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姆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最先确定了这不是某种变换外形的神术，而真的是从内到外完全变为了相反的力量。神明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目光中的惊骇毫不掩饰。
本来只是招募一位战斗神来填补空缺的无聊任务，突然变成了正面迎战妖魔的殊死搏斗，瞬间的反差让他们下意识的不愿相信。
第282章 赎罪
那足以比肩战斗神的恐怖魔气蔓延而来，一瞬间将世界由白昼转化为了深沉的黑夜。自从他们所谓的“神界”稳定下来，九成九的神明都已经上千年没有再战斗过了。
尽管力量层次相差不大，可如今的诸神面对江豫，就如同终年足不出户的宅男面对训练有素的军人。
江豫举剑指天，地下长时间被魔气侵蚀而残留的力量纷纷化为暗紫色的轻烟从缝隙之中飘出，向着半空魔气缭绕的江豫汇聚。
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的“李信”出现在了原地，纯粹以魔气构造的躯体完全没有要害可言，想要将其击垮，就唯有将整个世界积攒数百年的魔气打散。
五十余米的重剑暗紫色的能量呈螺旋状环绕着剑身，泯灭着接近它的一切事物。江豫只是轻轻挥剑，滔天的魔焰便占据了视野之内的全部。
透过跃动的火苗，隐约能看到一个宛若圣骑士一般的手持一面数十米高的神力组成的盾牌，将众神挡在身后。
以金色的、半透明的光盾为界限，整个世界的天空分为了两半。一边是散发着神圣和祥和的金光，一边是火焰燃烧魔气缭绕的暗紫。
“光明神，你难道真的堕落为魔了吗？”持盾的神语气肃然，不带一点个人情绪，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听声音便会下意识觉得那是刻板到近乎迂腐的人。
无数魔气缭绕的巨大江豫冷冷的开口道：“先去看看那些所谓的神做了什么，再来义正辞严的对我说教。现在——给我滚！”
江豫从未如此愤怒过，李信从小到大的记忆感同身受的带给了他颠沛流离的孤独和痛苦，而这股愤怒被魔气彻底激发，一时间暗紫色能量氤氲的眸子闪过一丝红光。
天地间的魔气随着那个滚字吐出，突然疯狂的翻涌起来，如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神力所化的盾牌。
罗达姆有些愤怒的道：“这家伙已经完全入魔了，索纳里。把他杀了，等待新的光明神诞生不是更好吗？”
索纳里没有回答他，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却是越来越难看。魔气形成的“浪潮”一次重过一次，他体内的神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他转过头对着罗达姆道：“能被光明神的神力选中，就注定他不会彻底堕落。告诉我，你们这些脑子进水的混蛋又做了些什么？”
身后的众神没有人开口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沉默不语的抬起手，神力同步注入那已经有着裂纹蔓延的盾牌，强行将其稳定下来。
索纳里声音第一次表现出急促感，对着江豫道：“光明神，不要白白消耗力量。这里不是神界，周围必定有无数真正的魔窥视。只要你跟我回去驱逐魔气，我必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豫理都懒得理他，或许索纳里确实会公平公正的对待所发生的一切，但恐怕回到神界之后，事情的结果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周围缭绕的魔气愈发浓厚，已经由暗紫色转为了近乎于黑的颜色。
咔嚓。
一声微小的破碎声响起，但对于众神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半透明的金色盾牌中央处，一道明显的裂纹出现。
那巨大的“江豫”抬手挥剑，震耳欲聋的碰撞声震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以裂纹为核心，整块盾牌瞬间被裂纹遍布，轻而易举的碎裂开来。
与此同时，形成“江豫”的魔气迅速向内倒卷，仿佛有一个黑洞刚刚在体内成型。还不等那庞大的身躯彻底消失，一道暗紫色的流光穿过了尚未消散的盾牌碎片。
江豫握剑横拍，将没来得及反应的索纳里拍飞出去数十万米，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如芒在背的惊悚感和恐怖压迫力。
“我说——滚！”
索纳里在半空中止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魔气缭绕间在他体表形成一道串联的圆环模样的锁链，将他的力量死死封住。
如果是平常，这样的力量还不足以压制他多长时间。可是刚刚神器的破碎和重剑的拍击让他体内的神力仍处于紊乱的状态，想止住倒飞之势都做不到。
江豫这一击并非是单纯的力量，更是在其中添加了灵感来源于火影的魔气版本的封印术。
索纳里尽管迂腐又蠢笨，但自从他守卫神界边关以来，从未有任何一个魔能越过他的防线进入神界。
如果没有索纳里，那群可悲的神也无法安心的建造极尽奢华的宫殿用以享乐。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却绝对是最合格的守卫者。
江豫转头看向失去庇护的众神，身后巨大的影子在缓慢化为魔气消散，他无声的笑了笑，明明魔化只带给他的面容几分妖异，看在众神眼中却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
“现在，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高高在上的诸位——神！！”
江豫很少以这种讥讽的语气说话，但这几乎是根植在李信记忆中的执念。就算魔形态已经无法彻底侵蚀他的理智，却终究还是有所影响。
曾深深刻在心底的仇人就在眼前，江豫却没有挥剑。同样的，众神也无法避免被一击斩碎防御的影响，此时那曾经一言决生死的天意此时羸弱如凡人。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众神。早已荒废战斗的他们连逃跑的动作都不敢做出，只是雕像一般的站在原地，拼命的利用每一份时间恢复神力。
渐渐的，一股本能的厌恶和抵触感下意识的在心头升起，周围的魔气在江豫的操控下快速向着中央聚拢。
逐渐浓郁的暗紫色能量雾气对神带来的痛苦不亚于将活在水里的鱼扔进岩浆，更何况他们此时已经无力抵抗。
小规模的能量爆炸声重复响起，那是神力与魔气不容造成的后果，江豫重新平静下来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试试我曾经的痛苦吧，如果你们能撑下来，说不定也能得到神魔一体的力量？”
第283章 第三阶
尽管知道江豫的话只是讥讽，但一个成功的例子摆在面前，让众神心中油然而生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神力与魔气的对立绝不是仅靠他们的希望就能化解的问题，短促的爆炸声还在不断响起。他们体内所剩不多的神力被逐渐消磨殆尽。
早已被酒色消磨殆尽的意志完全不足以让他们抵抗魔气的诱惑，江豫没有再阻拦他们，顺着延伸下来的金色大道将众神一一扔回了神界。
身体几乎被半魔化的“神”，在神界恐怕再也没有地位可言。只要他们试图吸收神气，体内的魔气就会暴动，让他们重新感受今日的痛苦。
江豫懒得再看他们，魔气收敛，神圣耀眼的金光再次浮现，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光明之中。
他是战斗神，不是创造神。他无法重新取回被众神剥夺的太阳，只能以自己的神力模拟出类似白昼和黑夜的情况。
江豫来之前从未想到过竟然会是这样，李信的那一句“我，就是太阳。”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得到实现。
他站在光芒中央，俯视着下面的世界。这个无比空旷，只有寥寥十几人的世界。
江豫突然叹了口气，将体内的神力汇聚而出，在体外形成一个散发光芒的圆球。那枚球体代替了太阳，每天以几乎固定的时间东升西落。
他对这个悲惨的世界无能为力，这个世界所谓的神固然强大，却因为不同的神职而有着不同的倾向。
光明神在整个神界都算得上最强大的神明之一，但他的神职仅限于掌控光明的力量，对复活或是创造生命完全无能为力。
死去的人无法复活，魔化的人无法恢复，这个世界主要的生物仅剩一些地底深处的虫子和残余的人类。
江豫没有再停留，而是化为一道金光直冲向上方，世界壁障在神力的作用下被冲破，他骤然来到了一个特殊的“宇宙”之中。
每一个在这片宇宙中闪烁的星星都是一个世界，而最上方，一轮煌煌大日出现在江豫的面前，恐怖的神力波动伴随着光和热传来。
甚至不需要进入，江豫就知道它的身份——那是神界。众神居住的，永远充满光明的世界。
而就在下方，澎湃的魔气如潮水一般一阵阵拍打着中央的诸多“行星”。它大部分似乎被什么遮挡着，只留下弯月一般的轮廓，闪烁着晶莹的紫意。
魔界！
江豫深吸了一口气，神力与魔气交汇，释放出体外。在这个偏西方传说类型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样的方式融合。
神力与魔气各占半边，化为一个不断旋转的阴阳鱼，分别向着上下分散，带动着神魔两界彼此出现了连接的通道。
在神和魔彼此绝对对立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再有闲暇去干扰其他世界的走向，神魔大概也会渐渐沦为曾经荒诞的传说。
除非某一天神与魔的战争出现了结果，但要将如此庞大的世界打光的时间内，想来这些世界也总该有人成长起来了吧？
他剧烈的喘息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吸入的并非空气，而是神魔两界释放出的能量。哪怕他调动两界只是起了一个引子的作用，但如此庞大的世界仍然让他几乎耗尽了全部力量。
他能够想到的，能为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做完了。只剩下一件事还没有得到答案，李信去哪了？
在他真正成神之后，神力已经遍布了整个世界，但依然没有找到一点李信的痕迹，好像这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的模板已经完全达到了一念神魔这个皮肤最巅峰的状态，但依然没能从原主那里同步到任何此时的情况，留下的只有过去的回忆。
江豫静静地悬浮在这片特殊的宇宙恢复着体内的能量，随后开启了基因锁。在无限恐怖世界长时间保持开启状态的锻炼，让他的基因锁前两阶可以几乎无副作用的一直保持下去。
第一阶，第二阶，还有第三阶！
基因锁是在生死关头面临死亡时，拥有强大执念才能够开启的。可江豫何止是生死关头，在神魔一体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本就得到进化的脑域得到开发，记忆力、智力和思考速度都在大幅度上升。纯粹的大脑运算速度几乎达到了常规计算机的水准，力量的掌控和应用在每一秒都有数十个想法冒出来。
他暂时将这些想法延后，开始按照记忆中楚轩的模样模拟其思维方式。
江豫抬手推了推根本不存在的眼镜，随即又将手放回原位，没有在这个习惯上面进行模仿，大脑快速运转分析着系统的用意。
特意选了一个剧情较少但力量又不弱的世界，或许是因为他下一个为我选择的世界极其强大，没有时间让我慢慢过渡吗？
他在心里如此思索着，又开始反推当初楚轩所说的话。
在第三阶的加持下，他很轻易地就想明白了自己暴露的原因。身为看过无限恐怖的读者，他对主神空间太了解了，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怀疑的意思。
这是一个郑吒那样的人下意识就会忽略的细节，却逃不过楚轩的眼睛。
没有过多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江豫继续判断最近你所经历的一切。系统与衍的关系似乎是平等的，但系统又曾经说过自己是工具。
当时他下意识的认为对方话语中制造工具的人是衍，而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当然，系统很可能是在骗他，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谎言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就连他前往无限恐怖向楚轩提问都是系统决定的，又怎么可能刻意误导他？
也就是说，除此之外，很可能还有一个人，一个比衍和系统都要更高的存在掌控着这一切。但衍和系统很显然没有打算老老实实的当舞台上演戏的小丑。
以衍的表现来说，似乎对系统要做的事情很不看好。
而系统迄今为止做的是什么？通过江豫的穿越和扮演，让诸天万界的概念产生变化，从而侧面解决概念毁灭。
这样分析的话，似乎事实马上就明了起来。但，这真的是真相吗？
第284章 江豫的特殊
在情报不足以确定结果时，江豫果断放弃了继续分析下去，转而将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楚轩说自己是唯一的人选，还有那恐怖的信息兼容能力，这一切都代表着自己或许确实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普通。
原本在穿越前的世界，扮演小说看多了，总觉得模板给谁套上都一样，但实际穿越过后则是完全不同。
很多世界本身是不可能存在江豫的模板所拥有的那些力量的，但他偏就让有和没有这两种信息能够兼容，这绝对不该是普通人的能力。
但他在穿越前的一生委实太平淡了些，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那大概是他某些方面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比如战斗，不擅长战斗的人即便同步了记忆，但身体仍然很难做出预想中的动作，属于完全的纸上谈兵。可他只是回想了一遍，就能将模板记忆中的那些战斗复刻出来。
甚至他还能根据不同的想法创建新的战斗方式，六龙共杀、瞳力融合、以魔气释放封印术……
还有那恐怖的，足以让神力与魔气存于一体的意志力。或许可以将其解释为长久以来经历带给他的磨砺，但若是换个意志力稍弱的人，恐怕第一次生死关头就撑不过了。
这些天赋仿佛就是为了穿越量身定做的，再加上那不可思议的信息兼容能力，现在就连最不擅长的智谋都因为基因锁第三阶填补了短板。
江豫心理突然产生一个疯狂的设想，也许他的诞生就是系统和衍所造成的，他或许根本不是偶然出现的最佳选择，而是为了那个目标被创造出来的！
这样一来，他那些天赋就都说得过去了。
按照系统对衍的描述，就算衍把诸天万界握在手上当弹珠玩，江豫也不会太过意外。这样的实力，创造一个符合心意的生命体真的很难吗？
就连这个诸天万界中算不上多强的世界，擅长创造的神都能够制造出真正的生命。
这样一来，他自己的想法，真的是他自己的吗？还是在创造之初就被设定好了？
不，不对。如果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工具，就不该让江豫诞生自我意识，只要像个机器一样按照设定好的“剧情”走完就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可以免去许多时间，不必休息，也不必调整心态适应新的扮演角色。所以既然他有了自我意识，那么就不会被谁人为改变过。
江豫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呼唤道：“系统，我都猜到这一步了，你应该给我个答案了吧。”
安静了片刻，系统熟悉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响起：“宿主所猜测的目标是对的，而我和衍的确都不是你所猜的幕后黑手，而是工具。更多的问题，宿主目前的权限不足。”
江豫没有意外这个回答，既然很多都是定好的，不到必要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只不过……果然概念毁灭的后面，还存在着一个人吗？
他又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扮演任务应该都完成了吧？是不是可以离开了。不需要返回原世界，直接开启下一次任务吧。”
系统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是否应该赞同，几分钟之后道：“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