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问我？”
如果他们是群以杀人取乐的恶棍，马恩不会在意，如果他们说自己察觉了自己的身份，才来对付他的，马恩也不会生气。
但他们却表现出这幅姿态……
伊恩不解地说道：
“我当然是在问你。”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马恩压抑着怒火问道，“你很清楚自己在做错误的事情，才想提出这个问题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难道我回答有的话，你就能宣称自己正在做正确的事情吗？
“你觉得杀死曾替无辜者复仇的好人，比杀死无辜者本身要更符合自己的道德准则吗？”
伊恩怔怔说道：
“你不理解，这是神……”
拉薇妮娅则冷冷地说道：
“伊恩，他们杀死的是生而有罪的女巫，不是什么小女孩，别被他蛊惑了。”
马恩的脸上流露出了冰冷的怒意，眼中好似有着凝固的闪电，吐出的词语如同流淌的岩浆：
“你怎么胆敢觉得派遣手下猎杀无辜者的神祇能代表正义？”
伊恩的面色变得惨白，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
拉薇妮娅已经忍不住了，她猛地拔出炎剑，愤怒地朝着马恩的脑袋挥去：
“渎神的疯……”
女天使忽然注意到马恩看向了自己，随即寂静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思维。
轰隆！
雷霆划破空气，鲜血化作残阳。
染血的羽毛随风飘散洒落，燃烧的炎剑重重地落到地板上，而拉薇妮娅正面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下……
那里正孤零零地躺着一条女性的断臂。
他们此刻才意识到……
马恩就是折翼者。
第92章.黑暗来临
伊恩对于马恩的演戏他感到既懊恼又愤怒，他不必要的怜悯给了这位穷凶极恶的恶棍对自己同伴出手的机会，现在他必须弥补自己的错误。
伊恩猛地握紧右掌，耀眼的光点在他手中化作长枪，双翼利落地振出，但就在他准备俯身飞向马恩的时候，却注意到自己的同伴正满脸惊恐地在向后退却。
拉薇妮娅忽然想起，马恩在四年前就杀死过两位不比他们弱的守护天使，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证据。
他们没有赢面。
想到这里的拉薇妮娅忽然转过身，朝着窗户的方向振动自己已经破败不堪的双翼，想要逃离这间象征着末路的屋子。
见到这幕的伊恩既茫然又惊讶。
拉薇妮娅即使不是最骁勇善战的天使，但也跟每位天使一样是勇气和智慧的象征，他们曾经共同面对过几十次危险的战役，而他根本没见过拉薇妮娅展露这样的卑劣姿态。
他将手中的光枪握得更紧了，视死如归地朝着马恩冲了过去。
空白。
当伊恩回过神以后，他已经撞到了墙上，而且并没能如常地冲碎这些凡物铸造的建筑，反倒是被震地朝后退了几步。
“不！”拉薇妮娅的惊恐惨叫在他的身后响起。
砰！
扑通。
伊恩连忙转过身，却看见一具无头尸体正跪倒在马恩的面前。
他们不可能赢。
“来吧。”他低声安慰自己道，接着第二次马恩飞行俯冲了过去，抱着必死的决意闭上了双眼。
但死亡没有来临。
伊恩感觉到自己先撞到了什么，瞬间失去平衡倒下地面，接着在惯性的作用下滚了几圈，然后整具身躯都没法动弹了。
“还有谁知道你们来找我？”马恩重复了他刚刚的那句话，“你没必要撒谎，因为回答与否都没法改变你的结局。”
伊恩露出惨笑：
“恶魔，你休想让我屈服！”
马恩站直身子，眯着眼睛看着他：
“恶魔？你的同胞仅仅因为我能看见他们就要杀死我，而我因为自卫杀掉他们就成了恶魔，就因为我能看到天使，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资格正常地活下去吗？”
伊恩歇斯底里地说道：
“他们要杀你，是因为你生而有罪。
“而你也证明了这点。”
马恩平静地问道：
“还有谁知道你们要来找我，就当做做好事吧。”
天使怒瞪着他，让咆哮淹没自己的思维：
“你想知道答案，那我就告诉你。
“大天使也清楚这点，而且正是他派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等那些恶魔领主全部被他制裁以后，就轮到你了，无论如何你都没法逃过他的炎剑……”
看着神色几乎癫狂的天使，马恩抬起手准备给予他了结。
滴答。
滴答，滴答……
水滴拍打窗户的词素的愈发频繁，接着立刻就化作了忽大忽小的诡异雨声。
马恩看向左侧。
“雨滴”正在以拍打他的窗户。
但它们是红色的。
他不安地走到窗前，抬起脑袋望向苍穹。
马恩看见了红雨的来源。
那是只有着八对羽翼的银白色巨枭，它的身长六百米，翼展近乎千米，褐色的瞳孔中映照着骇人的寒光，仅仅凭借肉身俯冲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几片街区，而它的三对利爪上还挂着正扭曲跳动的血肉。
但它的的八对羽翼却在滴落鲜血。
因为在巨枭对面的是条有着三头巨龙，她虽然仅有对手近半的体型，但身上的鳞片间却流淌着致命的熔岩，三个脑袋也在喷吐着裹挟着烟雾的地狱烈焰，不断地在巨枭的身上留下焦黑的疤痕。
巨枭正是向余迪和黑袍人崇拜的Ⅴ阶大魔拉努达斯特，如今的这只巨兽仅仅是其本体的Ⅳ阶化身，但也展露了相当恐怖的姿态和力量。
而跟他对峙的三首龙母也是一位大魔，三个恶魔教派临时的首领的龙沁就是她派遣到凡间来的手下。
不远处的天空，还有位身高约八十米的四翼天使。
他的身上还萦绕着团不定形的巨型紫色烟雾，翻腾的紫色雾气中闪烁着宛如星光的斑斓色彩，那就是第二位跟随拉努达斯特降临凡间的魔鬼领主“欺瞒之雾”。
他们的对面是两位体型相近的恶魔领主，其中一位面容犹如黑山羊和人类的畸形结合，双臂手持着用骨骼制成的弯刀，另一位领主貌似人类，但肌肤红得像是鲜血，还有着六臂四目。
随着枭鸟的鸣叫，不断地有零零散散的灵魂被无形的狂风卷入空中融入它的身躯，马恩能清晰地看见那些魂体要不是已经垂垂老矣，要不就是纯洁如同白雪，而且几乎都是来自于几个固定的方向。
那里应该是医院。
而天使身上时不时也会溅射出金色的烈焰，朝着有凡人的区域落下，此时紫色烟雾就会跟随着烈焰卷过街道，收走死者的灵魂，同时留下凡人可以理解的幻象。
倒是那些恶魔领主们，在战斗的时候会刻意地避免伤及地上的凡人，这种行为并非出于仁慈，他们平常也不会在杀戮的时候留手。
但在跟天使的战斗中恶魔都会避免没有用处的杀戮，免得让教会借机宣称恶魔所谓的邪恶面目。
马恩将伊恩拖拽到窗户，看向正在帮助魔鬼杀死凡人的天使问道：
“他在做什么？”
伊恩先朝马恩跑去了愤怒的眼神，但还是看向了窗外，接着瞬间露出惊恐和不解的神色，双翼眨眼间就黯淡了几分。
“这是幻象吗……”伊恩根本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景象，他的同胞们也正在参与这场战争，但似乎他们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大天使此刻杀死凡人也没法得到灵魂，他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根本不是在对抗恶魔！
黑暗蔓延上了他的羽翼，接着伊恩忽然看见了自己一直忽视的东西……
真相。
“不，不。”伊恩绝望地后退，双翼以不可逆转地速度染上黑色，语无伦次地说道，“谎言之主给予我们根本不是诅咒！而是看见真相的双眼。
“智天使蒙蔽了我们的心智，他的魔咒到处都是，但却不在这里，原来如此……
“祂是错的。”
马恩才是对的。
随着堕天使慢慢站稳脚步，他神色中的茫然也在渐渐地褪去，脸上浮现不可动摇的坚定，眼中的虔诚则被近乎疯狂的怒火焚烧殆尽。
接着，他朝着马恩平静地跪了下去：
“折翼者，我理解您的教诲了。”
第93章.阴影
郊野，地狱之门的法阵上。
黑袍人眺望了眼远处闪烁着各种阴暗的天空，来自地狱的大魔和领主们正在渗透入这个世界，而他的工作也结束了，等那些魔鬼们收集完灵魂以后他将有极大的几率晋升到Ⅳ阶。
他低下脑袋，看着法阵说道：
“有什么不对……”
鲜血瞬间漫过他的双脚，并且瞬间化作了复杂的线条，跟地面的法阵相互交错变成了全新的图案，强大的魔力喷涌而出，弥漫在周围的空间中。
现在他不能进出阴影维度了。
黑袍人转过身看着双手血红的向余迪。
啪，啪，啪。
向余迪惊讶地看着正在鼓掌的黑袍人。
“啊，你留了些魔力准备这个封印。”黑袍人赞叹道，“很高明的手段，连我都没看出来，是鲜血匕首教你的吗？”
这完全是针对他的布置，而且向余迪还做得好，没法进行高速移动，也没有提前准备仪式的自己的确会变弱到对方都有可能杀死的程度。
也只有最了解他的向向余迪能创造这个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