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替身扮演系统 第12节

可怜归可怜,但不是就是不是。老痒在那边也不知干了些什么,缝隙里传来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怒骂声也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吴斜也一言不发,江豫则是拔出黑金古刀坐回了原位。尽管那缝隙再度露了出来,老痒依旧不敢再凑过来,生怕江豫以他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出刀。

两边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也不知过了多久,老痒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蛊惑和引诱。“老吴,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黑了,总是觉得黑暗里有什么怪兽啊,鬼怪啊,还有什么会动的娃娃。你现在可不要随便胡思乱想啊。”

吴斜立刻骂了一句,马上看出了老痒的心思。他本来就是心思活跃的人,稍一引导就能联想到许多。但在这黑暗的环境里,越是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越是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老痒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吴斜越想越是害怕,所幸堵住耳朵盯着江豫发呆,似乎看着那道身影便能安下心来。

黑暗中一个人总是会诞生恐惧,只要身边有人一起,那种无形的恐惧便会减弱许多。但老痒的声音就像是直接传到吴斜的脑子里一般,无论吴斜把耳朵捂的怎样严实,总是有声音响起。

“老吴,你还记得那个笔记吗?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没见到那条黑色巨蟒吗?说不定它就在这里,就围着你转圈。”

老痒一提黑色巨蟒,吴斜心底就是咯噔一声,心道真的从没见过笔记里描写的黑色巨蟒。那独眼巨蛇虽然也是黑色,但和笔记中描写的完全不同,很显然是两个个体。他下意识的向深处挖掘,开始思考那黑色巨蟒到底在哪里。这么一想,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强行控制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但已经晚了,江豫几乎是转瞬之间便从原本坐的位置站了起来向吴斜冲去。短短几米的距离对江豫的速度而言无异于紧贴着,吴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江豫捂住了嘴,他下意识地便挣扎了起来。刚动两下,江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压得极低。

“别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斜松了口气,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动,江豫这才松开了手。吴斜向着四周看了看,想要找出江豫警惕的来源,但他立刻就呆在了原地,连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原本是岩壁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覆盖,那身体极大,还在缓慢的移动之中。

吴斜不敢出声,只是在心中叫苦,明明他只是随便想了一下,这黑鳞巨蟒怎么就真的出现了?明明从老痒的表现和他之前的实验来看,这种能力非常难操控才对。吴斜连呼吸都不敢过重,他隐约能感到黑暗之中有什么在盯着他,但不知道那蛇头究竟在哪里。正在这时,缝隙中突然亮起了手电的光。吴斜立刻就看到一个水桶粗的巨大蛇头正昂在半空盯着他,浑身一哆嗦就要找地方躲避。

刚要移动,他突然想到了江豫之前的话,心说这狭窄的缝隙本来也没地方可躲,倒不如拼了。吴斜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次,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以等死一般的样子站在原地。僵立了良久,那股注视感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吴斜有些疑惑将眼睛眯出一个极小的缝儿向外看去,只觉得这巨蟒莫非还挑食,看不上他这小体格?

就在他刚刚眯起眼的时候,这缝隙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吴斜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睁开了眼。那巨蟒似乎对着狭窄的空间非常不满,此时正在一下下的撞击堵住洞口的落石。洞顶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下,将吴斜遮了个灰头土脸。

第36章 巨蛇的战斗

那黑鳞巨蟒撞击间身体不断地蜷缩又猛地探出,一时间,吴斜的视线里满是那不断在眼前蠕动的鳞片。僵立之间只觉得身体第一次坚持的那么久,整个人像是变成了块石头。

原本他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侧面印证青铜树诡异力量的存在,但现在在这没有任何巨大通道的缝隙里突然塞进来一条巨蟒,彻底将他的那一分怀疑打消。吴斜一时竟然忘了恐惧,而是想到了黑鳞巨蟒是如何出现的。难道就像变魔法一样突然凝结?还是像什么变身术一样砰的一声出现在原地?

那巨蟒几次撞击没有撞开,似乎真的不耐烦了,把整个身体盘起来,像个弹簧一般撞了出去。这一下力气极大,吴斜只听一声巨响,那堵住洞口的落石生生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黑鳞巨蟒看也不看吴斜一眼,半数的身体探出岩洞缠上了青铜树,尾巴一甩便顺着那青铜树杈之间的空隙绕了上去。

老痒也同样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惊叫一声想要躲避,但一共只有几米大的地方,要躲到哪里?洞口的落石被撞开再次引发了剧烈的震动,无数碎石铺天盖地的向着老痒砸了下来。他手中几乎是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盾牌,但不断传来的震动震的他双手发麻。手指一松,便被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埋在了下面。

吴斜顺着巨蟒撞出来的洞口爬了出去,又向另一边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大半个身体被掩埋的老痒。虽然明知道这不是真的老痒,但吴斜看到他那副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向着老痒走了几步,老痒看到吴斜,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一张嘴就是一股血涌了出来,呛得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剧烈的咳嗽。

吴斜看了一眼江豫,见对方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消失的意思,稍稍安心。蹲下身看着老痒,叹了口气。老痒的手臂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已经彻底被砸断了,只有小拇指还在不时的颤动两下。吴斜又向后看去,只见一颗巨大的石头彻底将老痒的后半身压在了下面。试着推了推,那巨石纹丝不动,少说也有四五百斤。

吴斜又叹了口气,看这样子,老痒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被压成了肉泥,就算让闷油瓶把这石头搬开也没有意义了。他沉默了一下,低下头直视着老痒的双眼,低声道:“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老痒咬了咬牙,又吐出一口血来,努力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来。他试了三四次,最后伸手拽住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王老板的背包,向着吴斜甩了过去。吴斜接过背包,手上一沉,显然里面还装着不少物资,他又看了看老痒,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痒没有再被那种疯狂和下意识的反应控制,看向江豫的眼神也正常了起来,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将喉咙里大半的血都咳了出来,这才虚弱的对吴斜勉强开口:“老吴,别让你那个朋友再来这里了,一次也别。你……”

话刚说到一半,整个岩壁再次震动起来好像整片地面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震动,老痒被压住的那块地方突然裂开,轰然塌了下去。头顶数不清的石头掉了下来,将他彻底埋在了下面。吴斜心理抽痛了一下,就像亲眼看到三年前的老痒死在了面前一样。江豫突然抬手握住他一只手臂,几乎是提着他的身子快速在掉落的石块间辗转腾挪,躲避着足以产生威胁的那部分大型石头。

吴斜刚想叫江豫放他下来,但一看到江豫脚下的速度,不由得乖乖沉默了下去,任江豫将他提着。逃跑不用他费力,吴斜的注意力便被那震动的源头吸引了过去,他向上看去,只见那黑鳞巨蟒与独眼巨蛇相互缠绕在了一起,不断张开大口咬向彼此。吴斜这辈子哪见过如此可怕的战斗,一时来自小说群 9 *8 .0 2, 0 5 ;8 5. 6(九八零二零五八五六)呆呆的盯着两条巨蛇。

那两条鞭子一般的尾巴向着四周横扫,突然就有一道落在了江豫的身后。江豫动作极快,看到那尾巴落下时便做出了闪避的动作。可那一下力气大的惊人,生生将他们落脚的石头抽的碎裂开来。江豫身体一僵就要去抓那边缘,但他终究也是个人,做不到凭空借力。

吴斜也被坠落感惊的一慌,心说这下好了,闷油瓶这么厉害的人最后竟然是和我摔死在这的。下落了大约八九秒,吴斜也分辨不去究竟是多深。正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撞在某个青铜枝杈上,成为又一具干尸的时候,耳旁水流奔腾的声音突然传来,随后他耳旁就传来身体与水面巨大的碰撞声。

他们二人一头扎入了水面五六米,但江豫捉住吴斜的那只手依旧稳定,没有半点要被水流冲击松开的样子。吴斜落水时头斜向着下方,被水面撞得头晕眼花,原本的游泳姿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知道胡乱的扑腾。江豫微微皱了皱眉,一边拉着吴斜上浮,一边还要躲避那不断挥舞的手脚。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不然到岸上吴斜不知道要尴尬成什么样子。

大约过了有十几秒,吴斜才缓过来恢复了冷静,江豫淡淡的看了吴斜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青铜树的方向游去,借着那青铜树的枝杈停留在水面上。吴斜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水,但眼下更需要注意的很明显是那两条巨蛇。

吴斜仰头看去,那两条黑色还纠缠在一起,尾巴不时抽在空心的青铜树身上,像是撞钟一般的响声杂乱的响起,让人烦不胜烦。吴斜心说那两条蛇真是死心眼,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斗。他看着那条独眼巨蛇,那紫色的瞳孔似乎没因为老痒的几枪而受到较大的伤害,此时正越过黑鳞巨蟒直勾勾盯着他们。

第37章 逃离

被那巨大的眼睛一盯,吴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那紫色的瞳孔极其诡异,带着某种阴冷。吴斜立刻看了一眼江豫,却发现他也警惕的看着那独眼巨蛇,他再回过头去时,那只紫色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那只眼睛里看出了怨毒。

这么一对视,吴斜立马就是一阵头晕和恶心,转头干呕了起来。似乎是因为独眼巨蛇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部分,那黑鳞巨蟒的尾巴狠狠抽在了它的身上。吴斜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巨大身体落水带起的水流狠狠冲着他撞向青铜树。

这一下给他撞得头晕眼花,江豫也没去拽他,而是警惕的盯着那独眼巨蛇。这巨蛇他在幼年的些许记忆中有些印象,叫烛九阴。这烛九阴在古时候被视作龙,叫做烛龙。经常被帝舜时代的人抓来炼油用作照明,只有在极其古老的墓内或许才能看到。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烛九阴从何而来的时候,江豫也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那烛九阴似乎也感受到了江豫身上的某种威胁,但又不愿意放弃,血红色的眼睛始终睁着,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吴斜勉强从水里探出头来,立刻就又看到了那只独眼,心里立刻就是一慌。但见到江豫,便又稍稍镇定下来,一只手臂夹着青铜枝杈维持稳定,在王老板留下的包里翻找起来。他将大部分食物都扔了出去,又摸出一圈绑在一起的雷管。吴斜刚要松口气,定睛一看,不由得暗骂一句。

那哪里是什么雷管,分明就是一捆黑色的蜡烛。吴斜急忙将那蜡烛扔到了水里,又翻找起来。王老板的背包看着很大,但真正能对烛九阴造成伤害的武器几乎没有。一人一蛇对持良久,烛九阴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起来,向着江豫就扑了过来。吴斜一急,摸出信号枪就对着烛九阴长大的嘴来了一枪。

那信号弹温度极高,烛九阴几乎是立刻蜷缩起来,整个身体都冒出阵阵青烟,竟然就这么烧了起来。吴斜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信号弹会有这样的奇效,心说这怪蛇身体里流的究竟是血还是油?烛九阴就像是下了油锅的活鱼,整个不断的扭曲,巨大的蛇尾将本就不稳定的岩壁再次拍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

那水流有了倾泻的方向,水面立刻翻滚着向裂缝涌去。烛九阴发了狂一样的疯狂摆动,上面的黑鳞巨蟒也再次扑了下来,两条庞然大物的战斗让整个洞窟都震动了起来。江豫一手握着黑金古刀,一手抓住吴斜,顺着水流的方向游了过去。那奔腾的水流湍急,哪怕是江豫都很难控制方向,不时随着水流的方向旋转。

这一下给吴斜转的头晕眼花,只觉得像是被人扔进了抽水马桶的虫子。旋转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就在吴斜忍不住要在水下吐出来之前,突然的坠落感传来。前方的裂缝高度有着巨大的落差,吴斜几乎是眼看着一块突出的石头在视野中不断扩大,心说这一下摔不死也是个脑震荡。江豫拽住他的手突然用力将他向着下方的地下河甩去,两人一前一后落入了水中。

吴斜浮出水面第一眼就看向四周,见江豫也冲出了水面,便安下心来。他大口的呼吸空气,那股在水中随波逐流的窒息感才缓解了许多。这正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地下河,只不过水流更急了许多,外面似乎是刚下了一场大雨。吴斜努力抓住洞顶垂下来的一块石头,保持住稳定,就在他刚刚喘息的几分钟内,水面又上涨了许多。

吴斜大概算了一下,立马就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照着来路返回了,心一横,对着江豫打了一个下潜的手势,两人一头扎进了水里,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去。这一段时间极其难熬,吴斜也根本没有时间摸出手电。在一片黑暗之中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避开一些继续流入地下的瀑布,好在江豫总会在他被水流带的偏离方向时及时将他拽回身边。

两人在黑暗中不知道游了多远,只听见前方轰隆隆的巨大水声,好像是水从天上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产生的声响,面前也隐约能看到亮光。吴斜一喜,向着那亮光的方向就游了过去。越是向前,水流越急了起来,等吴斜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再次开始了自由落体。

他昏昏沉沉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暗骂一声为什么又是个瀑布,两人再次伴随着落水声掉了下去。吴斜几乎彻底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一个人将他拖到了岸边,又背在了背上,便彻底昏了过去。

眼这一闭一睁,就是三天之后。刚刚睁眼的那一刻,吴斜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觉得头晕恶心,将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是在不断的干呕。他比划着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只能传出几个零散的字。他几乎以为自己脑子在水下不断的旋转中碰到哪里摔坏了,但一旁的医生告诉他,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

吴斜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向着四周看去,他穿着一套病号服,打着吊瓶。身旁的椅子上,江豫正坐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发呆。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吴斜连比带划的想让他问医生几句,但江豫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医生看不过去,拿来了纸笔。吴斜几乎是抢过纸笔写了起来,手还有些颤抖,他的字迹也有些潦草,但还是将自己的问题写了下来。

“这是哪里?我伤的重不重?”

医生接过纸看了看,告诉他这里是西安市碑林区的红十字会医院,他是几个武警在山上遇到了背着他徒步向外走着的江豫,但无论他们问什么,那小哥就像没听见一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把两人都带了回来,安置在了这里。他看了看吴斜,又告诉他,他全身多处骨裂虽然不严重,但是活动起来恐怕会很难。

第38章 新消息

救吴斜的武警听说他醒了,带着果篮来看望,有意无意的问起了上山的原因。吴斜连比带划的糊弄了过去,也不知道那几个武警是真从那随便挥的手势里看出了什么,还是看吴斜这样子不好再问,没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吴斜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多,才逐渐能开口说话。在这期间江豫一直在床边,但似乎也不是为了守着他,就是因为没有地方要去,在哪都没有区别。吴斜跟他说什么他都很少有反应,只是始终看着天花板,吃喝也极少,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发呆。

也不知道是江豫在周围还是怎么样,刚逃出来的吴斜这两天倒是睡得极好。他向着医生借来电话,打电话通知了王盟来一趟西安,特意叮嘱带点钱和衣服。看了一眼像雕塑胜过像人的江豫,他又让王盟按江豫的身高买来一身。王盟的速度倒也快,第二天就赶到了这里。吴斜换上一身衣服,又付清了医药费,取出王盟买给江豫的衣服抖开看了看。

那衣服整个是浅蓝色,但不知道是材质问题还是什么,看上去又有些晃眼,穿在江豫身上显得非常奇怪。吴斜就骂了一声王盟贪便宜买的破衣服,王盟特别委屈的反驳说来的太急,根本来不及去买。吴斜心说反正也只是临时套上,很快就换新的,这才放过了王盟。

好在江豫虽然对吴斜的话不反对也不支持,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但还是不会怎么反抗,穿上了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吴斜本来严肃的很,但一看那衣服配上闷油瓶没表情的脸,一下没忍住险些又揍王盟一顿。

吴斜问过江豫想去哪里,他沉默了估计有三五分钟,这才回答说不知道,走走看吧。吴斜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这么淡然的眼神,好像真的和整个世界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他又想起江豫这一路以来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突然就烦闷了起来,伸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王盟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指着吴斜满脸惊愕的问道:“老板,你哪来的烟?衣服都是我刚给你送来的,兜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吴斜心里也是一跳,他自从离开那里之后,就刻意的不去回想这种诡异的能力,却不想终究是甩不掉它带来的影响。他眉头皱着,整个人都烦躁起来,动作停顿了许久,还是点燃了那支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地上捡的。”

王盟将信将疑,但看了一眼吴斜的脸色也没有再问,点点头离开了病房。吴斜吸了一口烟,没有再逃避那发生的一切。说来奇怪,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现在回想起来,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老痒的死。他想到物质化的老痒最后将背包甩给他的那一幕,心里酸了酸,一时手指有些颤抖着,几乎夹不稳那支烟。他又深吸了一口,白色烟雾缭绕,仿佛将他送回了老痒来找他的那个晚上。他沉默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自嘲的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拿着王盟带来的钱买了手提电脑和新的手机,吴斜率先给家里打去电话报了平安,问了一句,得知吴三省依旧没有回来,就聊了两句又挂了电话。他的伤势虽然因为江豫的几次护持并没有太严重,但依然不是三两天能养好的,在医院里无聊时,就拿手提电脑上网,将青铜树的一部分消息发给了许多朋友。

得到的大部分消息是不知道,另一部分则让他有了一些兴趣。其中有一封是从美国发来的,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和我挺聊的来,他在email写道,这一种青铜树,叫做“篪柱”,因为形状像篪(古乐器),八四年的时候,攀枝花一座矿山里也发现过一根,但是远没有我说的这么大,只有一截,深入地下的那一段已经完全锈化了。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文献资料能够解释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根据山海经和一些文字记录下来的少数民族叙事诗,这东西的确和远古时期的捕“地龙(蛇)”活动有关。那独眼巨蛇,则被称呼为烛九阴,是一种古人捕杀提炼灯油的生物。“烛九阴”是生活在极深地脉里一种蛇类,因为常年在陡峭的岩石缝隙中生存,它几乎没有正视的机会,所以两只眼睛像比目鱼一样变异了。

古人用鲜血将其从极深的地脉中引出来,然后射杀,做成蜡烛。这听起来很冤枉,但是那个时候,持久光源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特别是对一些晚上活动或者生活在漆黑一片的岩洞里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看完这部分信息,吴斜在心底是赞同对方的猜测的。但这依然无法解释那奇怪的能力,或许只有找到当时挖出的青白石龙纹盒才能得到答案。他想起凉师爷曾说过的《河木集》,将这一段向着对方发了回去。对方回应的很快,还附上了一份残卷,是一本笔记。里面记录了清朝乾隆年间发生的一件事情,里面提到了西安矿山挖出青白石龙纹盒,乾隆皇帝打开一看,当夜就秘召几个大臣入宫,秘谈到了半夜,之后就有乾清殿失火。那几个大臣,除了一个有名的之外,其他几个,全部也没有善终,最后都给莫名其妙的杀了。

吴斜一看,几乎是彻底断绝了一切可以查找证据的机会,不由得对着盒子里的东西更好奇了几分。他又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闭目养神起来的江豫,心说当初闷油瓶表现得也并不意外,很明显对秦岭神树有所了解。可是别说他现在失忆了,就是没失忆,以他这两句挤成一个字的性格,能解释才是奇怪。

又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吴斜这才能大致自由活动,由于江豫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又始终背着那被布裹起来的黑金古刀。吴斜也只能雇了辆车,载着他们两人回到了他的家中。江豫一路上还是一言不发,吴斜暗地里不知道多少次心说起外号从没这么贴切过。

回到家中,吴斜将屋子大致清扫了一下,又整理了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信箱,将报纸和杂志一一处理完后,在底部看到了一封快件。

第39章 信件

看到那封快件的第一行字,吴斜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那字迹、语气、称呼,都在向他说明,寄件人就是他亲眼看着死在了面前的老痒。他打了个哆嗦,哪怕外面正是青天白日,还是有一股寒意笼罩了他。这信件普普通通,还显得有些廉价,吴斜总觉得它散发着一股鬼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向着下面的内容看去。

老吴:

你猜到我是谁了吗?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你从小就鬼精鬼精的,从来没有我坑你的份。

没错,我是老痒。我没死,或者说,我又活了。在青铜树前的那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不能,也不会再见你了,这封信,就算是告别吧。

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是个傻子,这种事我必须要找一个绝对信任的人,那就是你。

别担心,我不会再让你做什么了。一切一切,都已经要结束了。我会告诉你三年前,笔记之后的内容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已经彻底绝望了,但是我不想死,更不想这样一分一秒的等待死亡。那个狭窄的,黑暗的缝隙之中,怎么能让我过一辈子?我想过自杀,但是又立刻想到了我妈,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看她。

我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越是这样,那种孤寂和疯狂就更进一步的折磨我,我只能把一切都写下来,都写在那个唯一能承载我一切心情的笔记本。

那种绝望,我想当时的你,也是一样的。哪怕你身边的那个人,也不一定能带你出去吧。

在这样的心理折磨之中,我心中的恐慌彻底占据了上风,我只想出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我挖啊挖,手上的疼痛没能刺激我清醒过来,反而更助长了我的疯狂。我挖了不知道多久,停下来时,手指都被石头磨得几乎要看见骨头。

这时候,我才能感觉到疼痛,那两天,我几乎要彻底崩溃。只能用双手颤抖着捏着笔,在笔记上一字一字的写着。

再后来,水喝完了,食物也吃完了,我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没有一点要好的征兆,我几乎是看着死亡一步一步的逼近。可能是感染,也可能是什么,我昏昏沉沉了好几个小时,脑袋整个成了一团浆糊,下意识的想着要是我的手没受伤,或许还不会这样吧。

再睁眼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还是又饿又渴,伸手就去摸早已空荡荡的水壶,手指居然没再感受到疼痛。我看了一眼,我的五根手指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当时太过干渴的我顾不得许多,又举高水壶。但是那水壶扬起来的时候,竟然有水从里面流了出来。

我当时还以为是之前发烧烧坏了脑子产生了错觉,急忙把嘴凑上去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但是那壶就像是通着一整个淡水湖一样,我怎么喝都喝不完。能感受到水的清凉和甘甜,我再清楚不过这不是梦,但是当时以我的理解,那只有可能是梦。

我昏昏沉沉又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时,虽然已经不再感觉到渴,但是那好几天没吃东西的胃隐隐疼了我来,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我的内脏一样。我把手伸入包中,心想或许在角落里还有一块我没找到的食物,一小块就好。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摸,竟然真的摸出了食物,我依旧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渐渐的,我开始察觉到并不是这样。我在恍惚间想到的什么似乎真的能够实现,但是我无法在石壁上凭空物质化一个通向外面的门。

科学的影响让人对许多幻想不抱有任何希望,当时以我的世界观,哪怕知道这股力量的存在或许就不科学,但我还是难以想象凭空出现的门为什么能通往外面。

就这么一怀疑,那门就始终出现不了。但我在不断的实验中,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力量的消退,一旦失去它,我将彻底无法再离开这里。然后的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我直接复制一个自己呢?

我就这么拼命地想,然后“我”果然就出现在了外面。可是这时候,洞的缝隙里突然露出一只眼睛,我给吓了一跳,对面的人也吓了一跳,怒骂了一声。

他也是老痒!

我一开始并没意识到我是被物质化出来的,我的一切都和本体一模一样。突然洞里传出另一个我的声音,他在叫我替他搬开洞口。可是我害怕极了,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里。

他见我不理他,骂的更凶了,一边骂一边威胁我要让我消失。我一下子就更加恐惧起来,只觉得洞里那个才是什么怪物,无论他怒吼还是求饶,我还是找来了他们剩下的炸药,把这个洞彻底炸毁了。

我其实知道我不是人,但是有这份记忆和感情的我又在下意识的抗拒这个事实。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我只是杀了一个复制品,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随后我就开始试图离开这里,但早已知道青铜树的能力会逐渐消失的我,刻意锯下来一根青铜枝杈,希望它能帮我将这份力量保存的更久。剩下的,你应该都能猜到了。

吴斜,不管你觉得我是什么,我都曾经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这封信就当做一切的结局吧。

对了,不要让你那个朋友再接近青铜树,那种诡异的力量始终在怂恿我,吃掉他。尽管我心里极其抗拒又害怕,但本能还是让他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我明明什么都不想,口水就会自己流淌下来。

那段时间我突然就想,你说得对,我确实已经不是人了。可是我真的想再见见我妈,想再吃她做的菜,想再照顾照顾她。青铜树的力量用久了也会伴随着记忆力快速变差的副作用,我想,可能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老痒

第40章 迷题

吴斜攥紧快件的手越来越用力,老痒确实是告诉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比如青铜树能力的副作用,或者他对江豫莫名的敌意。但是带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这闷油瓶什么来历,连青铜树的力量都会对他有反应?为什么他触碰之后不会得到物质化的能力?

他又看了一眼江豫,自从他让江豫坐在那里之后,对方就连一根手指都没动过,似乎这个姿势也能休息得很好。他拆开信封,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是老痒和他妈妈的。两人都显得极其年轻,像情侣胜过母子。但无论吴斜怎么看,都觉得这两张脸上像是什么妖怪的目光。他将那张照片烧了个干净,信则是留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吴斜似乎忘记了一般,再也没提起过这次的事,信也不知道被他收到哪去了。他给江豫买了一身跟原来一样的衣服,总算把那件穿起来极其违和的衣服换了下来,并无视了王盟的抗议坚定的将它扔了出去。江豫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仿佛就是张起灵和吴斜初识时的样子。

吴斜看着对方的样子,经常会恍惚的以为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之前寻找七星鲁王宫的路上。这段日子吴斜过得极其自在,几乎是天天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半睡半醒。江豫的作息却如同铁打的一般,吃的并不多,睡得也极少,几乎看不出任何兴趣爱好,每天除了盯着天花板就是看着天空,要么就是闭目养神。

吴斜一开始也试图让他放松些,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东西都难以让江豫升起半分兴趣。后来他也就习惯了,任由江豫按照自己的作息生活。

不知不觉已经是冬天了,吴斜放躺椅的屋子也开了空调,窝在躺椅里一动不动。突然王盟推门走了进来,看都没看一眼江豫。一开始他还对这个闷声不响的人极有兴趣,总想着要怎么让他有点动静。但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江豫都依旧是那副模样,也就失去了兴趣,此时完全把江豫当作了雕塑看待。

“老大,有人找你。”

吴斜不情愿的睁了睁眼,从那种懒洋洋的感觉中挣脱了出来,打了个哈欠心说这个天气还来逛古玩店,也可以说极为少见了。但古玩这一行经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有生意来了也不能不接。这么一想,他也就站起身打起精神走了出去。外面空调小,负责的地方又大,整个气温比屋里都要低上好几度。

冷风顺着脖子吹过去,冻得吴斜浑身一哆嗦,立刻清醒了起来。江豫依旧没有对吴斜的动作有任何反应,在屋中坐了不知道多久,吴斜依然没有回来,但他破天荒的站起了身推开门就要出去。这些天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虽然记忆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但已经隐约能够感觉到某个地方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吴斜在外面也不知说了什么,此时一看到江豫出来,整个人就是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道:“小哥,你这是要去哪?”

话一出,他自己率先发现了声音之中细微的颤抖。这日子过着过着,他就习惯了江豫在身边的日子,此时一看他像是要走,不由得就是一慌。以这闷油瓶现在的情况,出去在社会上也是寸步难行。吴斜心知他根本没有身份证这种东西,也不会带着多少现金,更何况还背着一把黑金古刀。

他将这些一一对江豫说明,江豫依旧沉默,但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烈要走的态度。吴斜稍稍松了口气,问他想去哪,江豫只是看了一个方向,又摇了摇头没说话。吴斜也不知道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什么意思,但闷油瓶愿意暂时留下让他安稳了许多。

这些日子他托老海查到的青铜鱼已经很让他苦恼,三条出现的鱼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古墓,又分别是三个不同的时代,目前看起来,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关的地方。叮嘱了一句王盟无论如何都要看好江豫,他便又马不停蹄的开车来到二叔家的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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