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沙嘶吼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才稀稀拉拉停了下来。
陆舟从窗户往下看，发现一楼已经完全被掩埋在地下了。
他帮忙打了几个求救电话，电话却全部占线。
想必是政府部门那边，早就被受灾群众给打爆了。
沙土厚度粗略估算有个三四米，而且这些沙土都很松软，人无法像是行走在沙漠里一般，走在上面。
所有人，只能在小区群里互相说话，以寻求一丝丝劫后余生的安慰。
陆舟从上次帮老妈看消息后，顺手也就加了微信群。
眼下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一楼住户全都被埋没了，你们都帮忙打了求助电话了没？】
【打了打了，但是没人接听。】
【我也一样，小区还有谁家昨晚遇险没？】
【这谁能知道，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没有。】
【我的妈，你们不觉得昨晚的沙尘暴实在太吓人了么？不知道市政府多久能来到咱们小区清理沙土。】
【应该挺快的吧，我听我一个朋友说，已经清理到了金都御景那边了。】
金都御景和陆舟所处的小区，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这样看的话，市政府应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市长办公室。
宋启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他昨晚也是一晚上没睡。
本来是打算加个班，一会再回家去，结果还没等他回家，沙尘暴就来了。
他从昨晚开始，就和各部门的人商量了救灾方式。
最后确定用铲雪车将沙土一层层打薄，之后从市区中央，一路推进到郊区。
当然，铲雪机只能大概铲个大概，最终还得需要群众聚集起来，各扫门前沙。
不然按照扫干净的标准来的话，推进速度会大幅降低。
救援说不定会延误。
手底下的各部门已经开始进行救援，但宋启民却总觉得心脏无比沉闷。
.....总感觉，之后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等待了三四个小时后，总算有一辆铲雪车来到了陆舟所在的小区。
物业是最先和救援人员出门交接的。
最终，群里多了一条消息。
“各位业主，铲雪机作业完毕后，还需要所有业主共同努力将小区门前沙土清理干净。”
一句话，惹得业主们都很不高兴。
“小王，我们可是交物业费了，这扫地还要我们扫呢？”
有了开头，后面不满意的业主自然是跟上。
小王只能无奈解释。
“大家都别急，先把最要紧的地方弄出来就行，剩下的区域，等风沙过去后，我们物业会派人去处理。
现在所有小区都缺卫生工，但是这沙土没法继续等。
特殊时候，请大家都理解一下，毕竟谁也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出现昨晚的沙尘暴。”
业主们纠结半天，最终只能无奈同意。
尤其是二楼业主。
风沙要是今晚还来的话，沙土没处理干净，岂不是要从一楼堆积到二楼来？
那岂不是连自己家也要被埋没。
没人想安危受到威胁，所以现在只能咬牙接受物业的提议。
铲雪机轰隆隆作业了一个多小时，一楼住户埋没的沙土才被松解开。
四米多的沙土登时漫天飞舞，直至形成高达六十公分的沙堆。
有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你们往7号楼那边看，一楼那户人家是不是没了？】
群里说完这句话后，陆舟也情不自禁看向7号楼。
这栋楼位于他的对面，所以他刚好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的楼层被铲雪机解救后，还坚强地矗立在那里，而对面的一楼，窗户却被冲击破碎了。
沙子全都淹了进去，救援队来了一队人，最后抬出来两具尸体。
有些小区住户认出了死亡的两人。
“哎呦，这不是咱们小区那两个家居博主么，两人是个文艺小情侣，之前还发过什么居家改造的视频，有不少粉丝呢。”
说完，这人还贴心地附了一个链接。
陆舟点开，是一对看上去性格很温柔的小情侣。
在视频里，冰冷的商品房，被两人装修得很有生活气息，一看就是个热爱生活的年轻人。
两人将阳台改成了落地窗，或许是落地窗质量不好，没能拦住黄沙。
眼瞅着两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群里顿时冷场，没人再继续说话了。
这样的直接影响是，之后的扫沙进度，大家都异常积极。
每个人都拿着大扫帚，勤勤恳恳地扫着地，生怕哪天自己也死在这鬼天气里。
虽说陆舟家位居高层，但是高层人也要下去帮忙。
不然低层住户能受得了？
不扫也可以，你别下来楼来！
等陆舟一家人下去后，这才发现，小区物业们按照楼号划分工作区域。
他们13楼，是和10-15号楼的所有住户们一起作业的。
为了避免有业主偷懒不下来，物业拿出一张表格，要求所有住户先来他这里报道，之后再进行扫沙的卫生分配工作。
陆舟过去签字的时候，发现上面但凡是入住了的业主，基本上都下楼了。
毕竟现在秩序还在，大家还都要脸。
这情况，无非就是下来扫一会地，耽误一会时间，没人想把邻里关系给处臭了。
第18章 八仙过海
陆舟签好了字，正准备退出去时，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陆舟，你也下来了啊，动作还挺快！”
说话的人自然是张家好，他和陆舟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即接过陆舟手里的签字本，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舟趁张家好签字的功夫，稍微打量了一番他家人。
张爸，张奶奶，还有张乐乐都下楼了。
张家人只有一把扫帚。
没有工具的话，暂时由物业提供，或者物业会给分配一些不要工具就能干的工作岗位。
二十分钟后，陆舟这张纸上的住户，差不多人都到齐了。
物业开始一一划分清洁区。
陆家和张家由于是上下楼的关系，所以分配的地方也是紧挨着的。
当然了，和他两家紧挨着的，还有刚搬进来的余安国一家三口。
余安国一家一个工具都没，从物业那边借了一个扫帚，还有簸箕，凑合用。
陆舟打量了余安国几眼后，这才将视线拉回。
运气还算不错，分配给他的区域卫生不难打理。
陆爸陆妈弯下腰，吭呲吭呲干活。
没人闲聊，毕竟谁也摸不准沙尘暴还会不会继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在是扫得太累了......
家里存货补给还能跟上的人都干得气喘吁吁，更别提那些家里没啥东西，又抢不到食物的可怜蛋更没精神。
一个两个都低头猛扫地，恨不得赶紧干完回去算了。
陆舟侧目环顾后，就开始低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这活最辛苦的不是扫，而是送垃圾。
陆爸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严峻的任务。
每次端着小簸箕，一趟两趟地往指定地点运送。
尘土飞扬，温度还高，活又辛苦。
很快，陆爸就累得满头大汗。
其他人也不好过，几乎每个人都是汗涔涔的，模样十分狼狈。
漫天尘土，再加上累得和狗一样的人群，这状况给了陆舟一个错觉。
.....怎么说呢，很像大家一起进煤窑挖矿的那种感觉。
有些人实在是干得窝火了，找到物业就是一顿输出。
“你们物业不是有那种运输垃圾的车么，把它停过来不行？非得让我们一趟一趟的跑？”
住户憋火，物业也是欲哭无泪。
“您消消气啊，不是我们不给用那车，而是那车早就开始作业了，不信你看，那辆车就是咱们小区的，现在正装满东西，往城外垃圾场运输呢！”
发怒的业主跟随着物业的手指，确实看到了一辆垃圾车刚出了小区大门。
最后，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叹了口气，回去继续干活。
倒是业主们都很聪明，在寻求物业帮助无果后，又想出了新办法。
一个两个从家里拿了大袋子，将沙土集中到一起，然后再运往指定处。
至于运输沙土的话，家里有小推车的，全都拿下楼，运送的时候就省了不少力气。
陆舟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低声对着爹妈开口：“爸妈，咱们也上楼去拿点东西去，不然这样效率实在是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