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步行,跟着负责人往里走。
负责人边走边说,不过他没有带扩音设备,许秋跟在后面,有些听不清楚。
“今天主要是带领同学们,参观一下我们魔都钢铁厂的车间、机床设备……”
看样子,有点旅游观光的意味,只是场景由风景地标变换为了工厂。
不过也正常,只有半天的时间,也只能简单参观一下,要是想亲手实操,至少得先培训好几天。
据说,有些学校的生产实习会把学生放到厂里,持续时间半个月、一个月,亲自参与,吃住和工人一起。
路程还是比较长的,许秋开始观察周围。
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烟囱,上面还在不断的冒着黑烟,应该是钢铁处理过程中产生的废气或是固体颗粒物。
中途,还路过一个河岸码头,旁边有一个塔吊。
塔吊非常的高,看起来还在运行,上面隐约可以看到有人在上面走。
“看着好危险啊。”陈浩在旁边说道。
“是啊,前几年还听到报道,有工人从几十米高的塔吊上面掉了下来,当场死亡。”许秋道。
陈浩点点头,应和道:
“确实,虽然下面是水面,但这么高的高度,摔在上面和水泥面也没什么区别。”
……
走了十多分钟后,众人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厂的内部。
接下来,负责人带领同学们参观了几个车间,不过都是没有在工作的车间。
而正在工作的车间,只允许远远的观望,不能凑过去看。
主要还是安全方面的考虑,只有一个安全帽,没有配套的防护装,也没有相应的安全培训,很容易出现事故。
这里的每个学生都是未来各行各业的栋梁之才。
要是出了闪失,哪怕只有一个学生,因为任何原因而重伤或者死亡,这责任谁都担不起。
主要责任人大概率要因此丢掉饭碗。
虽说人人平等,但工人和学生出事,在社会上的舆论还是有差别的。
工人因工受伤、死亡,除非是像煤矿倒塌事故死很多人,不然很难在社会上造成太大的波澜。
而如果是学生出问题,又是魔都综合大学这样高校的学生,多半会闹上新闻头条。
一方面,新闻报道会追求噱头,高校学生就是一个很好的爆点。
另一方面,现在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好不容易把娃养大到20多岁,结果娃突然就残了或者没了,很多家长都会选择大闹一场的。
就像当初外滩踩踏事件一样,踩踏致死三十余人,其中就包括一名高校女学生,造成的社会影响非常大,新闻中还专门点名了高校的名字。
……
虽说计划时间是一个下午,但实际在钢铁厂内的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
一边参观,一边拍照。
准备离开前,太阳还没有落山。
辅导员于强让同学们,背对着河岸码头的塔吊站成两排,拍了一张班级合照。
然后,众人回到大巴车,返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渐行渐远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回去的大巴上,已然不复来时的喧嚣。
司机师傅发车后,见到车内安静的氛围,也识趣的关闭了车顶部的照明灯光。
许秋的身旁坐着的还是陈浩。
此时的陈浩,眯着双眼,似乎睡了过去。
许秋也后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下午的见闻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车间、机床、流水线、叉车、集装箱、塔吊、河岸码头。
虽说他只是简单参观了一遍,但是身临其境,还是有不少感悟的,也算是不虚此行。
像实验室、高校、研究所这些,属于学术界。
而工厂、企业,则属于工业界。
两者互相独立,同时也有交叉的地方。
在学术界做研究,是不计成本的砸钱,只要把材料的性能做上去就可以。
但在工业界,就需要考虑批量生产的可能性,如何缩减材料成本等问题。
学术界的最终目的,就是在某个领域研究出一种性能极佳的材料,然后把它推给工业界,大批量生产。
可以说,工业界是着眼于“当前”的,学术界是“超前”的。
这里的当前、超前没有褒贬含义,仅代表时间上的前与后。
拿有机光伏领域举例,对其进一步的展望:
首先,器件的光电转换效率要突破一定数值,比如15%、18%、20%。
这个时候,有机光伏就有应用价值了,可以将其推给工业界,搞大批量卷对卷生产、降低生产成本、解决稳定性问题。
当然,对于整个有机光伏领域来说,这些都还是比较遥远的事情。
而对于许秋个人来说,就更加的遥远了。
他现在才刚刚入门,勉强站稳脚跟。
等什么时候成为这个领域的大佬,差不多就有资格来考虑这些问题了。
……
许秋靠着车窗,本来也想打个盹,却没有丝毫困意。
看窗外,是飞速倒流的建筑、树木、车辆。
他又扫视了一圈周遭的同学们以及前排的辅导员,仔细想想,这次生产实习,或许是他大学生涯中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在大一大二的时候,班级、院系会组织春秋游,再之后基本上就组织不起来了。
毕竟,大家都挺忙的。
等大三上学期组织秋游的时候,班级里80多人,响应的人数只有不到30人。
而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集体活动,是去年的129歌会。
魔都综合大学在每年的十二月九号,各院系会组队合唱,就是129歌会。
这个是以院系为单位的活动,原则上材料系大二到大四的学生都可以参加。
但考虑到大二刚分流,彼此不熟悉,大四要面临毕业问题,所以一般会把这个为院系争光的机会留给大三的学生。
许秋还清楚记得,他们当时选择的曲目是《黄河大合唱》。
整个班的人还彩排了好几次,班长站在他们面前,拿着两根筷子作为指挥棒。
不过,努力了半天,最后只拿了个安慰性质的优秀奖。
许秋又回忆起,刚刚入学那会儿,南区还有一条步行街,名为“南区一条街”。
他还去那里逛过几回,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平常也非常热闹,不过入学后没过多久,就被规划拆迁了。
等他后面再故地重游的时候,已经被围栏围了起来。
大学期间,许秋也少不了探索学校周边。
附近有一个大商圈,还有一条大学路,酒吧、桌游、理发、按摩,应有尽有。
不过,大学路上的很多店,都是居民楼改的,经常因为消防问题而被关停。
……
思绪回转现实。
许秋不禁感慨,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临近毕业的时候。
有人选择了直接工作,有人出国,有人读研,还有少部分选择考研或者GAP一两年。
不同的人踏上了不同的路,彼此渐行渐远。
对此,许秋的感触颇深。
在他保研加入课题组后,原本本科生的属性开始逐渐淡去,转而更加偏向于研究生的身份。
社交圈一步步的紧缩,到现在,几乎缩小到课题组一个圈子了。
就连室友,也只有晚上回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能见一两面。
就像组里陈婉清、段云、吴菲菲她们一样,生活基本上就是实验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
之前,许秋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言论:
有人说步入研究生,就变成了“廉价劳动力”。
亲身体验下来,他觉得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除了少数福利好的研究所,比如魔都硅所这样的,研究生能拿月8K外,九成以上的理工科研究生,都拿着远低于他们劳动价值的报酬,而且工作强度可能还不低于996。
现象是客观存在的,至于怎么理解就见仁见智了。
有的人比较现实,他们会把三年攻读硕士学位、五年/六年攻读博士学位,所消耗的时间成本换算为等价的金钱。
比如,分别为40万和100万,假如日后工作时,因学历产生的附加价值高于40万或者100万,那么就是值得的。
他们会基于这样的判断,做出自己的选择。
也有的人,从高中、大一大二就已经确立了自己的职业规划,不断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但大多数的人,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随波逐流。
时间到了大四才匆忙开始找实习、投简历,或者因为不想工作,而选择了读研。
虽然目前许秋在学术领域上,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仔细想想,他曾经不也是那大多数中的一员吗?
还是要好好感谢从天而降的系统,以及他科研路上的领路人——学姐和魏老师。
……
晚上,许秋没有去实验室。
他独自吃完晚饭后,直接回到寝室,发现任斌、陶焱都在。
“许秋怎么样,今天玩的开心吗?”陶焱道。
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