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目标跟前后，林有德笑着问：“先生，方便拼个桌吗？”
“当然可以，我不介意和那么多美丽的小姐一起用餐。”
显然，对方早有准备，林有德怀疑他们离开酒店房间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动向了。
【确实，他也黑了酒店的监视系统，我没有打搅他。】
林有德一边听着诺亚的话，一边在那人面前坐下结果对方却站起来了，他帮着芙蕾雅把椅子从桌边拉开，还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从头到脚都写满了优雅两个字。
林有德赶忙站起来要帮夏咏芝拉椅子，却被夏咏芝一把按回桌前。
“省省吧，我们又不是什么绅士贵族，只是新垦地上的暴发户。”夏咏芝昂着头，向对方投去充满了对抗情绪的目光，“暴发户就该有暴发户的样子，对吧？”
“这位小姐，我可没这么说，而且就算现在是暴发户，两代人之后你们也会变得优雅起来，这种东西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另外，我个人倒是挺喜欢这位小姐的脾气，能请问一下芳名吗？”
“少来啦，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名字。”
对方笑了。
“我确实知道，但是你亲口不告诉我名字的话，我就绝对不会用名字来称呼你，而是直接叫你‘这位女士’或者类似的名字，可现在这里女士这么多，这样称呼容易混淆不是吗？难道要我以头发的颜色来区分么？黑发的女士、金发的女士——以及金发的女士。”
“你可以叫我金发大胸女士啦。”芙蕾雅笑眯眯的说，“金发高个女士也可以。”
莉莉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异常的难看。
对方爽朗的笑起来，片刻之后他收起笑容，换了副认真的口吻，目光也从姑娘们身上收回，牢牢的锁定了林有德。
“林先生，您果然发现我了，我就在想，我竟然这么轻易的黑了酒店的全部系统，还没有被您发觉，这未免顺利得过分。”
这位刚刚对女士们都是用“你”，对林有德却换了尊称，看起来他也不是所谓的传统绅士——尽管他此时的穿着打扮简直就像从一海之隔的维多利亚主题区跑过来的一样。
“实际上，我在更早之前就注意到你了，我虽然只有四级灵能，但心灵能力的评分相当不错，而你旁边的芙蕾雅作为八级感知系灵能者，也有着不俗的心灵能力。你当时不是去苏军那边看热闹了么，怎么没穿一身苏军军服过来？”
“您几位不也没有一身德军军服过来嘛。言归正传，现在您抓到我了，接下里我们是不是该上演猫捉老鼠的戏码？比如说，我直接把桌子一掀，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用手枪对您开火，您看这个展开如何？店里的客人们一定会以为这又是什么彩蛋，说不定还会喝彩呢。”
“我最近总是经历这样的展开，老实说有点烦了。所以拜托了，请您给我换一出好吗？比如说，您突然蛰伏于我的领袖魅力和魄力，把您和您的雇主那点小秘密一股脑儿的都坦白出来，这个戏码我觉得可以有啊。”
林有德说完他就收到了夏咏芝点赞的提示——按道理来说，军用手环上禁止运行微信之类的程序，但这个规定从来没有被严格执行过。
“我猜我现在露出压抑着怒火的表情才符合我身为反派的立场，对不对？不过，林先生，我现在可以直接告诉您，我不是您的敌人，我和我的朋友们打算帮助您。”
“是吗，那请您拿出点诚意来如何？比如，直接告诉我火星那个坐标上有什么。”
“我们称之为‘神庙’，普罗米修斯之火就是在那里发现的。”
林有德不由得和姑娘们交换了一下眼色。
“太扯了吧？这种事情你竟然就这样用嘴说出来了？你指望我会信吗？”
“直接说，是因为对于大众来说，我刚刚的话就如同天书一般，他们就算听到了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夏咏芝的信息发了过来：“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明白，普罗米修斯之火是神话里那个天火？”
林有德至今都没有告诉夏咏芝火种的事情，他倒是想说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说——按理说，保密才是一个合格的幽灵特工应该做的，可瞒着夏咏芝让林有德有些不是滋味。
【准确的说，是让你充满了负罪感。】诺亚纠正道。
芙蕾雅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只有莉莉，贝莱家族出身的她显然很清楚天火和火种的存在。
所以她和林有德目光交汇的时候表情变得非常的微妙。
“你是说，”林有德斟酌着遣词造句，打算同样用大众听不懂的话语来回应对方，“你是说，那里是……呃。”
“就是您想表达的那样。”对方非常肯定的说道，那维多利亚时代流行的胡子抖动着。
“所以，在火星上……”平时林有德一向伶牙俐齿，但现在却因为必须不引起一般人的疑心而变得像个结巴。
还好对方立刻说道：“您以为那些古代文物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有文物，就会有遗迹，这是常识。”
“好吧，”林有德点点头，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而是换了个话题，“要我去那里做什么呢？现在那里应该是个‘考古学研究所’吧？”
“实际上，那里在‘保护性发掘’结束之后就被封存起来，理论上讲里面应该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但是，有人在访问了那个地方之后，突然像是开窍了一样，我们相信他在那里得到了提示——那个人就是您父亲。我们希望您也去那里，如果林正义能在里面得到提示，那么他的儿子可能也可以。”
第193章 人类至上主义
林有德盯着对方，他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继续展开这个话题吗？”
“直接换用通讯不就好了。”对方耸了耸肩，随后换成了通讯继续说道，“虽然我没给您加密的密钥，但我猜身为超级黑客的您破解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毕竟您的辅助单元此刻就在您身边。”
“是的，”林有德回应，“如果你想测试我的黑客能力，拜托下次换用更加有挑战性的测试方法。”
对方立刻笑了起来，可能为了不显得这个笑很突兀，他开始讲笑话——就是酒会、舞会等场合经常会出现的那些笑话，通俗易懂而且毫无意义，只有芙蕾雅听得津津有味，另外两人密切关注着正在通讯频道中继续的交谈。
“你说我爸爸去了那里，然后得到了提示？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相信，您父亲从属于宇宙军中的一个秘密结社。”
“我猜你们还认为那个结社用一种会自杀然后重生的神鸟作为结社的名字。”
“实际上，我们就是以凤凰社作为它的代号，但我们并不知道您父亲和他的同伴们如何称呼自己的结社。这个结社里面都是一群人类至上主义者，每个人都认为能在两百年时间里从银河议会的末席蹿升到99名的人类是未来银河系的主宰，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人类成为银河系的新霸主，甚至建立所谓的银河帝国。”
“艾萨克阿西莫夫一定开心死了。”
“并不是只有艾萨克阿西莫夫写过银河帝国，卢卡斯的作品里也有，这不是重点。总之，这是一个相当极端主义的结社，您作为十五号船坞的学员，应该有切身体会才对，学院的总教官李得胜就是结社的干将，他做了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的确，李教官亲自向特殊学院的学生们掩饰了如何虐待各种外星人，而且就算是面对那些具备人形的外星人——比如彭瑞人——也毫不留情。而且李教官反复强调，这些外星人都不在人道主义的适用范围内。
仔细想想李教官的做法确实和联合国的官方宣传口径南辕北辙。
“不过，银河系所有的种族不都是这样么，表面上响应议会的号召建立和谐银河什么的，背地里各种下黑手，我虽然才出过几次任务，但对这一点已经体会得非常深刻了。”林有德如此回应道，“所以人类至上主义也没什么不好吧？毕竟人类要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生存。”
“这就是人类至上主义如此快速的取得支持者的原因，大家都这样想。”对方发送这条信息的同时摇了摇头，表面上看他只是在对侍者新送来的葡萄酒表达看法。于是马上有侍者上前询问他，而他竟然立刻编出了一套说辞：“这酒不对，我没提过吗，我讨厌勃艮第产区，给我俗气的波尔多产区，只要是波尔多的酒，什么牌子都行，总之不能勃艮第。”
林有德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
【出于好奇，我问一下……】
林有德刚这样想，诺亚就回答了。
【我检测不出现在侍者拿来的酒和他刚刚送来的那支有什么不同，说不定只是同样的酒换了个标签。】
林有德挑了挑眉毛。
而对方在通讯中继续说道：“总之，您父亲虽然多次为人类的利益立下汗马功劳，但他依然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
“这很重要么？”林有德发信的同时，侍者上了第一道菜，份量少得可怜。
“这吃着有什么意思。”夏咏芝的牢骚通过战术链接传来，“吃饭果然要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才有醍醐味啊。”
“你吃饭还吃出醍醐味来了啊？这用法不对吧？”
“是是，你又要提醒我你的语文比我高了三分这件事了？”夏咏芝说着在桌子底下踩了林有德一下。
这点小动作自然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他咳嗽了一声。
“呃，抱歉，我们继续。我父亲是个什么主义者重要么？他是人类的英雄不是吗？难道你要指责他杀了很多外星人？那样的话我的双手也已经占满了外星人的鲜血了，在外星人眼里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屠夫、恶魔，可这重要吗？接下来你是否要告诉我，你属于我父亲那个结社的对立面，倡导要慈悲为怀？恕我直言，我不认为现在的银河系能容纳得下一个慈悲为怀的种族。”
“不，我们也很讨厌那些圣母。”至今没有自报家门的男人摇了摇头，“我们只是认为，可以在对待外星人的时候，稍微展现一下人类文明的成果，让我们显得不那么——不那么野蛮。总之，我们是中间派，而且应该也是目前人数最多的派系，但人类至上主义在迅猛扩张，只怕过不了几年联合国就要变成一个事实上的帝国主义机构，就像人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帝国那样。我们很担心，这样会导致人类和整个银河系为敌。要知道，历史上那些有军事传统的帝国下场都不太好。
“而现在，宇宙军越来越强势，军队在青年中越来越受到推崇，我们正在恢复——或者说正在建立新的军事传统，我们会步上历史上那些消亡的帝国的老路的。”
“关于这点，我作为一个本来想要去读历史系的人，给你提出一些谨慎的反论。”
【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内心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诺亚说。
【当然，我可是所谓的历史宅。】
“历史上那些帝国，之所以败亡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军事传统和帝国主义，只是单纯的实力不够，实际上击败他们的是另一批帝国，但他们没有挂着帝国的名字，仅此而已。”
“而现在我们实力确实不够。”对方打断了林有德的话。
林有德马上反打断：“所以我爸爸和你们都急着找更多的超文明遗产，对不对？ONEPIECE确实存在，这话原来是这个意思。所以我爸爸得到了提示，找到了什么对吗？可我不明白，人类至上主义者要超文明遗物我可以理解，你们要来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避免人类至上主义成为人类社会的主要潮流了。只要我们掌握了强大的超文明遗物，那就算不用那么极端的方法，也可以在银河系的大家庭中生存下来。”
第194章 你大可不必防卫心这么强
林有德盯着对方。
战术链接里夏咏芝和莉莉贝莱都在发表看法。
“虽然他的大道理说得好像没什么错，但我反而更加无法信任他们了。”夏咏芝说。
“我觉得这就是场面话而已，糊弄人用的。”莉莉贝莱则说得更加激进，“等他们真的找到超文明的遗物，估计立刻就会用它来为自己的群体谋求利益吧。他就是散发出一种会这么做的气场，我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小姐，对这种气场我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你就是在充满这种气场的家庭长大的嘛。”夏咏芝似乎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揶揄莉莉的机会。
“是啊，”莉莉竟然认了，战术链接里没有传来哪怕一丁点的愤怒的情绪，“我就是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的，顺便你的男朋友家里也是一样的情况。”
“很遗憾，他和我这暴发户都是在新郑州的乡间度过的童年时代，没有收到污染呢。纯天然，无公害！”
“哼。”莉莉的不屑毫无阻碍的通过战术链接传过来。
这时候对面那位依然不肯自报家门的绅士说：“和美少女们的小会议开完了吧，是不是该回应一下我了？”
“回应什么的，在你说完的瞬间就已经有了。”林有德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他在中学里最喜欢和老师辩论了，经常上课的时候不赞同老师的某个观点就举手站起来反驳，所以学校里面文史方面的老师都恨死林有德了，因为林有德总是以很强势的姿态来反论，还经常能抓住老师们逻辑上的漏洞。更关键的是，林有德特别擅长煽动同学们，高中的学生不少都反感那些喜欢表达自己观点的老师，因为那些老师一般都有种自命不凡的气质，简直就像个靶子竖在那里，看到这种老师被呛声很多同学第一反应就是叫好。
林有德非常善于利用这种情绪，所以学校里每个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有大才的老师都很烦林有德。
在林有德看来，刚刚长篇大论的这位，颇有那些老师们的风采。
这激发了他反驳的**，这人说得对不对，林有德完全不关心，他就是想要跟这人唱反调。
“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啊抱歉，忘了自报家门，不过反正我说的也是假名，所以无所谓了，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叫我麦当劳先生。”
芙蕾雅突然说：“啊，那个小说我看过，不过我记得里面的是肯德基先生，头上还扣着肯德基全家桶呢。”
对方爽朗的笑了：“我的知音竟然是一位外星人小姐，有些意外呢。那套书是我最喜欢的古典文学之一，比起其他由当时的通俗文学升格为经典古典文学的作品，我更喜欢这部那精致的文字。虽然现在很多研究者认为‘双斗’和‘双天’才是同时代古典文学的巅峰，并且认定平民化的叙事风格和短平快的轮回式展开才是同时代古典文学的主流风格，但是……”
“等一下！你有没有发觉你现在絮絮叨叨的，说的话已经和刚才阐述你们伟大理想的差不多长了？”
“抱歉。”对方也发现了这点，脸上稍微露出些尴尬，林有德认为这大概是今天晚上这人露出的最真实的表情。
【这人是古典文学宅！】诺亚在林有德脑海里高声宣布了自己的发现。
【恭喜你发现了这个事实！】林有德敷衍着称赞道。
“言归正传。”对方——或者叫他麦当劳先生，反正都一样——他假咳一声，以此为信号将话题扳回正轨上，“总而言之，我们希望您能进入神庙的遗址，仔细观察里面的一切，如果得到什么提示就告诉我们。”
“放心，我什么提示都不会得到。”林有德斩钉截铁的说，这意思很明确：得到提示了也不会和你丫的分享。
“没关系。”对方却一点也不恼，“我也坦白的告诉您我们在您拒绝合作之后会怎么办。您如果得到提示了，一定会找机会验证这个提示的正确性对不对？我们会如影随形的跟着您。我们可比您想象的要强大。您不妨想想，您在决定去地球之后，我们立刻就给您准备好了‘礼物’不是吗？那个蒸汽朋克风格的小玩意儿您还喜欢吗？。”
林有德抿着嘴，确实就如同对方所说，林有德要去地球，是在那天早上才决定下来的，之后他就立刻收到了坐标和那组密码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准备好的。人类的3D打印技术还有缺陷，打印机的体积很大，所以整个大角星的打印机都由官方管理，对方不可能租用打印机来弄那种东西又不留下任何记录。
而且，就算使用打印机，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好那些东西，布置好那个现场都相当的困难，没有实力很难做到——
等一下。
林有德扭头看了眼芙蕾雅。
“芙蕾雅！你——你是怎么产生要来地球的想法的？”
“欸，我就是看了眼食堂的电子宣传册啊，就是那种轻轻一碰就会投影出东西，我也能看的宣传装置，食堂门口不摆了一排筐子，里面都是可以随意取用的这种东西。”
林有德的目光再次转向对方。
“你们——你们引导了芙蕾雅的想法，对吗！”
“我们怎么可能对一名八级感知系灵能者的精神施加影响呢？而且您也知道，芙蕾雅小姐作为八级感知系灵能者，心灵能力也相当的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