王德胜吃惊地转过头，正对上林群血红的目光。
“我是自私的人，我怕死，我成不了他那么无私的人。
“但他不该这样死。
“我承蒙了他的恩惠。
“我要让那个巴卡坦人……无论它是第几……我要让它付出代价！”
第43章 升级技能
火焰与爆炸，皆在身后远去。
林群坐在面包车里，摇晃着前进。
周边一片荒凉，他们这时候已驶入魔都郊外。
为避开巴卡坦人和人类军方的正面战场，他们绕开了更远的距离。
却也相对安全一些。
去第六监狱幸存者基地最近的路线已经成了绞肉机。
巴卡坦投入了一个顶级强者，以及一整个以帆船巨舰为核心的空中编队，这种战场上，所有人无论强大还是弱小，死亡的概率都几乎是相同的，全看运气。
做出同样选择的还有不少幸存者。
大家自发地组成小规模的车队，彼此也不交流，只默默并行在城市的边缘，将完成最后这一段的路程。
这里的巴卡坦人明显少多了，也不担心成为目标。
就算成为目标——
人多的好处在于，可以让其他人吸引巴卡坦人的火力。
这时候天色即将彻底黯下来，车队里的人们朝着远处指指点点。
从这个位置，能看见魔都远方升起的巨大“光幕”，弧形环绕，直入高天。
想来，那就是封锁魔都的力量。
即将抵达幸存者基地，人们既紧张又兴奋。
可林群的车中却格外安静。
从刚刚开始，几乎没人再说什么了。
林群也很沉默。
其实他和姜斌不算太熟，前后认识不到两天，最开始遭遇的时候，他还担心被人家拉去当壮丁丢了性命，腹黑地报了李星河的名字。
可之后，这位姜班长的所作所为，让林群十分认可，也从心底里尊重。
直到最后，他也在想着保护别人、拼命抵抗。
如果他那时候跑向他们。
也许会把林群他们都害死，但他却不一定百分百会死。
他为什么那么做呢？
是因为他是军人，也是因为他清醒地明白，这是文明之争。
什么是文明之争？
巴卡坦人想要杀光每个人类。
每个活着的人类对它们来说都是贡献点，都是“财宝”。
而我呢？
末日爆发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死亡威胁之外的沉重的愤怒与悲哀。
驾驶座上的王德胜也一直没说什么，姜斌是他的班长，更是他的兄弟，没人比他更难受。
但林群的那番话让所有人吃惊。
这时候看着格外沉默安静的林群，众人都显得有些不安。
王德胜劝道：“林先生，别冲动，那个家伙背着两万贡献点，不说这两万贡献点能给它带来什么提升，就是它的等级恐怕都极其恐怖，它有多少级？二十？三十？四十级都有可能，你就算很厉害，可也……我想这也不是姜斌想看见的。”
“放心，我没准备去找死。”林群摇了摇头，他看向远空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抹残阳，一字一句道，“我相信，我终有一天会杀死它。
“我会为此努力。
“姜班长给了我承诺，同样，龙城帝景里，我也给了他我的承诺。
“它们想要杀光我们，而我，也要一路杀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要让那个不可一世的巴卡坦人享受同样的绝望与死亡。
“这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们和异族文明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那么……
“我们就应该做好杀死每个异族文明生物的准备，无论它们还是强大还是弱小。
“只要非我族类，就都该是我们的目标。
“尤其是那些强大的异族。
“它们更应该被我们每个人视为仇杀的对象，因为我们不杀死它们，它们迟早有一天会杀我们血流成河、痛不欲生。
“与其如此，不如提早谋划，将它们一个又一个提前干掉。
“巴卡昀，就是我的第一个真正的猎物。”
王德胜怔怔看着他，像是为他这番话惊住了，但他沉思片刻，忽然又觉得林群说的极有道理。
他咬了咬牙，道：“好！林先生，有你这个话，我想老姜他能瞑目。
“我也会等着那一天，我也给伱承诺，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如果我死了，我会带着你的承诺，下去告诉老姜，我们会一起，看着你杀光它们。
“当然，我也许没有你的天赋好，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杀一两个普通的巴卡坦异族不算什么，杀掉它们的最强者才该是每个人的目标，才该是每个人的求生之道。“我也将向这个目标前进的！”
林群轻轻笑了一声：“一言为定。”
车队平稳向前，沿途倒也不是一帆风顺。
哪怕是在这种地方，仍有巴卡坦人出没，从阴影里横杀出来，要阻截车队。
可它们做梦也想不到，它们以为人类车队是送上门的贡献点，但实则它们才是来送人头的。
林群隐藏车队中，暗中与别人抢着杀巴卡坦人。
林群心中憋着一口气。
他想要变得更强大！
以前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可从未如此迫切过。
他不止愤怒，甚至有些恐惧。
这一次死的是姜斌，下一次呢？
要是被那样的巴卡坦强者堵了一个正着。
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是李杰了。
就算他有死者苏生又怎么样？
被碾成碎肉也没有用。
就算他复活了，巨大的实力差距下，被人想杀他几次不是就能杀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