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分好坏，旱魃估计也分吧，相对于欲壑难填的人类，旱魃这样的上古灵物反倒更平和一些，殷掌门又不是天生嗜杀，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都有人造肉技术了，血库更是遍布全球，怎么看都饿不着。】
【耶……如果能当殷掌门的私人血库感觉安全是不是反倒更有保障了？】
【出身不重要啦，殷掌门既然是张玄静的徒弟，师承道门正统，不管她到底是人还是旱魃，总归行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反正我这条小命是殷掌门的，殷掌门想要怎么处置都行。】
后来的一进来直播间就看到一溜给旱魃洗地的。
姿势各有不同，目的却很一致。
花式洗地，模棱两可，也不立刻承认殷云扶就是旱魃，也不立刻否认殷云扶不是旱魃。
至于殷云扶到底是不是旱魃……
从刚才万婉阁说这句话，大家都想起许多从终南山事件暴露出来的许多细节，从这些细节中，是可以大致推断殷云扶的身份的。
第357章 口粮
殷云扶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这才是让众人更加心惊肉跳的。
陈年往事，万婉阁之前就提过了张秉均和殷云扶一尸一道，谁是尸谁是道？
在万婉阁又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粉丝们立刻敏锐察觉到自家偶像怕不是要爆出一个大新闻，自然是赶紧跑过来打预防针。
心虚了，才会如此行事。
只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对外却一个个装得啥都不知道，一点不明白。
第一波跑出来洗的都是很有经验的老战士，正话反话都让他们说了，他们巧妙围绕着旱魃这个点却又避开了直接冲突来讨论。
最后结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万婉阁别有用心，自家掌门世界第一可爱，是不是旱魃他们都喜欢。
各种清奇的角度，各种有力的论点，洗到后面，竟然有了一种殷云扶要真是旱魃，国宝大概都要换成旱魃的趋势。
这等程度的洗脑包攻势谁受得了？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人对殷云扶粉丝们这种一边倒的洗地模式表示看不惯的，也没有人将殷云扶的旱魃和现在的僵尸病毒爆发事件做一下串联，表示一下怀疑的。
本来粉丝们发弹幕防的就是这种人，就怕这个身份一爆出来，会对殷云扶的名誉产生巨大影响，所以一开始精神才会这么紧绷，准备先上来把局面稳住，把节奏带起来。
谁知道竟然没有人唱反调，他们一下子又有些无所适从。
洗脑包发得猛，可“敌方”都乖乖吃了，不仅乖乖吃了，还热情地参与进来跟他们一起发。
整个直播间和微博竟然变成了一场互发洗脑包的盛宴，这有多尴尬？
那些粉圈新人们发得乐颠颠，吃得也乐颠颠，总觉得在这一刻网络世界终于达成了期盼了多少年的世界大同、和谐统一。
可战斗经验丰富的粉圈老人们不一样啊，他们一个个都被这个趋势搞了个措手不及，总觉得这背后是不是存在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阴谋。
不过很快就有粉圈老人反应过来了。
要说现在这个地球，留存下来的人类总共才多少人，而活下来的这些人又都是怎么活下来的？那还不是全靠殷云扶。
一次两次无所谓，可三次四次五次呢？
如今所有人的性命都身系殷云扶几人，虽然现在出面的是张秉均，他能够站在黑洞中对抗万婉阁，靠的是谁？还不是殷云扶！
且张秉均跟殷云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倒有可能背叛殷云扶，殷云扶却绝不可能背叛他们。
而万婉阁这边还在想着怎么策反张秉均呢！
国难当头，不对，世界末日当头，这关系到每个人的性命，这种时候谁会跑出来说殷云扶一句坏话？
要真有这样的人，也真的是蠢到每边了，怕是弹幕都不知道怎么发的。
这次有关于殷云扶身份的地震就这么轻轻松松过去了。
或者说，殷云扶的身份认证问题算是彻底揭过去了。
也是因为殷云扶的身份被挑明，大家不得不直面心中的怀疑，现在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为了带节奏，或者害怕自己的偶像因此而被抓到把柄，比平日里看到那些个新闻八卦要想得仔细许多，就算不是每个人都面面俱到，却也将利弊分析得比较透彻了。
吃下了、嚼碎了，都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没什么，倒也更加好奇，为什么万婉阁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正道人士，全真教这样一个正道领袖要干这种灭世的事情，而为什么殷云扶这么个旱魃却要救他们帮他们。
旱魃口粮不过是网友们自我调侃的一种说法，却也有几个实心眼的信了。
想到殷云扶可能真的是怕人类全死光了她就没了口粮，他们不仅不怕，还因此而生出几分安心来。
在这些个实心眼的心里，殷云扶要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们伸出援手，那么他们的生死存亡就成了殷云扶自己的事情。
对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更上心一些的。
他们面对自己的生死无能为力，殷云扶是他们的依靠，这样的上心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安抚。
虽然这样的心态有些滑稽，但人类绝可在基因中的幕强因子从何而来，便是从这里而来。
并不讲究德行或者其他的因素，单纯的幕强，单纯地想要向强者靠拢，说到底，不过就是这样做可以多几分生存几率。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殷云扶吃掉，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想法，一方面他们也在网络上搜寻了，以前也没听过殷云扶会吃人的说法，反倒是参与了好几起刑侦调查，救了不少人，那么很可能殷云扶“吃”人却并不一定要要置人于死地，且她身材这样苗条，说不定还学着现代女性减肥；另一方面殷云扶，旱魃跟僵尸是一族的，和西方的吸血鬼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被僵尸咬了，其实是不会“死”的，而是会变成僵尸。
如果说变成那种没头没脑的低等僵尸，例如被病毒感染的那种，互相撕咬，又没有了人类口粮，不死也要死了。
可如果被旱魃这种最高级的僵尸咬，会不会也跟吸血鬼一样，来个初拥什么的。
那样一来，不仅不会死，反倒还变相得到了永生。
诶嘿，完美。
殷云扶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压根不知道她的粉丝们心里想得有多美。
不管大家心里心思如何横飞，如何美得快要上天，这样关键的时场子，大家也都努力收敛了情绪，细细听万婉阁讲下去。
因为想着日后要作为口粮跟殷云扶长长久久地一起相处下去，自然更加关心殷云扶的事情。
真真假假的信息，他们自然会自行筛选，也不可能只听万婉阁一面之词。
可别叫他们抓住万婉阁话里的什么把柄，到时候这位老古董怕是要开一开眼界，看一看当今网络世界中脑残粉的威力了。
万婉阁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又在世界人民心中引起了多大一场风波，她淡淡道：“他们不理解，你又不肯退让，偏偏在这几个门派上门要人的时候，竟然再次出现了死亡事件，这一次却是一次死了二十多人，全是水月宗的精英弟子。”
“水月宗遭受这样的打击，原本人才济济的门派变得人才凋零，门派眼看着就要就此没落下去，自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凑巧，水月总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也不凑巧，正好就在年轻一代弟子的聚会上，水月宗两位长老闻讯赶到，亲自动手，欲杀破元观二十名精英弟子泄愤，现场破元观的弟子们自然不愿意束手就擒，当即就发生了械斗，其他门派弟子见状，竟然都参与进来，不给破元观这群年轻弟子向门派求援的机会，把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当日，原本所说的破元观二十名精英弟子，最后破元观死伤却达五十八人，为破元观创派以后，除道魔大战以外，死伤最为惨重的一次，那一日的破元观血流成河……”
张秉均的面皮抽动了一下，这件事情即便过去了几百年，对他来说，却好像就发生在昨日，是他抹不去的黑色记忆的一部分。
他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味，还能看到那条被染红了的河流。
也是他迟了一步。
万婉阁看到张秉均脸上的表情，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张秉均现在就已经难受上了，等她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张秉均还不得难受死？
她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这件事情，破元观自此与各大门派决裂，矛盾升级到不可逆转的程度。”
“是这些门派忌惮破元观的实力罢了。”张秉均嗓音淡淡。
但看他的样子，依旧是朗月清风、云淡风轻，仿佛谪仙。
万婉阁单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也忍不住为这个人心动。
张秉均不知道自己冷淡的态度反倒又让万婉阁心动了一回。
他也是实话实说，再大的矛盾在利益面前都算不上矛盾。
破元观虽然为他所创，却不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而正道所要面对的，还有那虎视眈眈的魔道。
正道各大门派之间，即便有矛盾，却也并非真的不可挽回。
只有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也只有他在面对这些利益，面对魔道这个外在威胁的时候，更在意那五十八名弟子的身死。
这其中还不包括更多弟子轻伤、重伤，其中就有他的记名弟子张一元。
天赋卓绝，原本被他看好用来接班破元观的弟子在那次战役中身受重伤，人差点就没了。
那些人倒也了解他的秉性，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心虚得厉害，都觉得他不会轻轻揭过，回去以后反倒自己害怕起来。
万婉阁脸色一僵，又觉得自己这边的人窝囊，又忍不住崇拜张玄静的厉害。
心绪摇摆之间，逐渐的，她就想起当年那群老家伙一提起张玄静就瑟瑟发抖的样子，诸多细节，诸多恐惧，心底竟渐渐生出一种隐秘的不为人知的骄傲和说不出的甜蜜。
张玄静就是这样厉害，就是这么一个人人都要称颂仰望的天之骄子，这是其他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起码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张玄静一根手指头。
她几乎是轻叹着说道：“特别是你，他们怕你记恨他们，怕你大开杀戒，到时候他们就没了活路。”
张秉均眉目不动如山，好像这是应有之理。
其实本来无论是按照年龄排辈还是按照资历论长，跟那些个老家伙相比，张玄静都只能算小辈中的小辈，末座后的末座。
可修真界不论这些，只看修为，只论实力。
这样一个在修真界各大前辈看来还算个毛头小子的人十几岁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座小山压在了他们的头顶上，又过了几年就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差点没把他们给压垮了。
实力不如人，还狠狠得罪了对方，对方又不是个好性儿的，凡事也不爱讲规矩，他们可不就慌了。
张秉均听到万婉阁说这个话，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们会害怕他是事实，后面想要抢占先手，先对他出了手也是事实。
他也不会为他们开脱，但他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展开太多。
可能是在万婉阁回忆往昔的时候，他骨子里属于张玄静的那部分苏醒过来，一个平庸的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平庸，还往往会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特殊最厉害的那个，一个打小就优秀得不得了的人也不见得会觉得自己多优秀，在张玄静这样的人眼里，无论是修炼还是处理俗务，他们都会有一整套的井井有条的方法，同时刻苦自制，这种天赋往往还超越来他们修炼的天赋，所以他们往往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有天生占了他人一头或者天生比别人聪明这种想法，看到别人庸碌，也经常会觉得对方是没分清轻重缓急，没有坚定的目标，自然也没有成套的做事系统。
这样的想法致使张秉均有心想说什么拖延一下时间，却也有些搭不上话。
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夸的，万婉阁额外说的那么多话对他来说已经是超值发挥了。
万婉阁见张秉均不搭话，以为他对她的夸奖并没有任何兴趣。
虽然这样的猜测在一定层面上去看也是正确的，如果换一个人来，说不定结果还真的不一样。
但她也太高看了张秉均，这个人天生就是个不开窍的。
万婉阁也收住了话题，顺着之前讲到的各大门派回去以后的反应，进而说到了这些人为了抢占先手对张玄静先行出手的事情，“……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么多人手，那么仔细的布置，却还是拿你没有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到了这么地步，他们也不可能再奢望你的谅解，自然更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杀了。”
张秉均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万婉阁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这一切他依旧一清二楚。
张秉均还没急，万婉阁先急了，语速不自觉地变快了许多。
这是很多人在面对张秉均这样不动如山、情绪内敛的人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的反应，更别提万婉阁还那么在意张秉均的情绪回馈。
张秉均不给，她自然方寸大乱。
将各大门派的当时各自的表现说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微微挑了起来，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讥诮，“……他们围杀了许多破元观弟子，可还是拿你没办法，你身上几乎一点破绽都没有，修为又高，为人又谨慎，甚至杀了那么多破元观弟子也没能激怒你，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引起你注意的。”
看到这一幕的广大吃瓜群众们敏锐地察觉到，万婉阁心中，张玄静怕不是个高高在上的神仙。
她虽然还没尝到被脑残粉喷的滋味，其实自己早就已经是一个脑残粉了。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可看她对张秉均的所作所为，再看张秉均对她冷淡的态度，就显得有些不太好了。
喜欢一个人没错，可这样的喜欢非要让对方知道，还非要让对方接受，甚至因为对方的冷淡而幽怨难以自己，这明显已经对对方造成了严重的困扰。
偏偏这喜欢还那么一厢情愿，明显带着十层滤镜，粉圈老手们基本上一眼就断定万婉阁压根就不那么了解张玄静，或者说是现在的张秉均。