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楚辰稍稍回头，对着后方说道。
声音过后不久，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较小的身影旋即从一门架设在城墙上的巨炮后面探出。
竟是赛琳娜。
对于她会跟过来，楚辰倒是在意料之中，应该和先前从他手中获取到元素力量有关。
一路上他早有察觉，不过并未在意。
但楚辰对另外一个问题还是有些诧异：
“因为你觉醒能力的特殊性，你无法修炼，所以你的身体应该和普通人无异吧？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先前他来到这里的速度虽然不快，不过对于只有普通人体质的赛琳娜来说，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能跟上才对。
“嗯……是的，我的体质和普通人一样，老师为了让我有一些自保之力，特意给了我一些量身定做的科技装备，有了这些装备，我的各项能力都会得到提高，”
赛琳娜有些不好意思，一边说着，又一边撸起了一只袖子，裸露出来的手臂上，则覆盖着一层一看就是高科技的材质。
楚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也十分强大，像这种便携性的外覆装备并不少见。
他倒是一时没有想到。
“还有就是……之前突然从您身上获得的那股力量……它让我的身体比之前变强了一些。您似乎早就发现我了，我想问问您刚才……”
赛琳娜说起话来有些吞吞吐吐。
“你是想问我这股力量的问题吧？”
楚辰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我还没敢告诉老师。现在我的体内突然像一个元素型的觉醒者一般，拥有了和您一样的岩元素力量，而且……我先前体内的某种限制似乎也被打破了，我好像……能够和其他觉醒者一样修炼了。”
“我想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您的手中吗？”
赛琳娜的双眼反射出了天上的星光，她的脸上带有某种期盼的问道。
只不过面对她的疑问，楚辰却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
他并不打算将神赐的事情告诉对方，因为这种事情有些太离谱，倘若对方说漏了嘴，对于自己而言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到了现在，神赐的能力也并非是他能够主动触发，好似必须要满足一些条件才可以，完全就是一个被动的技能。
“或许……和你本就特殊的能力有关。”
楚辰尽量想把这件事情推到赛琳娜自己的身上。
“和我有关？”
“嗯，有关于觉醒的能力，人类对于它们的认知还是太过薄弱，我知道有一些觉醒者在觉醒之后而有过二次觉醒的能力。”
“所谓的二次觉醒，便是能够让觉醒者获得两种不同的能力，或许你的变化就和二次觉醒一样。”
楚辰找了个还算靠谱的理由。
不过听到他的回答后，赛琳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但是……为什么我二次觉醒后的能力会和您一样都是岩元素呢？”
“嗯，应该是凑巧你二次觉醒本来就是岩元素，要么是因为当时你在帮我突破极限，我们两人之间有了某种的连接，继而导致你二次觉醒的能力和我有了关系。”
楚辰觉得自己的回答应该是天衣无缝。
毕竟觉醒这个东西本就玄之又玄，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都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么……”
赛琳娜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从她的眼中还有着一抹不相信。
不过楚辰则是松了口气，只要能够打消对方大部分的疑虑就足够了。
而随后，场面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人都未再开口。
“你的问题应该得到了解答，这里的高度太高了，荒漠的夜晚又很冰冷，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片刻之后，楚辰还是率先开口。
他喜欢安静的地方，不过旁边若是多出一个人来，多少会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那个……其实还有个问题，其实不知道为何，您总给我一种感觉。”
“一种感觉？”
“嗯，就是一种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平淡的感觉，无论是面对我和我的老师，还是听到我能够提升觉醒者的极限，以及之后接受奥洛夫的挑战时。”
“这其中的每一样事情，若是其他的觉醒者来面对，必然不可能像您一样表现的如此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在您的意料之中，您好似根本就不关心……”
赛琳娜小声的说道。
“还有就是……您给人的一种感觉也有种类似于生人勿近一般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能从您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孤独。”
“孤独么……”
听完赛琳娜的一番话，楚辰微微有些诧异。
自己有感觉过孤独么？他好像从来没在意过这些事情。
穿越到这里到觉醒之前的十八年里，因为独自身处于陌生的世界，除了前三年还有这个世界父母的陪伴，之后大部分的时光里，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独处。
觉醒之后，他的重心又全部放在了提升等级的上面，倒是从来没有静心想过这个问题。
沉吟良久，楚辰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叹道：
“你……听说过磨损么？”
“磨损？”
赛琳娜摇了摇头。
“呼……换句话来说，你有想过当你熟悉的亲人、朋友离开你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片陌生的世界里么？”
赛琳娜瞳孔微缩，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胡思乱想过，但她也不敢想。
楚辰轻呼一口气，他静静的仰望着头顶的夜幕。
他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是潜意识里面的自我保护。
第212章 惟有天道恒在
“赛琳娜，你知道当今存活于世间最久的觉醒者是谁么？”
楚辰再次问道。
“唔……我好像听老师说过，似乎就是你们九州的一位神阶强者，他是人类之中最早觉醒的那一批人之一，至今应该也有三百多年了。”
赛琳娜挠了挠自己金色的头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楚辰点了点头，他曾无意中翻阅过相关的资料，之中便有存活时间最为悠久的觉醒者资料记录。
正是他们九州的一位神阶强者，也是觉醒爆发最早年代中觉醒的人，至今还在虚空战场上镇守。
“和他同样一批觉醒之初觉醒的人类，现在还剩下多少呢？”
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应该不多了吧？”
赛琳娜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道，三百年的时光，以二十五年为一代，其中已经至少经过十二代人的传承了。
而同一批人中能够修炼到神阶者也不过一小部分，而这一小部分在战争之中又会陨落许多，到了现在，怕是只剩下那位神阶强者一人也说不定。
“三百年的时光，对于一些事物难免会投注感情，但是伴随时间的流逝，伴随着被投注感情的事物消逝，这份情感会怎么样呢？”
遥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楚辰有些好奇，那位至今还镇守在虚空战场上的前辈，如今会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他很清楚，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人必定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是存在的“规律”。
不得不承认人或物不可能永远存在或是以最开始的状态永远存在的事实。无论做出何种努力，保持何种心态，时间依然在向前不断流逝。
事物或者情感，只要在它产生的一瞬间，就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最后甚至和一开始时完全相反。
而你无法抵御那些珍视的人或物失去的“情绪”带给你的改变，无法逆转或停留，你只能亲眼见证和参与极小一段的历史然后无法避免的走向个体意志上的消亡。
如果不出意外，楚辰清楚自己将来肯定能够踏入神阶，随之而来的便是寿元的提升。
他之所以一直保持着这般淡漠，是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他不想自己对于太多事物倾注一些感情。
这些感情的寄托，无论是人还是物，倘若有一天他们消逝，而自己还存活于世间，这便会对他自己产生【磨损】。
那位岩王帝君，存在于世间数千年的时光，这数千年的时光里他救世、创业、开荒……
期间投注的感情也十分深厚，然而感情越多，伴随时光的前进，情感便会对他本身造成反噬。
这便是磨损，磨损不可逆。
磨损的后果并不唯一，但绝对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正因为有着岩王帝君的前车之鉴，所以楚辰想要与其截然相反，尽量避免对于外界的事物流露情感上的波动。
这一点，又有些像与岩王帝君同为七神之一的雷神，那位雷神为了躲避【磨损】，选择将精神寄托于一心净土，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空间内，杜绝了一切与他人交集，以此达到避免的目的。
但是，楚辰也不会选择和雷神完全一样完全隔断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因为消极避世，虽然可以减少种种经历，从而减少被【磨损】的可能性，比如失去友人、被世俗欲望所影响等等。
但是如此一来，就更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所谓偏听则暗，完全隔绝与外界的联系，久而久之会影响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这般后果，在他看来与磨损没什么两样，都会对自己造成十分负面的影响。
所以，楚辰选择了折中，即不会对外在事物侵注太多情感，但也不会完全将自己隔绝起来。
至于这中间的尺度，则需要他自己来把握。
借由雷神的话语来说，也可叹：
“浮世景色百千年依旧，人之在世却如白露与泡影，虚无。”
但若说世间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怕也只有凌驾于众生、各方宇宙之上的存在了，那便是所谓天道：
“人生如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听起来好深奥……有点听不懂。”
而听完他的一大番话后，赛琳娜则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没关系，磨损是任何人都会经历的，你现在也可以进行修炼提升境界，以后你会明白的。”
楚辰回过身看着她，又说道：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蓦然间想起我今天说的话，那时的你会有些感悟，因为你会明白原来我今天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什么嘛，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而已，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
赛琳娜在内心吐槽道。
她自然不知道楚辰是穿越而来的，两世为人的他，实际年龄却要比外表大上不少。
“那我回去告诉老师我体内的变化，就说可能是二次觉醒了？”
赛琳娜随后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