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温柔笑容没用。”林有德在精神连接里留下评价，之后冲向第三台机器，这一次他脸上露出悲天悯人无比哀痛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有多么不愿意击毁那台机器。在面部表情模组和纳米机械的帮助下，林有德此时脸上似乎隐藏了千言万语——
第三台古代兵器对林有德伸出了机械臂，那机械臂并没有攻击他，反而试图用柔和的方式阻止林有德前进。
“没错！”林有德异常欣喜，“这些机器里肯定有第三定律，它们判断我没有坚决的杀意，只用温和的手段就能阻止我击毁它们，就采取了行动。这和阿西莫夫小说里那些拥有机器人三定律的机器人的表现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这个瞬间，林有德突然醒悟，他的主观意识终于找到了潜意识早就发觉的线索。
“飞船！记得我们在无名星球的飞船上找到的预言么？预言说人类是关键！”
“所以？”莉莉的急躁顺着链接传了过来，“别卖弄了，直接告诉我你得出的结论。”
“很简单，制造这些机器的，可能就是人类。”
林有德话说完，精神连接里一片死寂，只有大家惊讶的情绪源源不断的通过链接传来。
还是芙蕾雅率先开口：“这意思是，超文明是人类自己？”
“不一定，”林有德回答，“也可能超文明是人类的祖先。或者超文明是人类回到过去创造的，我们已经接触过一个时光旅行者了，再有多几个也不奇怪。”
林有德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身边还有一个可以单人回溯时光的强者在呢。
第881章
林有德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利用这个状况。
古代兵器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所以无法操纵它们，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利用它们不会伤害林有德这一点来击毁他们了。
林有德二话不说采取行动，为了避免这些机器又判断他杀意不强而阻挠他，林有德专门摆出仿佛这些机器人欠了自己无数信用点的架势。
就这样，摆出可怕表情的林有德将地下广场内的超文明古代兵器全部干掉后，林有德转身面对明显有话说的外星人们。
所有法外徒们的武器都对着林有德。
杰斯船长把手按在灵能剑的剑柄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有德：“为什么这些大家伙没有攻击您？”
“我正要解释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看了这些壁画，这里面包含了超文明的第一批发现者经历的全部事情。从壁画判断，超文明留下的机器似乎有一套判断是否是自己主人的原则。”林有德顿了顿，他知道接下来这个是最难令人信服的，因为现在银河系的人工智能在识别主人方面差不多都是用的DNA和灵能波长辨析，早就没有人工智能会用外表来判断是否是自己的创造者了。
而且就算是用外表来判断，也不会有人工智能傻到识别错自己的创造者。
当然林有德有办法忽悠众人——说忽悠并不对，他只是把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只不过这个推测十分的不靠谱，基本没有证据撑腰。要说忽悠，倒也确实是忽悠，只是把林有德自己也忽悠信了。
于是林有德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这些古代机器将发现它们的人识别做了自己的制造者，于是开始保护他们，传授他们适合他们时代的技术。”
“别胡扯了！”法外徒中有人高声打断林有德的话，果然这套说法没那么容易让众人接受。
林有德看了眼杰斯船长，确认这位法外人的头领没有阻止质疑的打算后，便接着解释道：“制造这些机器的超文明，恐怕已经预计到自己会因为某些事情遭受灭顶之灾。他们制造这些机器就是为了引领自己的后人——换而言之就是灭族之灾的幸存者——这些机器要负责引领他们重建文明。”
林有德这边厢解说呢，精神连接里莉莉好奇的问：“真是这样？我怎么觉得漏洞好多的样子？”
“推测而已。”
林有德一面回应莉莉，一面继续对法外徒们说：“他们因为某种原因，不打算在灾难过去后就立刻让幸存者们接受机器的保护，于是把机器埋了起来。我猜这可能是为了躲避造成灾难的外敌。因为可能会埋藏很长时间，自己的幸存者会因为环境等原因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外貌也有很大可能产生变化，于是这些机器对幸存者的外貌识别标准订得相对宽松。
“等幸存者们重拾文明，终于有能力挖出埋藏在地下的机器后，这些机器启动了，开始帮助挖出他们的人。这就是壁画中记载的一切的开端，原始人们挖出了沉睡的超文明机械，进而在它们的指点下建立了新的文明。
“而我之所以没有受到超文明机械的攻击，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这些东西把我识别成了他们的造物主。”
林有德顿了顿，观察这番话的效果，大部分法外徒还是将信将疑，但已经没人会跳出来大声反对了。这样看来效果貌似还不错。
“我正是利用了这点，把它们全部消灭了。之后遇到这些机器，就交给我们这些人类好了。”
这一次法外人中响起了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赞同声。
林有德说完从机器人残骸上跳下，博子立刻迎上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杰斯船长远远的看着林有德，沉默了半晌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看来杰斯船长没信你的说辞。”博子笑眯眯的在林有德耳边低语，“要我去活动一下么？”
“不，博子你也许确实有全凭一张嘴就招待八方客的能力，但我一点也不想你再用这个能力。我想你就一直在我身边做个贤内助，和我一起打打怪。”
“夫君你是个控制欲挺强的大男子主义者呢，小夏居然会跟着你。”
林有德笑了笑。
莉莉在精神连接里说：“你们两个要卿卿我我什么的，我没意见，不过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下，如果这些超文明机械的目标是传承文明，那些造成这个文明变成僵尸的纳米机械怎么回事？”
“很简单，超文明可能是个和纳米机械共生的文明，【就像我们人类一样】。”林有德在最后一句上咬了重音。
“你不会真的认为这些家伙是人类造的吧？人类全体回到过去什么的……”
“也可能只回去了亚当和夏娃。”林有德打断莉莉的话，“这不重要，反正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这些机器有机器人三定律，全银河系没有其他种族创作过有类似规则的机器人题材作品，也没有人真的在机器人的人工智能里加入类似的限制。人类用的人工智能就只有不能伤害人类这一条禁制，而且还会被随意的篡改违反。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留给后人的信息，是为了像我一样的‘后人’能注意到这些机器很可能出自人类之手。”
“也就是说，现在搅得银河系动荡不安的超文明，可能是我们人类？”
林有德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地下应该有可以让僵尸们身上的纳米机械都保持活性的人工智能在，那可能是个和组织的人偶一样拥有灵魂——不对，组织的人偶只有虚拟的灵魂。那个东西，可能是一个拥有真正灵魂的人工智能。”
“像诺亚一样？”莉莉的问题让林有德猝不及防。
愣了一秒他才回答：“对，像诺亚一样。”
第882章
新人类理论上并不需要休息，不过就算是半机械化的新人类也无法克服精神长时间集中后的精神疲劳。
当然林有德没有立刻出发探索更下层的遗迹，更多的是演戏，让杰斯船长相信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演的戏。
经过刚刚的战斗，法外徒们普遍觉得应该把伤员后送，处理一下死掉的家伙，顺便拆一拆被林有德击毁的超文明战争兵器看有没有什么油水捞。
杰斯船长没有动用自己行动召集者的身份从法外人手中抢夺战利品，而是来到林有德面前。
“不会伤害人类的超文明机械，总觉得这也太巧了。”杰斯船长盯着林有德的双眼，“理论上讲，绝大多数人形种族应该都被识别为这些东西的创造者，可是被杀死的人里面有和人类长相非常相似的图库克人，你应该和那个图库克人见过，你们还喝过酒。”
林有德立刻从记忆里调出对应的记忆片段，杰斯说的是真的，他们确实一起喝过酒。
杰斯继续说道：“说原因是你们身上的纳米机械，那也不对。上一次挖出这些机器的文明显然没有和纳米机械共生。”
“也许他们真的是当年超文明的幸存者，所以身上还有纳米机械，只是他们失去了相关知识，只把纳米机械当作自然赐给自己的理所当然的礼物。”林有德反驳道，“说不定他们还给这些纳米机械起了很酷炫的名字，比如叫它们‘气’啊、‘玛娜’啊，‘灵能’啊，等等等等。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哦，看来你很确定超文明也是和纳米机械共生的半机械？”杰斯船长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林有德耸了耸肩：“难道说，在看了那些僵尸之后，你没有产生这样的推论？那我可要质疑一下你是否有足够的智商来担任这个团队的领袖了。”
杰斯船长愣了一下，他刚刚显然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林有德的破绽，却没发现自己有个如此显而易见的逻辑漏洞。
博子强忍着笑，林有德则一脸冷漠的盯着杰斯船长。
“好吧，你说得对。可这又怎么解释上次挖到这些超文明遗迹的原始人们现在都变成了僵尸？”
“可能他们体内的纳米机械已经发生了变化。纳米机械这种东西和生物很像，也有所谓的遗传信息，不过那记录在碳纳米管组合成的链条上。在漫长的时间中可能因为地磁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突然缺失了一些关键性信息，用生物的说法就是变异。变异了的纳米机械，和原始人们挖出来的原版纳米机械不兼容，导致纳米机械暴走，这种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有可能发生么？”杰斯船长反问，但底气明显不足，因为他没有和纳米机械共生，这方面发言权连新人类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基于同样的理由，林有德斩钉截铁的肯定道：“有可能发生。而且它已经发生了。本想从祖先那里得到纳米机械获得强大力量的原始人们，被祖先留下的纳米机械反噬，成为行尸走肉。而祖先留下的机器人还在忠实的守护着他们。”
杰斯船长盯着林有德看了好久，才点头道：“好吧，我暂时相信你说的。准备一下，刚刚我们扫描到一条通向更下方的通路，你跟我们一起去。”
林有德心想你们可算是扫描到这通路了，表面上却摆出惊讶的样子：“扫描到了？所以果然真正的超文明遗迹在更下面么？所以我对壁画的解读是正确的！”
“哼。”杰斯船长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博子在精神连接里嘀咕：“这家伙看来有点怀疑我们了。”
“当前这局面，寻找超文明遗物要紧。”
“听说我们离开企业号，是为了暗中观察组织的动作。”博子打趣道。
莉莉也在一旁帮腔：“对啊，有人说躲在暗处更容易察觉到组织的蛛丝马迹，现在却跑来像个土拨鼠一样钻地洞。”
“这个土拨鼠面前可是超文明的馈赠。”林有德不以为意，“如果能拿到超文明遗物，而且这个遗物又足够强，不怕组织不露面。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不就是让组织露面然后痛扁他们么？”
“痛扁的话，企业号现在已经在做了。嘉苏人大概已经把这艘船上了优先击杀的黑名单，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回船上去。”莉莉不无担心的说道。
“不用不用，”夏咏芝立刻说道，“你们继续干你们的事情，我们这边比想象中顺利，而且轮机长和水手长都马上要突破十级了，嘉苏人只要不出动主力舰队来追捕我们，一般舰队的跳帮战力拿我们没啥办法。”
“那俩不声不响就要十级了啊，我还在六级蹦跶还真是惭愧啊。”林有德非常惭愧的说道。
莉莉没好气的回应：“你这战舰公认的最强战斗力在说什么呢，而且我们舰上不看等级论战力的风气不就是你带起来的。我怀疑恩莱科和德尼罗如果专心突破，早就该十级甚至接近十一级了，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榜样在，他们都变得不在意等级，专注于实际战斗效果。”
其实按照诺亚的说法，等级确实不必太过在意，毕竟那本身就是错误的产物。不过在银河系的大环境中，有个等级唬人还挺重要的，大概恩莱科和德尼罗两人就是看出来这一点，最近才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等级突破上来吧。
“总之，你们专心做你们的事情，其他不必担心。”夏咏芝如此说道。
芙蕾雅这时候插进来：“我有一点搞不明白，按照亲爱的看到的壁画，超文明的兵器曾经试图消灭被纳米机械‘感染’的人对吧？为什么它们忽然停下了？”
“阿西莫夫的故事里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林有德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答，显然早已有答案，“加入了机器人三定律的机器人，为了拯救别人，不得不杀死一部分人，于是它的脑袋就当机了，坏掉了。这和壁画里的场面很像，我想超文明的机器人依然认定被感染的家伙是自己的创造者，但是为了保护未被感染的人，他们不得不大开杀戒，结果就当机了。”
“欸，听起来听玄幻的。”芙蕾雅如实阐述自己的感受。
“是啊，但是在逻辑上说得通。如果制造这些机器人的家伙，确实想要通过这种做法让我们注意到什么，那么他一定会严格遵照阿西莫夫的小说中的设定，出现这种状况一点不奇怪。因为设计制造机器人的家伙，本来就在期待着这样的状况的发生。”
“嗯，原来如此。”芙蕾雅看来被说服了。
“好了，我要装作小睡一会儿，杰斯盯得很紧，得装得像一些才行。”林有德这样说着，在博子身边躺下，脑袋枕在博子的膝盖上。
“亲爱的，要不要我给你掏耳朵？”博子变魔术一样拿出掏耳勺，笑眯眯的俯视着林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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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探险队再次出发，很快找到了刚刚扫描到的向下的洞口，向着真正的超文明遗迹前进。
林有德打头阵，一面前进一面查看脚下的道路和周围的状况。
“建造石壁和阶梯的砖头，都是古文明用锤子和木楔开凿出的岩石，”为了消弭杰斯船长的疑心，林有德一面走一面讲解道，“显然建造这通道的文明并没有掌握烧制砖头的技术。石砖缝隙之间的填充物看来是米浆一类的东西。毫无疑问，这通道是原始人造的。”
“你是说下面是原始人的建筑？”杰斯船长皱眉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话只表明，这通道和上面那些由超文明的机器开挖的地下街道不同。看这些壁画，当年原始人们可是把这通道当作是通往神殿的圣路呢。说不定这个星期的原始文化中，天堂存在于地下，浮在天上的才是地狱。”
人类古代之所以普遍把天空当作众神的住所，是因为天空中有光，而人类是昼行生物。如果夜行生物发展出文明，大概就会反过来，阴暗的地底才是众神的住所，极乐所在，天空反而是罪恶之人赎罪的地方。
这里的古代文明也一样，他们获得的恩典来自地下的超文明设施，那么自然神圣的天堂和极乐世界就该在地下。
终于，漫长的阶梯到头了，林有德看见圆形的入口和大门。
莉莉在精神连接里说：“我开始相信这地下遗迹是个回到过去的人类搞的鬼了。”
夏咏芝也隔着星海表示赞同。
林有德用力砸了砸嘴。
其实他早就通过诺亚看到地下超文明遗迹的入口啥样了，所以才会一口咬定超文明故意给人类留下了信息。
这超文明地下遗迹的入口，是个巨大的圆形，圆形边缘有齿轮状的曲线，而封闭洞口的盖子干脆就是个齿轮的造型，上面还有巨大的编号。
这入口和大门，根本就是从前宇航时代一款著名的描写核战后废土世界的游戏中跑出来的。
几百万年前，有人在这个距离地球几万光年的星球上，建造了一个两百年前的游戏里出现过的避难所。
第883章
超文明遗迹入口内站着一台超文明兵器，林有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两剑就放翻了它，随后回头看着杰斯船长。
“你刚刚该不会认为我会利用守卫，独吞这里的一切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虽然不会受到守卫的伤害，却无法命令守卫做事。而且区区一台守卫，我们也有能力干掉。上次来的时候我们就干掉了一台，收集到的零件卖了个好价钱。只要是和超文明沾光的东西，在黑市上就能轻而易举的出手，我猜各个文明都在下血本购买这些东西，说不定拿出假货都能赚不少钱。”
林有德耸了耸肩：“既然这样，你倒是进来啊，这里面到处都是可以拿去卖钱的超文明遗物，连墙皮刮一刮都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博子已经先一步迈进通道，一边向林有德那边走，一边回头对杰斯船长笑眯眯的说：“我做家务虽然行，但刮墙皮什么的经验为零，所以帮不了杰斯船长你的忙，先走一步啦。”
普兰跟在博子身后，一脸“超麻烦好想跑掉去睡觉”的表情，晃晃悠悠的也走进了超文明遗迹。
普兰的身形比巨大多数法外徒都瘦小，就连那些女性法外徒在普联面前都显得五大三粗得可怕。不过刚刚的战斗中，众人都见过普兰用娴熟的身法来应对僵尸的攻击，以及在超文明古代兵器的攻击中处变不惊的发呆，所以作战经验丰富的法外徒本能的感觉到这小家伙战力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